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诗歌20首
《太行山》
平原一脉,九曲孕万峰之气度,
丹崖百转,群山有千仞之奇绝,
横切四地,纵揽百县,
巉岩峻峭,松涛有风。
石为岩,山为嶂,
南黄河,北燕山,
气势壮阔,红崖长墙石壁如带,
沟壑嶙峋,绿盖溪路无尽清朗。
有万尺瀑布,有百丈回廊,
阅尽天下群山,莫不过此。
一山压群峰,绵延八百里。
深厚见关隘,壮丽现八陉,
这太行山沧桑阅尽风烟阅尽,
成为古燕赵温热坚硬的骨髓和骨架。
爽风透明,俗世尘埃不入,
繁星若河,人间清亮异同。
天既能如是纯明,
地亦该一世洁净。
太行山,辽阔沉实丰厚雄浑,
连影子也是那么清晰地存在,
又是曙色落日,依旧满树繁花。
人大隐,隐于野,
山大隐,隐于林。
那太行山神气超凡,
虽栉风沐雨却无穷风韵,
虽烽火不息却巍矗卓然。
怆然夜色中,
风寒月自明。
流曲深澈,峡谷毗连,
远离喧嚣,大智大愚,
薪火相接,民智如灯,
兆民所望,福必兴焉。
融山的智慧水的智慧人的智慧,
看那千秋名山的从容,
凡人莫及。
遥遥太行平静如水,
托举着周天落日。
恍然间,那山中的一色绿意,
浸透夏日的华北平原。
《大境门》
霜染北陲,雪落城墙,
举目四望,尽是沧桑。
穷尽一天霞宇,
洗去几多浮霜,
粗犷刚劲,那一道血脉蜿蜿蜒蜒,
细腻舒缓,那一路烽烟久久长长。
河有时狭窄有时宽敞,
山有时奇秀有时莽苍,
“大好河山”,沉浮悲喜,
苦集灭道,暑热秋凉。
你看那城头落日,
永远重复又永不重复,
又是短暂又是久长。
早春云卷云舒,
深秋叶绿叶黄。
多少人出关多少人入关,
倾一腔热血留几世豪放。
凄风苦雨,世事无常,
烽火烟尘,浮生悲怆,
草木枯荣,正道理想,
皇天后土,大地浩荡。
看那一块块石头,
和人的骨头一样坚硬,
看那一片片云霓,
和人的神气一般舒朗。
见昨夜一轮清月,
为北方洒一地皎洁,
这蜿蜒的城墙是生命也是灵魂,
是夕照也是晨阳。
在这里年轻,也在这里老去,
在这里枯萎,亦在这里生长。
你看那长天一色,几成绝响!
在大境门的早晨,我向东望去,
一枚高洁的太阳,恣意地辉煌。
《大名府》
大名,曾经的北京,金冠之地。
“控扼河朔,北门锁钥”,
历经千年,几度兴衰,
大名府,有多少经历、记忆和故事?
那真实、辉煌的陪都早被淹没,
有的时候,掩埋了的历史便不再是历史,
有的时候,掩埋了的历史才是历史。
宋城,在地下的河沙中遮覆和断裂,
一个王朝已经崩毁,但都城仍在。
它不在地上就在地下,
不在现实就在历史。
地上的人们在生活,
地下的人们被想念。
燕青留痕,朱熹洒墨,
将军武士,骚客过客,
成就大名府的几代威名。
在岁月面前,什么都微乎其微,
无论他是一个人、一座城市,甚至一个朝代。
那一幅清明上河图,
从东京汴梁一直绘到了大名府。
大宋的草、树和子民,
当它辉煌的时候,就有大宋的太阳,
当它黯淡的时候,如同坠落的星辰。
这流年,这时光,这纷繁,这寂然。
赋予其意义就有意义,
赋予其想象就有想象,
一个时代,矗立时是坚硬的碑,
溶化时是轻飘的水。
我一直不敢轻易触碰一座古城的内核,
每座城,都有她的风格与内涵,
每座城都有它的灵性,
每座城都有自己的性灵、生灵和神灵。
也许一会儿雨就下了,这个季节,
下一滴雨,就少一片叶子,
但愿这古城只被雨润泽而不被雨吞噬。
总记着那个古城的智慧和从容,
也就相信那里曾经让人震撼的内在力量和底蕴。
这些街道好像都延展了,从赵国一直到大宋。
这城市,也巨大和微小,
也坚硬也柔韧,也寒意也暖意。
就是再久远,也是那种温和的浓烈,
那辉煌的所在,成了典雅唯美的“遗迹”,
——从容所以深刻,安然所以大气。
赵城,宋都,清府,
大名府,一抚千年尘埃。
《避暑山庄》
落日与落叶,成为远方的同一景致,
这时候的你,是季节终了时最后的薄云。
西岭晨霞似是你梦幻的唇印,
浅雾中的泉源石壁似现似隐。
你因岁月而喧嚣因岁月而沉寂,
因岁月而有一种暖意有一种哀怨的遗恨。
雨意打湿青枫绿屿,成为晚秋的意蕴,
成为静夜里历史描成的一纸轻吟。
神在边缘,人在凡世,
几夜清凉,一朝烟尘,
朝代如季节交交替替,
人世如太阳浮浮沉沉。
你思索或者沉默,都是时间的一道影子。
你黯淡或者辉煌,都是历史的一道皱纹。
历史也密也疏,历史也远也近,
历史如烟雨楼顶端的残云,
人们可以背向历史,
但历史,却总面对着人们。
在每个人都感到有雨的季节,
有一种雨,使那个时代的干涸悄悄湿润。
秋日里,有莺啭乔木、水流云在,
有锤峰落照,镜水云岑。
云聚云散,望不断的尘烟,
情浓情淡,聚难了的红尘,
今夜一盏灯影一串风铃一丝浅浅的愁绪,
一些时光久远了,另一些时光便默默走近。
避暑山庄。你就是让我再看一千遍,
我也看不到君王,而只看到黎民。
《长城》
是我们赋予它一些意义,
还是它赋予我们一些意义?
对它的理解,一定首先是它的沉厚、久远,
或者沧桑或者深刻,
或是属于它的、不属于它的传说,
或是一枚标识,一个传说,一些想象,
一道铺满落雪的苍凉的影子。
历史久远了你被称为历史,
岁月流逝了你被称为岁月。
几百年的剥蚀,你傲然如筋脉,
数不清的践踏,你内心有魂灵。
朔风料峭你不悲凉,你比石硬,
寒霜苦雨你不羸弱,你比水柔。
在一种无意识中,你高大完整起来,
当数不清的寄托赋予你时,
你缝隙中的那根枯草,悄然折断。
长城。在群山的断裂处,
一个孩子把一枚青砖抛向谷底,
那孩子笑了,远山近谷都在大笑,
你随意得如同薄雨轻露啊。
享受阳光的那是你吗?
接受仰望的那是你吗?
作为神圣你存在了多久?
作为平淡你存在了多久?
时间记录着关于你的经历,
经历,在许多往复的年代中萌出芽来。
我们的命运中有长城,有沉厚的黄河,
而那些生灵呢?如同那枚青砖化为尘埃,
他们也曾站在岁月的高处,也曾感受,
亦远亦近的时光的寒意和暖意。
长城落雪了。
冬天不适合生长生命,
却未必不适合生长灵魂。
那陷进泥土中的历史究竟有多重?
生命,浮移在地面,
灵魂,深埋进地层。
默默地注视你,
便能够深入地理解你了。
我们不必把你理解为深刻,
也不必把你理解为肤浅。
你坦坦然然地矗立在那里,
成为一种象征,一种精神,
一种寄托或是一种写照的时候,
你便成为一种永恒。
长城。让我们重新理解你。理解你,
便是理解了与你对视并与你对话的
人群!
《在青海》
在九月,我在同一个早晨,
见到了雪,阳光,雾和雨——这是青海。
在九月,我在同一个早晨,
见到了羊、牛、草和云,
见到了真正纯粹的人——这是青海。
青海有那么多的颜色,
可让人觉得,世界上其实只有一种颜色,
如果有一天,人找不到最终的归宿,那么你来青海。
如果有一天,植物再也找不到最初的种子,
——充满活性和爱的种子,那么你来青海。
我有足够的幸运,
知道了这个世界上,
依然还有真正的纯洁和圣洁,
有神灵、有神性,
有几乎能够想像的曼妙的一切。
也就是在那个九月,
我看到了因为爱和月亮而活着的女人——青海。
因为太阳和血性而活着的男人——青海。
苍穹老了,而青海年轻!
《河北》
把你轻轻拥入怀中
———河北。
你山蕴百水,地结千穗,
平川堆雪,幽谷流翠,
晨一层薄雾轻遮绿意,
夜一阵细雨润泽心扉。
有那么多的路,
每一条道路都那么沉实,
有那么多的绿,
每一片叶子都那么纯粹。
缓缓戴河,
萧萧易水。
秋色是一种境界,
饱满、富饶、带几分丰实,
春意是一种抒情,
爽直、明澄、有几分深邃。
星唤晨钟,月映秋水,
河北的路上,
总有那些生动的身影,
他们带些许沉重、些许执著,
有时也有些许疲惫。
河北呵,
那行走着的厚重的影子究竟是什么,
是渤海之源,
涛涛浪浪拥着碧海的魂魄,
是长城之始,
蜿蜿蜒蜒撑起平原的脊背。
燕山、狼牙、太行,
不说那是多少根骨架挺起命运,
滹沱、桑干、滏阳,
不说那是多少条血脉注入脊髓。
河北呵,我的河北,
有时你是婴儿,
有时你是母亲,
有时你是兄弟,
有时你是姊妹。
走近你的时候,
你就是我们自己,
远离你的时候,
你便成为我们轻轻呼唤时的,
苦恋的清泪!
被你轻轻拥入怀中
———河北。
你浩浩大气、荡荡雄风、坦坦真情。
那么多桥,使路不再阻隔,
那么多声音,使语言不再枯萎。
那么多默契,那么多对视,
那么多远行的牵挂,
那么多久别的相会。
万家灯火,每一盏都是暖意,
雨冀南,雪塞北,
有时有歌,有时有泪,
许多时候,人们把沉重压在心底,
天亮时,那沧桑的脸上又是明媚。
河北呵。
人们把踩出的脚印称作道路,
人们把解冻的冰凌称为春水,
人们记住的日子才是历史,
人们感受的真理才是丰碑。
广场上的孩子对我说:
你看那气球,它自由,所以飞得很高。
那童稚的嗓音,
竟那么让人久久回味。
呵,我的河北。
生于斯,长于斯,
一根春草,也是这片土地的智慧。
炊烟久远,街灯妩媚,
我不知道人们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但我想悄悄告诉每一个人:
真好!我们在一个家庭里生活,
而且快乐,而且幸福,
而且,祖祖辈辈!
冬秋春夏,年年岁岁,
我们不再浅薄和浮泛,
平缓而深刻的河流是我们的象征,
无语而厚重的山脉是我们的象征,
坦荡而充实的平原是我们的象征,
活力而博大的渤海是我们的象征,
在地球村里,我总愿向人们重复自己的名字:
———河北!
《我的身体》
我总觉得,这些年,
我的一个身体十分紧凑,
另一个截然相反。
我总觉得,
我的这些年可能太满了,
也可能太空了。
我的个子应该更高一些,
或者,再矮一点,
眼睛,应该稍稍近视,
嗓音,最好略带沙哑。
我总觉得,这些年走路不要太快,
呼吸,应该更均匀些。
身上要有金属味,也要有尘垢味,
写字时,不要把笔握那么紧,
字的笔划不清晰时,也没必要那么在意。
这些年太洁净,太温暖,
连触摸,也都给了自己想像中的,
最好的那块皮肤。
有时我在想,其实这些年,
我的身体早已经
四分五裂。
《骨骼》
还是让它成为白色,
还是让它干净,
还是让它坚韧、有弹性,
还是让它与思想有一段距离。
还是让它有声音,清脆的声音,
还是让它硬一些,但不一定硬得过金属。
它还应该更简单、更理性、更有知觉,
有时,还应该能够流动!
让它冷寂,让它灼热,
或者就让它
折断!
《擦玻璃》
我想把它擦得
更洁净些,更纯明些,
更感性些,更清白些,
不经意间,
它却这么简单的,
碎了。
《后三十年》
疼一个人,好好疼她。
写一首诗,最好让人能够背诵。
用蹒跚的步子,走尽可能多的路。
拿一枝铅笔,削出铅来,
写几个最简单的字,
然后用橡皮
轻轻把它们擦掉。
《对话》
你听那水声,它总是说些平实的话,
你听那风声,它总是说些简单的话,
你听那雨声,它总是说些随意的话。
而没有声音时,
你会听到什么样的对话?
你会听到,
谁与谁的对话?
《在最深处》
那时,我被重重的抛进深海,
在渴望中,
在你设置的深渊里,
在另一种歌唱里,
深潜或者沉入。
在一种具体的、诗一样的境界里,
爱人,我们赤裸、呼喊,
然后归于寂静。
(真的像我们喜爱的诗,
真的像我抚摸你肌肤时的
溢出心声的渴望。)
爱人,直到低谷,直到我们走到高峰,
直到灼热,直到冷寂,
直到溪谷里的水浸进我的肉体,
直到我们把内心、爱、幸福、悲伤,
连同我们自身一同焚毁。
爱人。大地是谁?海洋是谁?
被我种植的又是谁?
我不愿意再是完整的,
我愿是被你溶化的冰山的一角,
或是核,或是最深处的部分,
或者是:全部!
不要说话,真的不要,
你默默地敞开,
把我的经历、名字、年龄、思维,
把我的呼吸和呼吸中的一切声音,
悄然引入你的最深处,
引入溶汇溶化我们灵魂的
永恒之地。
那时,我们无始无终。
《那时你老了》
我想在一个瞬间,翻过许多页码,
那时的你,如我们见到的许多疲惫的影子,
那时你老了。
那时你老了,
总在不经意中回忆着,
许多覆盖在生命短草上的时日,
一些语言、一个场景、一首诗,
一个你一直忘记,却又突然回忆起来的瞬间。
阳光不同了,绿不同了,夜晚不同了,
而经历依旧,你熟悉的旋律依旧。
步履蹒跚时,你看到那么多曾属于自己的鞋子,
照片上的容颜,
如同背景中熟透的苹果一样不可采摘。
那时你老了,
再没有了难以消解的夜。
那时没有了充盈,没有了叫喊,
没有了充满热望的火焰,
没有了湿润的唇,
没有了淹没血液的激动和盼望。
那时你老了,
平静的声音传到你细微的脉搏。
远去的是谁?走来的是谁?
那时你总在想:
身边,是谁的呼吸?
那时你老了,
那曾经年轻的都在变老。
你会说:那时的痛、缺憾、甚至背弃,
都多么的好,
那时灼热的手是张开的,
曾经随意丢掉的那些夜晚,
如玑珠一般从指缝间轻而易举的滑落。
那时你老了,
而一个人和另一些人,
也同样老了。
《听“史卡保罗集市”》
要去史卡保罗集市吗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代我向他问候
我的真爱……
-----英文歌曲“史卡保罗集市”
在午后阳光的声音里,
亲爱的,我在听。
好像真的有一个浪漫古朴的集市,
那里的雾从来都是浅浅的。
我和你趁着早晨在那里穿行,
你胳膊上的篮子里放着果蔬、野菜,
豆米和花。
我的真爱……
我好像看到了,
那花不是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是牵牛花、马齿笕和蒲公英,
清早的晨露落在你的脸上,
不热烈的阳光让你红润,
是早晨的红润不是夜晚的那种红润,
我的真爱……
我知道你会把豆米煮熟,
你会让篮子空空的,
果蔬你用清水洗去泥,
野菜你种在院子里,
那些花,就插在屋角,
然后它们会肆意的开着,
开着开着就香气烂漫,
我的真爱……
没有走远,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的唇边,
我听着你的歌声,
你看那感性的雪花儿一落,
春天就又来了。
史卡保罗集市,
我的真爱……
《一公里外》
下午我在想傍晚时分熟悉的温度
想几句漫无边际的话和一些词汇
——变态、童贞、性感、忧郁
想着内心一些曾经的不纯洁了的偶像
下雨了,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牙齿被石头一个一个敲断
此时,我在雨中的槐北路
夜幕降临,我的眼前有无数面无表情的脸
秋天的许多花开了,从这里一公里
就是奢华而厚重的博物馆
每天的压迫感来源于它
每天的松弛感也来源于它
既然它是经典,我就可以是经典或者不是经典
有情感在那里,有暧昧在那里
因此每天至少有五分钟会想着它
在那时,我凝视,用目光去爱抚
然后,顺着身体
把暗下来的欲望熔化
《这些话就算是对我的安慰》
总会有一个没有污染的,
没有人践踏的地方,
一个自已曾经的想像。
男人情欲的基石,
洁白的峰和谷,
你说它还能完好如初吗?
在奔跑的时候双臂挥舞……
瞳孔是清澈透明的,
周围是纯天蓝色的天幕,
仿佛正在拉开。
展开想像力,
记着我的上午,
我的下午和我的晚上。
还是有那么多的洁净和干净,
还是要对这个世界,
充满好感。
《像水一样》
我很渴,有飞翔的感觉,
有忘我和一种逃脱不了的肉欲的快感,
一个人浅笑、喃喃自语或叹息,
矜持着,犹豫着,困惑着,
茫然着或麻木着。
感知过我的体温、我的湿度、我的心跳,
我充满渴望的肌肤。
你还颤吗?
你还烫吗?
你还通透吗?我渴,
但曾把所有的水滴都给你。
好好的看着想着,
我让你像每一棵树、每一棵草,
我让你在自己的云里,
鲜花烂漫。
《1998的晴空》
1998,阳光灿烂
我们从真实的天空走来
广场上,奔跑着我们稚气的童年
1998,我们真纯了许多
我们和风游戏着
厚重的生命格外的绿
像草、像树、像河流
不再谈博大或是渺小
我们仅想到和谐与平实的生活
想到与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感受
想到让我们感叹的
梦的田垅
1998,我们记下了许多好语言
我们抛掉了繁复,自然地表达单纯的事物
不再把语言织成网
不再用浅薄延伸童谣
我们不懂哲学,像孩子一样不懂
我们在早晨展开自己的视线
有一些灯为我们而亮
使我们的夜晚不再寂寞
那时的感觉多么诗意
像我们思维干涸时
听到的水声
1998,田野里有种子
有一些晴天和一些雨天
有一些平和与一些激情
有一些鸟的叫声
有一些节日
有一些回忆和一些诞生
总有其中的某些天是重重的
那一天我们互相对视
把时间沉默成
晴空下爽直的歌声
1998,活力和生动的日子
语言像叶子散落
箴言朴素无声
我们追求花朵中自身的生气
追求绿草中真诚的汁液
即使是黯淡,也是瞬间的黯淡
也是我们凝视辉煌时的
一种感动
1998,大自然是我们的孩子
植物和人都在一种语言里相融
1998的晴空下,地气旺盛
得到谷穗的时候也得到阳光
我们爱,因此欢乐和收获
收获关于一枚烛火的
象征生命的遥远的梦
1998的晴空
不知道想象有多么遥远
春天冰消,冬天冰冻
不知道是什么匆匆穿过冰面
不知道是谁最早开始播种
不知道谁已经找到归宿
谁还走在途中
我唤醒伙伴
我们一起去接近彼岸
一起去接近数不清的、远的和近的
诚朴而自由的心灵
1998的晴空,阳光灿烂
天亮时,该开始我们
怎样的抒情
《鸽子》
总会想起广场,想起天空,
想起舒缓,想起宁静,
想起两片轻羽对话的语言,
想起一枚叶子随意的飘动。
总会想起一本旧杂志,
一张老照片。
想起星星:孤寂、安详而光明。
总会想起一些很美好的汉字,
比如梦、晴朗、公正,
比如神圣、爱、和平。
总会想起一滴雨,想起少女,
想起一封平信,
总会想起一枚被孩子
折断的弹弓。
总会想起一种黯淡,
想起一种生动。
想起出站口,想起站台票,
想起儿时的一道算术
——简单而又纯明。
总会想起一种比喻,一个象征,
总会想起面对圣洁的相同或不同。
总会想起一张印有诗歌的报纸,
想起雪花,
——想起它塑造自身时的
那份从容。
总会想起一种对视、一种对话,
想起一片狭小的草坪。
想起沙漠,想起雾,
想起一种充满幻想的
辉煌的诞生!
总与那清纯的鸽子相遇,
天亮时,它飞翔在
哪片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