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国人死去
石散
这是举个例子,假如真的
一个中国人死去
在和平年头,大街上,晴朗的空气中
不是发病,不是遭谋杀,不是酒驾的车
不是因为他自己成心
将死亡作为新鲜的信仰
反正一个中国人莫名死去了
他的身份来不及考虑
他的女朋友,爱喝的酒,翘腿的姿势
通通都不重要了
他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所有关系中断
而少了他,所有爱情,勇气,痛苦的鸟
依然结实的杵在那里
大片的土地还是中国的土地
而没人关心为什么
中国很挤,挤得放不下一个身份
挤得记不住一个人
而一旦所有人悲伤或发脾气
挤也是有好处的
假如真的一个中国人死去的话
我们就干脆将他放到册子里
藏好,放到青青的田野上
他自己很快也会高兴的消失不见
其他人则继续工作
他们沉默的话
所有的不利和恐惧都会偷偷压过来
没有人能替他呼吸
再替他去爱
这些心心念念的中国人
因为一个中国人真的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