本帖最后由 张无为 于 2014-12-4 09:27 编辑
简约梦理与“颦效东施”
——赵思运的《仿某电影台词》两点
张无为
赵思运的《仿某电影台词》是一首别具一格的精品。作者以直白而简约的陈述建构出有多向度解读空间的文本结构,而且,类乎“颦效东施”的方式,进一步强化了该诗的意义。
一、梦的简约与层次
就诗主体而言,几位朋友见仁见智,各有思考。无疑,此诗是有多层次、多向度的结构,解读空间亦同样。几位朋友已更多地从“将生死欲望的隐秘心理隐忍地予以表达”几个层面展开。如:吴谨在《无人抵挡的子弹》中认为,该诗“把一个梦境与一颗掉牙联系起来,生发出岁月无情流失的诗意,也算是一件新鲜的事。把梦境中的人,物化成抽象的时间以及无人可以制胜的敌人,也是高明的。”如花《读<仿某电影台词>有感》:“用很平静的文字和语气,表达了一种与世间不平抗争的经历和体验。” 许晓鸣的《言近旨远,直入丑恶的主动脉》把握该诗中的“恐惧感”“安全感”,人人“心怀戒备,互相算计”故诗歌中“关注民生,隐含大爱。”等均有各自的着眼点与深度。
明月清风在《诗的腹地满是伤痛》感受到“这首诗决不如此简单,透过这个话题现象,或说无奈宿命……想到从武装到牙齿这个典故,或许这也是这首诗隐藏的另一私密”包括“对祖国”,“到当下体制”,“甚至关乎整个国民”,“人在尘世妥协一直不可避免。”虽然有过度阐释之嫌,但也无可厚非。
曾正贤的《存在主义的诗意打开》细致分析出“他”是游离于能指与所指间的符号,认为在这个符号里,一个能指对应着多个所指。……扑朔迷离,难以指认,带来了诗语的含混和歧义,这种张力,拓展了这首诗的审美空间。此视角比较独特,不过其存在主义阐释似稍有偏离。
我以为,首先,透过简单表层集约了现代人常见而又无奈的经验——即潜在的集体无意识心理。生命对峙、攻击性以及对死亡的忧虑与无奈均是人与生俱来的秉性,人即使处于生物链顶端也不能消弭的,与动物相比,人只不过是有更“文明”的手段与方式,有自明的体验。在我们无法获取动物的真正心理之前,这种自明其实是强化了自觉者的体认,既可以生发出良好的自我感觉,也容易人为地自我选择放弃,譬如自杀率,我们尚不敢断定鲸鱼的搁浅源于无知。
其次,作者选择记梦方式,更大程度地开发幽暗的内心空间,突破意识心理界域。同时,作者只是把握几个关节即实现目标。彼此各持手枪,“我”处于被动,“枪放进我的口中/他扣动了扳机”但是“子弹没有响”。这应该是现代人常见的梦境表现,似乎没什么新奇。可是接下来,作者设置出一连串的意外:一是“我听到口中有一声细微的响动”与前句的子弹没响关联出趣味。二是“醒来我发现一只牙掉在口腔里”是梦醒时的现实,这是在梦里梦外的因果,其神秘性多有共识却无法作确切解释。如《周公解梦》系东方神秘主义传统经验,形成特有的文化传统;“精神分析”是西方现代心理学,其象征机制成为现代艺术的重要分水岭。可以说,本诗分别从局部与整体综合了两种文化,呈现出现代人的存在状态。三是“后来我连续做这个梦”这既可以是现实的(虽然几率很低),更是诗意的感悟。四是结尾,“我很想终止这种梦境”可没有能力阻止,作者将“越来越苍老了”作为理由令人震撼。其实这恰恰是诗人从自我展开,观照生命,意味深长之处。仅就这四层机关设计,也足以显示出本诗的精妙。
二、“颦效东施”也新鲜
以上均就该诗正文展开的。而就整体而言,依然有很大的解读空间,譬如结合此诗的标题与正文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未受到网友的关注与解读。
该诗的标题是《仿某电影台词》,作者这样确立显然是有意图的。此标题可见作者的戏谑立场,对象虽不明确,但肯定涉及到艺术领域本身的现状。其实,这或许应该是该诗的灵感起始点。
在中国古代有东施效颦的故事,已经作为成语人们耳熟能详,其意指在于基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讽刺现实中那些拙劣的模仿者。这首诗则是从相反方向,作者特意借后现代“戏仿”术语以模仿电影台词方式感受某些艺术的固定套路,籍此对当下艺术现状术发声。所以也可以说这是以诗论艺之作。
的确,一些影像艺术就如荒诞不经之梦,简单的枪战模式,千篇一律,力不从心,无厘头的牵强理路,刻意而无奈的结局,等等,可以说句句直击要害。如果这种戏仿是整体隐喻。那么,作者无疑是以清晰的见地,以颦效东施般现身说法,解剖麻雀,表达对当下艺术的失望。这样不仅妙趣自存,其反讽价值亦耐人寻味。是的,效,仅仅是姿态,实为反讽。这也是作为学者诗人应有甚至是特有的风范。
看看,只要阐释到位,言之成理,就不是过渡阐释;只要一首诗可以被多视角、多层次感悟到言外之意,弦外之响,就可圈可点。文本的敞开是一方面,接受的关键则在于读者是否有效面对。
如:网友风流不是风在留言中列举了5条罪状。如:认为此诗“虚假幼稚,就什么诗意也没有了”。其实,将虚假作为文学价值尺度是可笑的,尤其是评价梦。况且,真实不是文学标准,只是前提。他说“全诗才13行,假梦就占7句”,说“对方怎么可能把枪放到他口里?”这些指责是无端的;说“说明是时间这个枪手干的”用的是比喻,显然像矮子触摸丈二和尚的头。说“这首诗歌与现实毫无联系,对生命的感悟也没有,语言没有任何想象空间。”并说“读者都找不着北,连诗歌的直白意思都没懂”不仅是无视事实,指鹿为马;他甚至指责是“民间诗歌选的编辑吧,教授诗人还在呀呀学语,”这已经心存无良,就谈不上正视了,除了攻击。如此种种,看似关心诗,这本来应该,但自以为是、目空一切是要不得的,而且终究没拿出令人信服的依据,这不好。希望各位不仅关心诗,而且敬畏诗,尊重每个诗人的思考与劳动,就事论事、有理有据才是正道。
当然,你可以说该诗与你的“视野融合”并未有太多的出离,因为作为日常经验,似乎人人皆有之,这正是有的读者感觉不深刻的原因,似乎就不解渴;我倒以为,会不会是因为你自己没找到解渴的按钮?也未可知。
不过,在此仅从两方面有二说二,以上观点以及对网友的看法,欢迎大家批评。
2014年12月3日16:20:07
附:《仿某电影台词》
我做了一个梦
我和另外一个人各持一只手枪
他对准我
我对准他
他把枪放进我的口中
他扣动了扳机
子弹没有响
但我听到口中有一声细微的响动
醒来我发现一只牙掉在口腔里
后来我连续做这个梦
我很想终止这种梦境
可我越来越苍老了
我没有能力阻止下来
约写于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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