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侃评健如风的诗《返乡》

忍冬

返 乡

文/健如风

看到一个地名落泪
是中年以后的事
之前我四处奔波
求证梦的位置
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
错过了桃花粉、又错过棉花白
如今我忐忑地找一条归路
怕回去晚了，这个名字会一直下雨
怕错过高粱红、麦子黄
错过田埂上走来的亲人

      忍冬侃言：读到这首小诗，我就有一种触动。这种触动不是因我从故乡退去，远到天涯的缘故，触动我的是一种诗心。故乡情，人人有，可这颗温润的，悲悯的诗心却显得弥足珍贵。在这个浮躁，物欲的社会，能够衔一颗柔软的诗心，点缀芸芸众生，让奔波的人想到回家，让高悬梦想的人脚踏实地，让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人放慢脚步，我真真要感谢诗歌，感谢写诗和读诗的你！
       诗人健如风以沉稳的笔触，缓缓拨动游子返乡的情弦，道出了郁积于心，发酵升腾后真挚的情愫。抒发的不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毛衰”的个人际遇，而是一种对故土的眷念，对亲人的担忧。诗歌的第一节最感人的字眼是“落泪”。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情处”，中年以后的漂泊人，也许已经求证了自己位置，回过头，一路走来的辛酸快乐都已成烟，那么是什么让他落泪呢？是一个地名。一个在他心中飘着炊烟，鸣着鸟声，响着乡音的地方。这个地方，他有，我有，你也有，就是这个地名，不能触碰，即使是轻轻地，轻轻地梦影一下，也会伤到疼点，也会落泪不止。我们的生命元素无论如何的散开，飘逸，浪流，最终还是会堆积到原点，还是落叶一样回归大地，回归到那个生养自己的地方。因为那个地方有自己“桃花粉、棉花白、高粱红、麦子黄”，更重要的是有“田埂上走来的亲人”。这是“落泪”的第一层次原因。
      诗歌的第二节，交代了“落泪”的第二层次原因。这一节最焦心的字眼是“怕”，如果说，第一节写的“落泪”是情态上的表现的话，那么，这一节的“怕”，就进入了心理层面的活动了。诗歌先用一个“忐忑”，忐忑，就是七上八下，心神不宁，就是心怯，就是怕。连找个回去的理由都如此忐忑，都怕触摸到自己多年来故意模糊的地方，自己思念但又不敢正视的地方，这就是古人的“近乡情更怯”。
      一个“忐忑”，衍生出三个“怕”字，感情也由模糊走到了清晰，由单一走向丰满。一怕“回去晚了，这个名字会一直下雨”，读到此，忍冬君真的脆弱了，如果说第一节是“我”落泪的话，现在，“我”却怕回去晚了，这个名字会一直下雨，情感的调位表达，使感情更加丰富丰满，不仅我在思念，故乡也在思我，“一直下雨”的亲人，让“我”情何以堪！二怕“错过高粱红、麦子黄”，因为已经“错过了桃花粉、又错过棉花白”，怎么还能错过呢？这四种植物意象，在诗歌里不仅色彩斑斓，丰富了诗歌的画面，更是给人一种乡土味，更接近情感的本真，心灵的本质；不仅让诗歌有了色彩，更是让诗歌有了温度。忍冬君自己八一下，可能有点牵强：“桃花粉”代表爱情，“棉花白”代表友情，“高粱红、麦子黄”代表亲情。“我”为寻找梦，错过了青梅竹马的朦胧，错过了少年玩伴的友情，现在中年了，就怕“错过田埂上走来的亲人”，诗歌至此进入了三怕。从“二怕”到“三怕”，实际上是由物及人，由虚到实，“这是想象的现实场景，更是一个象征性表述，是怕自己与亲人被时光的薄纸永远隔开”（祁鸿升语）。这是诗歌内涵表达最高值的地方，悲悯之情浓浓，忍冬君不忍卒读了。



诗人简介：健如风：原名高健，祖籍河北，现居云南。天津作协会员。创建云上的家文学艺术主题连锁客栈。著有诗集两册，作品散见于《诗刊》、《诗选刊》等。部分诗歌入选《1991以来的中国诗歌》、《有意味的形式 ——中外现代诗歌精选》等版本。

琴心浅醉

健如风的诗歌个人很喜欢，值得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