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
乌篷船,是云遗弃在江边。
船舱已然陈旧。漏水。
生活的小罐里,只零星剩下少许,油盐。
更多的必需品,早于你的发现
少了许多。
姐姐,发霉的光阴
无需再提及。那只会让当年的摆渡人
再落一次发。
如果当年的春风,恰如那些过期的情书
早送到隆里,那个疯女人
就不会和一脸胡子的歌手,跑出去。
如果当年,江潮未起;
那情侣中的一个,也没在江边哭泣
乌篷船也就不会倾斜
老人们说,在隆里江边哭情,或盗情的地方
就一定会有旋涡。
越悲切或爱憎,旋涡就越大。
姐姐,这世上,总有人过得不幸。
将不幸带入空门,我觉得是一种慈悲。
云在隆里的山里,敲晚钟。
那更旧的塔影,倒影在他身上,
有时看上去,
很重,好像有无数古老的砖瓦,压在他身上。
有时看上去,很轻。
清风一吹,像给他又批了一件,御寒的灰袍。
《在雨中》
那个远处外省的小情人
在月见草的花朵中。
我看她的时候,她正看着我。
她简单的美,让我掉了下巴。
来居巢乡下走一走吧。
那个在树下歇脚的书生
有花香的骨头。他身旁的书童
背着花朵的颜色。
是我把他从线装书里,翻下来的。
我嫉妒他有过的良辰
和吉日。也嫉妒他,
有一把打开真实和虚构的钥匙。
这些被我改写的,我的前生今世
在落雨。那个书生在念雨霖铃;
而我在写句子:我们疯狂地掠夺彼此的爱,
和年轻力壮的身体。
连白日梦和衰老,也要掠夺。
现在只剩下整日昏昏沉沉,
重过我身体的瞌睡
堆在椅子上。想给你去信
却发现每个字,都重如千斤。
《在修行》
在冶父山上。
巴和尚说,你来大庆挂单吧,
我们一起做远游僧。
大庆的风雪,有一些冰凌。
吹在脸上,衰老的快。仿佛光阴
每天多走了几十里山路。
走着走着,剩下的人生
很快,就走完了。
如果侥幸,遇佛点化,就请栅栏诗群里的诗人
把我们的生平、过往,写下来。
出不出版,不要紧
当当上,是否有售,也无关系;
腐朽的,与肉身化尽,留下的三三两两
石头,或者舍利,
一定晶莹剔透
就像古玩市场上,摆地摊的那个
捧在手心里,一直舍不得
贱卖出去的前朝旧物。
来买的人都说,那东西
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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