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长诗节选）
李文俊
（1）
黄昏之中
我接近光芒照耀的土地
依然感到寒冷
衰草凄凄
一匹马扬起头颅
它与我一样，看见一群鸟
飞过火轮般的落日
漂泊者汇聚成的村庄
等待着神祇
从大山而来，往墓地而去
我发现大河之上
到处是神祇的金辉
父亲和我双膝跪下
身旁的岁月
与婴儿一起生长
从欲望和饥饿里伸出的刀子
对准下垂的天空
打马而去的同类
唱着歌
他曾经水波荡漾的眼眶
只剩下惨白的骨头
老马并非识途
草原、森林、大漠
站在太阳当中
猎人举着弓箭
血溢出我的指缝
而回过头，马正在倒向
寂静笼罩的四野
众声合唱
“我们的痛苦是一生最纯的部分……”
我的诗歌写到了春天
洪水多么汹涌和浩大
我从黄昏探出灯盏
照亮嶙峋的怪石
女人的名字赤裸着身子
乳房高耸
等待男人抚摸
歌声里有春天的苦涩
逝者啊
为什么抛弃我们
打开年深日久的墓门
往事与血、泪连成一体
祭祀的火光
浮现我们的笑容
（2）
小河流水
穿梦而过
我的诗歌在春天
长出翅膀
我画布上的双手
高高举起，紧握的泥土
是从自己坟墓上
抓起来的
我还在埋葬自己
起风的河
指给我一些树和云
我静静坐下
才知那是声音的源头
我看到打鼓的人
那么卖力
迸溅的星光
转瞬而逝
一只或无数只鸟
闯进墓园
它们是那样乌黑啊
我披上了它们的羽毛
我额头刻满赎罪的文字
火冼的人间，火海一片
（3）
我从黄昏的头顶下来
眼睛却开始明亮
不该看到的事物逐一展现
冬天的遗址
我们回到最初
营造被毁坏的鸟巢和桥梁
大禹返乡
在我的血管里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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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6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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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6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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