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经》是我国网络时代微博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收入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降的所有优秀诗人,妄想把《新诗经》编辑成目前网络最重要的诗人档案。《新诗经》不只是为了经典,而是为了一个全民参与的盛典。榜单里亦不全是榜样,记载与见证于此,评说与取舍在人。《新诗经》分三个榜:致敬榜,封神榜,新锐榜,每日三个榜推三个诗人,2012年计推1000多个诗人,给中国诗人在微博来个集中的巡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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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经##封神榜#240期『福州诗歌周』【王柏霜】《尖锐的边际》。大学期间曾任《采贝》诗社主编;曾在《飞天》、《厦门文学》、《中国诗歌》、《诗歌月刊》、《世界日报》(菲律宾)等报刊发表诗歌和散文作品;诗集《不雨之秋》于2005年11月由香港中国理想出版社出版;出版诗集《无所不在》。
王柏霜简介 福建泉州人,现居福州。厦门大学中文系毕业,八十年代开始写诗,大学期间曾任《采贝》诗社主编;曾在国家级军队广播电台任编辑、记者十年。大学期间曾任《采贝》诗社主编;曾在《飞天》、《厦门文学》、《中国诗歌》、《诗歌月刊》、《世界日报》(菲律宾)等报刊发表诗歌和散文作品;诗集《不雨之秋》于2005年11月由香港中国理想出版社出版;诗集《无所不在》于2011年11月由作家出版社正式出版。
1.睡蛾醒来后说了什么
睡蛾醒来后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他抖落一地时光的碎片后,昂然走进了花丛之中 是谁允许他这样做的?那些吉凶难测的森林 我应该告诉他,虎狼之心,世间百态 我在,故我在。寂寞如我者,数不胜数 “苹果终于熟了”,他过节一样精神饱满 我一脸寥落。江河日下呀,一日千里 我像睡蛾一样睡得肥嘟嘟地醒来 第一件事情就是逢人便问:今天是星期几,哪个朝代?
2.蜘蛛网阵
穿过蜘蛛布下的网阵——我一直惊奇于它的努力 只短短一夜,它就在低矮的天空布下陷井 那些从它的身体里分泌出来的明物质 隐含着坚韧与盲目 我相信它的守株待兔更加考验耐心——这是我最缺乏的品质 每天晨起,我呼吸着一天最新鲜的空气 我看到它端座于宫殿一样的网阵的正中央,像个帝王 又像个不逢量力的阴谋家,设下天罗地网 但我每次经过必定要将它打破——即使它在我不防备时缠上我的头颅 在对付比它强大的对手时,它始终显得那么的弱小
3.尖锐的边际
属于另外的世界 或不可脱困的窘境 谁号准你迟钝的脉搏 血压在升降之间 计算出春风迟来的天数 你心跳加速
从容面对宿命 像一根被燃着的火柴 在它尖锐的火焰边缘 血在飞舞 灵魂在倾听神喻 而空气成为另一种物质
有那么一天 你饮尽杯中酒 以手加额 对这个沮丧的世界说 “尖锐的声音已经平息,让我毫发无损地离开” 此刻,天方地圆的水平线
明月升空 黑暗下降 所有生灵都将和你一样 在同一平面上 听见自己的尾声 时而悠长,时而短促 像我病中的图腾 它的边际一圈又一圈涟漪般无限扩大
4.六月是我周身衰落的开始
每每,我的话语短促于山河的长啸 久远于我的事物,像飘过的蒲公英 它们的落脚之处与我隔着一堵墙 或一抹我扶不起的朝霞或晚霞——
它们倒映于我的血水里,融于一体 它们是我体无完肤的另一种表征 而我喜欢一棵核桃树,是因为它的硬壳 恰好我的脑壳,在我开窍以后
我的呼吸像云彩一样轻,有时 又像雨点一样重。更加短促的声音 出现在清明前后—— 我声音浑浊,不如布谷鸟动听
不如杜鹃淒厉,也不如夜莺抒情 山河被坐得很旧,新人辈出 我是那棵老去的榆树,发不出新芽 枝头上站着一双颤抖的无影脚
我不停地用牙线勾勒出时光的阴影 显示肝脏、心肌、以及骨骼的强硬度 在衰落的周身布上迷人的光晕 用低音部喊出被宽恕者的名字
5.我代表一小撮醒着的冥想者
我不是最后一个冥想者,我是其中一个 我常常伸出舌头,试试风的温度 其实是想试试雨的糖度 估摸它在这个夏季将泛滥到何种程度
三月时 我就被警告,要准备更多的柴火 烧水,煮饭,泡茶 甚至让准备归来的燕子取去做窝 迎接如期而至的春光媚景 虽然短暂,但很美好
我可以指定一些红色的花代表意志 它们在雨水中浸泡出血的颜色 不是杜鹃啼出的血 不是用指甲划出的痕 无所不在的声音趁夜色出逃 打在雨遮上的雨点如雷,它唤醒我回到真相
我用无辜的眼神照看神迹—— 无字碑、长满青苔的藤蔓、游荡 于午夜的铜镜,它们在高堂庙宇里聚集 而我仅代表一小撮醒着的冥想者 我止不住时间的审判继续进行
我需要在夜里写好判词 它采用低沉的鹧鸪调——它已经叫了一个春天 ——体现我一生沉闷的生活 即使春光明媚 我依然以灰色调的衣物蔽体 以踌躇的脚步迈向终结之地 三千烦恼丝,仍理不出个头绪
6.跳舞的风琴
阳台罩上玻璃,玻璃贴上隔热膜 这样,我就与天空隔开。我站在屋檐下 那一小块天地有风吹不过的墙 我很安全。我念叨着要种上大棵的树 允许鸟儿在上面做窝安家 我的家也是它们的家。它们和我一样 贫穷,自行觅食,甚至缺少药物 它们和我一样犯咳嗽病
在春天,柳絮飞起的时候 像风筝一样被拉扯着,即使安上滑轮 也逃不出时间的手掌心 我要安心做一个挤牛奶的人 我吃草的时候蝴蝶看管着鲜艳的花朵 娇羞的声音充满诱惑,我不需要这样的照拂
又一根睫毛死亡的消息传来 我的悼词满纸忧伤 透过纸背的眼睛,你可以看到跳舞的风琴 奏响春天的葬礼。在隔水相望的佳境里
梨花盛开。我祝逝水长流 祝所有的树死于葱郁,不死于枯萎 在我最灿烂的一刻里,我印证一生的价值 是与一把黄金等重的黄土 它将由于我的融入泛发出与众不同的光泽
7.在一条直线上安装弹簧
把一条直线折叠成一根弹簧 赋予它相当明显的隐喻 多余得像我的人生,就是如此啊
比如我认定时间就是一条直线 它指出我从生到死的方向,不可重复 不可重叠。更无可非议的是
我努力在时间由上找到一个可供停留的点 那些点状物像一团浆糊 不可能清晰地标明我某时某刻的心境
以及当下或过往的错误 和人情冷暖。我知道,缺乏弹性 的时间不留讨价还价余地
我还听说,被剥离的皮肤上残留的影子 比阳光下的影子更深重 我一只手就可以举起一个黑洞
雨下过后所有事物变重。弹簧式上升 的难度加大,把所有的力气耗尽 也不一定够得着想要抵达的螺旋的顶端
8.像子弹消灭肉体一样消灭月亮
比你的速度慢一点都不被允许 但允许光的直射,镜子的折射以及凸镜的变形 允许一次减速,在一声惊叫的末端 被惊喜冲昏的头脑里呈现出穿越过的某一朝代
不止一次。让船停在岸上。让风停在泥里 伸手抓住最后一条上钩的鱼,驱赶海水回家 在深处布上雷,浅处布上闪电。所有船只 只允许悬挂一面旗帜,上面的图案里有六个红星
你以比子弹慢些的速度回家。满街都是不完美的人 完美的人尚未出世。希望有一个是你孝顺的儿女 你更想养育一群鸽子,每天衔回一支橄榄枝 你告诉子弹,一定要与人类和平相处,少用枪
十五的月亮升愤怒地上了天空。月光流泄 像女人的高潮。一望无际的天空一片混沌,像梦境 “我代表月亮消灭你”。谁有这个权利? 站在低矮屋檐下望月的你突然中弹,倒地不起
现在我宣判你犯了七宗罪,第一宗是懒惰 你比蚯蚓还懒。水浸泡着这个漫长的春天,太阳 消失已久。开启这个夏天的钥匙已经生锈 时间像消灭肉体一样消灭了月亮,我们束手无策
9.一杯咖啡,半座空城
我只要一杯咖啡就能在幸福里对号入座 在被夜色缝合的帷幕里反哺过往的时光
现在我又一次来到幸福里,半座城空着 像空着的紫色咖啡杯。另半座城进入梦乡
我贴紧城墙像贴紧女人的腹部。那里温暖 传递,爱情溢出杯沿,幸福到死的人
不肯承认他的高潮已被恐惧淹没。我告诉 自己,在幸福里幸运的座位一直靠窗临街
周边会有醉心的香气挽留我拂之不去的宿命 我沉浸在幸福里的时光不需要直抵黎明
在秘密的黑夜里,我的位置自由地空着 像午夜里的空城,被一杯咖啡收容
10.云水谣
阳光大作。我的气息尚未呼出 几里远之外就有风声传来—— 路过的春燕们在和贵楼的旧楼板上筑巢 它们像我们养育下一代:
用一年一度最清新的空气、最清澈的水 和最热烈的阳光。我们都被母乳哺育过 她们养出我们看得清黑白的眸子 而我们的眸子里的黑白,黑的像山,白的像云——
它们都可以自由地倒映在水中,甚至行走 像一首不停的歌谣传唱很久, 这一天,我站在巨大而茂盛的榕荫下 像有一只手抚过头顶和灵魂的边缘,脚边的水
带着浅浅的愁绪,我不管它有几重 都认定,我的到来并没有多少自我的期许 但它们早就在那里恭候多时 若说我惊动谁的片刻沉醉,不若说
是我自我陶醉于那些旧式的风 旧式的屋、旧式的手势里蕴含的美与沉静 即便我被撩拨起来的感动一再被压低 还是不由自主地举起手中的扇子,扇动着
11.七夕是一处断桥风景
不出意外 那个坐在长椅上仰望星空 那个离开温暖巢穴在山巅奔跑的影子 那个从未体验过溺爱的大人 会是我的一部分—— 它最容易传染感动,最不容易被打动 我常常听到的自言自语似来自天外 声音充满离别 却不知从何时开始 某一天,某一刻,比如今天 它抑制住的冲动难以捉摸,充满不确定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 一更天我醒着,触觉敏锐,听觉亢奋 二更天我仍然醒着 听到的尽是乱麻一样的头绪理还乱 三更天我渐渐有了睡意 我听到告别的声音里浸泡过泪水 离别再也不是意外 它是命中注定,它隐形 它是一处断桥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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