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歌的现实高度
现代诗歌,我指的是五四以来的白话诗歌。从它初始的发端到当代的泛滥,白话诗歌似乎给写作者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梳理白话诗歌的产生、发展,不难发现,在这个不太长的写作实验过程中,大凡能够为人称道、被诗歌史认可的较为成功的试验,皆与古代诗歌的传承有关。前期的徐志摩、戴望舒等,他们的白话体诗歌呈现着古代诗歌唯美的特征追求。注意诗歌内容的意境营造、语言的节律和音韵。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创作题材抒发着那个时代的人文之美和人性关怀。民国时代自由的空气为他们的创作提供了思想上的极大闲散和自由。郭沫若前期的诗歌创作,比如《女神》等,激情澎湃,显示了郭沫若的文学天才。
左翼的兴起,是对白话体诗歌极大的伤害,这个伤害通过郭沫若的诗歌实践能够得到很好的印证。天才诗人最终沦落为政治的婊子,是为一个浮浅愚民时代作了最为真实也最为残忍的说明。稍后的何其芳、贺敬之、田间等才华不及郭沫若而献媚有过之而无不及,媚俗的文字最终被俗世所遗忘。而海峡对面的小岛秉承了民国时代的风气,因而才有了余光中、洛夫对于中国诗歌传统的承继。声音弱了些,但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的文人士大夫传统不至于因大陆文化的全面崩溃而全军覆没。
八十年代的“朦胧诗”之所以至今为人记忆,其最大的功绩在于人文精神的复活。北岛、舒婷等的诗歌成就不在于其技艺的高明而在于其精神的反叛。他们的自由体诗歌实践,为当时麻木、禁锢的天空打开了一道明亮的缝隙,重新捡拾起了文学是人学的永恒主题,而非功利性、适用性的为谁服务的魔咒。
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是极左对文学事业的又一次围剿。在这次围剿中,海子死了,一个可期的时代再次走失。
愚民是封建时代最为重要的维稳手段,这种手段被各个社会形态进行了改头换面的利用。利益的既得者和觊觎者为狗粮而鼓噪着正义着,这就出现了小丑一样的公知如孔庆西、司马北等。一方面做着婊子,一方面立着牌坊。边缘化的文学领域也是一块鸡肋式的阵地,因此也就有了百名文学艺术家奉旨承运的“手抄”,“慈善家”的诗歌荣登主流媒体。尽管是一场笑料,但毕竟让人笑得心酸心寒。
真诗在民间,这是九十年代之后中国白话诗一致的意见。可喜可欣慰的是一大批思想自由、精神独立的诗人不为时代风尚所动,不为狗粮所胁迫,坚守着人性最后的底线,在中国传统诗歌精神中驰骋想像,创作出了无愧于先贤的醒世惊世之作。他们有陈先发、龚学敏、西娃、管党生、朵渔、老巢、翟永明、梅依然、西望长安、多多、张作梗、卧夫、汤养宗、沈浩波、沈鱼、舒洁、苏浅等,群星灿烂。这些诗人的作品,既有对传统诗歌的继承,又能直面一个朝代真实的图像,同时在文学修养上沉静厚重,摈弃了一个人为时代阴谋性质的浮躁。
纵对中国白话诗歌创作历程,当代民间真诗人的作品已经完全超越了任何时代的诗歌成就。诗歌不再是时代简单的传声筒,她是一部中国史,中国文化史,更为重要的是中国人性史、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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