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白薯面温暖全身(散文诗三章)
齐凤池
一、走进土地的更深处
走进土地的更深处,我真正地走进你,纹满四季的黑色大手。
第四纪冰川,将古老的绿色童话,冷藏于黑色亿万斯年。默默地等待,闪光的生命,唤醒古生物鱼化石,点燃遥远的冰冷四季。我携带钻木取火人的梦,用黑灿灿的胆子,毅然咬响炸碎亘古的瞬间。于是,无数尾苏醒的鱼化石,争先恐后逾越岁月的栅栏,向着明晃晃的喧哗与骚动跨栏冲刺。我深怀感恩的情愫,向茹毛饮血的先人,领取了储存亿万斯年的光热。面对耸立的黑色神农架,我双手合十,虔诚地守护着,每一粒乌金。让它永远温暖和丰裕我的生活。
二、一种最简单的诉说方式
在岁月根部,一盏矿灯在编纂我生命的走向,生命之火起源于小草暴嘴的瞬间,终止于草叶成为火苗。
火苗,最初被一声清脆的啼哭点燃,最终,被泪水熄灭。这段短到一根筷子的生命之路,却包含了粗茶淡饭的幸福和脸红羞涩。
我的故事,不能从拧亮一盏矿灯时说起,要从母亲的祈祷,妻子的叫点和装干粮的细节开始。
我在井下,要肩背卡缆,大链,螺丝,走向采面。我的脚步,是这部短剧的核心铺垫。打柱、攉煤、挂梁、响炮、这些金属的台词,使故事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所有的台词,掌握在我的手中。
上井后,晾晒窑衣的插叙,浴池台上吸烟的情节,生动了每一幅水灵灵的画面,身入热水池中的滋味,仿佛有一双软手抚摸,这种幸福,像一种软语无法表达。汗水流淌的细微声音,是我最简单的表达方式。
三、一把白薯面温暖全身
当那辆叫家的独轮车,一头倒在路边。母亲,将仅有的一把白薯面温暖,洒在饥馑的岁月。黑糊糊的日子,堵不住几只鹅黄的嘴。
我的名字,在开始在母亲的呼唤中试飞,在父亲潮湿的目光中,扯起一杆男人的大旗。
我走在铺满墨迹的煤矿小路上,听到了天轮弹拨出粗犷的窑神曲,和冀东的大口落,唐山的驴皮影,开滦的黑色方言。当我走进黝黑的八百米深处返回地面时,我又一次被一把白薯面温暖了全身。
2017—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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