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大漠风沙王峰 于 2016-12-13 10:24 编辑
捋钢筋的女人
大漠风沙王峰
我时常在盖楼的工地
见到把钢筋喂进机器的女人
女人戴着同样色彩的安全帽
同样的字迹,告诉眼睛不分男女
她们身材高大,或者矮小
这些都不是问题,钢筋
听话的闺女,或者调皮的小子
乃至撒娇的孙子,在她们手里
进去了捋直,捋直了出去
一根根躺在一起,枕着歌谣,睡去
钢筋不说话,任由女人玩耍
任由迸溅的火星,连在一起
竖立,天与地连在一起,很快
女人又用下一轮捋直,趟过血红的假期
我所理解的女人,世上最动听的银器
撕裂及其遐想
现在还不晚,等待松绑的魂拉满车
就算一粒草籽,一棱土块也能呼吸
何况他们是人,扎一针就会滴血
秋风乍起,脚踩下的落叶也会撕裂
大地如此辽阔,啊!太阳苍白而又衰老
雪像个半大孩子,吊挂空中
手脚无所适从,雨,倒是不缺
淅沥的低泣,仿佛一个失去丈夫的少妇
看着房子倒塌,知道,没有了遮风挡雨的墙壁
嫁了吧,找一个门楼高大的人家
帮一帮,那些行走无声,呼吸无气
游荡荒野,等待天地飘白的嘶哑
月光蜡烛
妈妈,我无法把月光制成蜡烛
因为黑夜用手捂住
我强行掰开黑夜的封堵
这样,银子痛快地流向村庄
我又一次看到我的妈妈
拄着拐杖,在村口迎接心中的太阳
把日子当作酒喝的儿子
我的出息,跌进碗底的月亮
泼在地上,一地月光
顺着妈妈的眼睛,流淌
妈妈,我终于把黑夜制成了蜡烛
你放不下的儿子
在晚上设置的灵堂,摇晃
不知道及其地标
我吃过饭,有人问我
我对问我的人说:我不知道,吃过什么
正如,镇长的下属向镇长行贿
镇长说:他们做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
每一座城市,不论大小,都造一个地标
在中国,没有地标的城市
就像女人嫌眉毛不好,拔掉,跟随需要,划一道
不会画眉的女人,怎么能够在每座城市都有男人的拥抱
三房六妾,都是地标
众多的男人,伺候一个女人,武则天嘛
更是地标之上的地标,你真的不知道
祝词
河流青春返乡
会说话的东西平稳落地
山山水水磕头作揖
我没有路过村庄
不是我,是风刮丢了牛羊
我没有路过天地
远处挣扎的作坊
是我现在的盲肠
我要找外科医生算账,上一次的手术
送了大礼,只是豁开了口子
针脚密集,里面没有清理
秸秆的归宿
秸秆,怀里的玉米
被手偷走,绿的神气
被天上的车轮碾压,抽取
瞬间扑地,干巴,衰老
因为过剩,倾倒烦恼的牛皮纸条
大地也没有了力气
风,非常有本事,自己治好了口吃
还是握锹的人好,把秸秆扶起
搭成小屋,给冬天板结的苦难,避寒
坐在坟前,凌迟中说唱,刀落刀起
写给幸福的人
幸福的人,请看着我死去
如果不答应,你会看见
天空长高一寸,地球膨胀一米
石头也会说话,饥饿的人群
仿佛疯跑在雪原上的白毛风
幸福的人,求求你,请看着我死去
我们曾经在夜里,拿着手电互照
你的口气坚硬,因为你是强光,我是弱黄
碰撞的结果,我知道,更加清晰
你穿着羊绒皮袄,我人造革遮挡身体
幸福的人,我的粗糙不会扎破你的细腻
我允许你看着我死去
我将脱离你的鼻息
这样,你会看见世界浩荡幸福的蜜
一场陌生的葬礼
我必须以足够的诚意
跟亲们把天大的悲痛高举
把与笑有关的物体撕碎,揉烂
挤压成铅块,塞进表皮银光
内部漆黑的裹尸布囊,然后,服从号令
默哀,鞠躬,看如花灿烂过的面容
我们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在缓慢中相遇
这里的一切与阳光结不下亲戚
黑与白并排站立
漂浮的白,窒息的黑
突然想起沉沉酣睡的波音737,客机
雪及雪后的阳光
我不喜欢雪
漫天大雪挡住了视野
我看不到白后的苍老,头发,毛刺
还有刚刚磨利的刀口
都安静了
吊唁厅里即将有一个人
宣读有关雪的生平,业绩
匆忙走后,拉撒的粪便,尿液
我喜欢雪后的阳光
天蓝的,婴儿单纯的笑声
脉动的物体,值得仰望
或者俯下身子,深深地亲吻
2016年10月-11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