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老师扣扣群“现代诗与散文原创”临屏（语音）点评黄玉生（牧雁人）诗歌《冻土》
冻 土
黄玉生（牧雁人）
我的冻土里，藏着一粒
你遗落的莲子
你的冻土中，留着一口
殓装我的棺材
2018年3月14日于南昌
首先，我们看见在第一节里面的冻土和第二节的冻土是一个亦虚亦实的关系。就是我的冻土它显然是一种心灵上的冰封，心灵上的失去温暖之地，心房里面是一种记忆的封存。第二节正因为它的结构所决定的，我们就一定要理解为实实在在的冻土，这是有张力的相反的力所决定的阅读导向。
那么你的冻土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冰天雪地，一个孤寂的黄泉，一个埋葬人的最后的归宿之地，是一个女人的最后的凄凉的归宿。这就是张力，亦虚亦实，亦实亦虚，一个朝左边，一个朝右边，它就有一种拉伸。这种拉伸出来的空间，就是我们想象的空间。所以这首诗可以发挥很多的联想，包括前面为水老师（为水而生），和前面两位老师（神青赶和古不为）的点评都是合理的。
但是正因为它预留了这样一种左右相反的力量，拉伸出来的预留的空间，它可以供我们继续去想象。这是第一对张力。然后我们来看看在第一节里面还有没有别的张力的存在呢？“我的冻土里，藏着一粒你遗落的莲子。”这个莲子，刚才为水老师认为它是“莲”有“恋”的意思，这是汉语的谐音字，比如说“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这首诗里面就用的这种谐音。这是联系的意思，莲子就是爱莲子，是对少年怜惜，当然这样理解也没错。
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不是在于它是莲子还是什么。当然它如果是莲子的话，我们就要和冻土联系起来。这里在冰封之前，在冰冻之前，从画面感来说，它可能是一个池塘，一个莲塘，现在水被完全抽干了，就好像这种爱情，这种时光完全干枯了。那么就是我的冻土，就是对曾经的爱情的回忆，和这种理解是一样的。
我更加注意在这冻土里面埋着的一定是一粒种子。一粒种子，因为种子代表着一种生机，代表着萌发一种渴望。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有生命力的东西，它的生长之地却偏偏在冻土里。也就是说这里已经又形成了第二种张力，就是本来应该是生长的东西，由于它生活的地点是冻土，它面对的是必然被扼杀的命运。所以在生和死之间，就是由种子和冻土这两个词汇已经决定了这是两个相反的力。
我建议牧雁人把第二节里的“埋”字改成“留”字。为什么呢？你前面在说“殓装”，后面又说“棺材”。这不是说的清清楚楚吗？用一个“埋”是毫无必要的，我们把它变成一个“留”字，“你的冻土里，留着一口殓装我的棺材。”意思就不一样了。这个“留”是一种主动的保留。这个女人在死亡之前，还为我准备着一口棺材，由此可推翻不是我的暗恋，而是这个女人对我有情有义，她还惦念着我。
接下来，我们就要想，这个女人她把一口棺材，等待我的棺材，就要埋在地下。她埋在地下其实是没人知道的，她只是在心底里等着我。于是，这里的实实在在的冻土，难道又不是我心里的冻土吗？这样一来，看起来相反的虚实，相反的力，由于它们朝着同样的爱情这个主题方向运动，于是这两股力量在这里可以拧成一股绳，可以互为转换。
当这个女人把她的爱情，把她来世的渴望，深埋在地底下以后，我们会发现，这一节其实看起来不一样的一节，一个是在说我，一个是在说你的一节，其实它仍然有它的共同点。什么共同点？就是悲剧性。二者的共同点都在于两个人都在彼此爱着，却不为人所知，不为对方所知晓。不信我们看看第一段里面，用的是藏着，我的冻土里藏着，谁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莲池里的水漏干以后，时光消失以后，爱情不在了？不是。爱情像一粒种子一样埋了起来，只是我没有机会让它茁壮地成长和发芽。那么同样的，这个女人最后死的时候，她是死于绝望中呢？还是死于希望中？看起来她是满怀着和我来世再见，以及在地底场面的这种希望而死的，然而这种希望由于已经埋在了冰冷的黄泉之下，并不为人知道，也不为我所知道，她仿佛又是死于绝望之中，我们就是要在不同的场面之中找不同的相反的力量。
但是，我们已经有了一把锄头，这把锄头就是爱情。爱情是它的主题，我们只要用这把锄头去挖，挖出来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其实两个洞是相通的。很显然，这样的理解，就是两个人彼此爱着对方，却不被对方所知道，在遗憾当中，一个人苦苦地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中，生活在种子都不发芽的冻土里面，这个生不如死。另一个人已经死了，看起来有希望，然而，在她死之前难道不为她没有传递出去的爱所遗憾吗？难道她的死是一种解脱吗？不！
所以，我们在这样不停地运用阅读的工具，面对相反的力，最后合成了一股爱情的力量。我们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会把这首诗解读得缠绵悱恻。在这种不同的挖掘当中，我们会发现，这首诗里面蕴藏着巨大的悲剧的力量。很显然，我的这种解构，远远超过了一个人单恋另外一个人的悲剧效果。由于我们的解读的悲剧性力量更大，把这首诗拔高到更高的高度，无疑提升了我们的阅读的快感。
那么，这种阅读的快感是由什么所形成的呢？是由这首诗的张力的结构所形成的。首先它是两节，两节是一个对比关系，同时它出现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你。然后都是冻土，意思却不一样，一个写生前，一个写死了。正是由于这首诗歌的结构构成，而并非是叙事构成，在这里我们可以看见有没有故事的影子呢？有。然而这个故事的影子不具体，很模糊，正是由于它的模糊性，我们可以带有一个情感，带有一个主题，然后去扩充它，去根据自己的想象和生活阅历添加它。而叙事的弊病在哪里呢？
当你完全复原了一个事件以后，我们对这个事件的边界，也就随着作者的表述被框定。那么剩下的感慨呢？要么作者站出来发表感慨，这样一来作者的感慨是很难超越于他也必须要凭借于事件的本身，这样一来作者和读者的感慨是一致的，就好像我们看同一个新闻一样，我们所得到的感慨这种差别是不大的。所以，它不具有艺术的沉淀力和艺术的爆发力。
如果我们假定抒情是诗歌的本质的话，那么由于叙事的过程当中，你必须要忠实于事件，必须要做到客观的叙述，以便于真实地呈现这个事件的本身，那么作者的情感其实就很难介入进去。但是在这首诗歌里面，作者的情感是暗含在物象之中，而并非事件的过程当中，而在于意象之中。当情感的指向比较明确以后，剩下的故事情节就由读者去添加的，这样就增加读者的触动感和参与感，让读者得到了一种审美的享受。
下面我们来讲讲这首诗歌的完整的解读。因为刚才在讲述当中，我们说到了很多的写作手法和分析，下面我们单纯地对文本完整地连结起来解读和理解。
《冻土》的第一节是说，你死了，但是，你在死之前，你以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你是带着这样的一种绝望而死去的。尽管你如此的绝望，依然在你死的最后一刻，你为我预备了一口棺材，你准备和我在地底下长眠。注意，这种希望是在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的情况下，我毅然做出的决定，由此，我对你的爱是多么地深沉。
《冻土》的第二节讲的是，我所深爱着的那个女人已经死去了。我知道了你的死去，于是，我再次感受到，我的心里，我的那片曾经滋长着爱情的土地，如此地冰凉，像被冰块冻结一样。你不知道的是，在这片土地里深埋着一粒爱你的种子。我渴望在生的时候和你在一起，我没做到。
但是，现在你死了，却给我留下一个深深的遗憾，因为我多么地想要和你在地底下长眠。然而，我不知道的是，你在冻土里，在黄土下，已经在等待着我。你已经为我预留了一口棺材，你也和我想的一样，想要让我们生如果不能在一块，死也要共穴。然而，竟如你不知道我还深爱着你一样，我也并不知道你是在地底下等待着我。所以，你或者死于一种希望的幻灭，而我注定会死于绝望。
牧雁人啊，这个有可能和你的创作初衷是不一样的，其实每一种理解都可能和你的创作初衷不一样。但是，我们不是以你的创作初衷作为标准答案，而以什么为标准答案呢？就是要以你的文本所决定的拉伸空间。这个文本我们之所以说它好，主要是因为它预留的空间是比较多的，所以我们可以自由地想象。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想象第一个要基础于你的文本，不能够胡乱地添加，不能够太过脱离文本的这个主线。然后我们可以去想象，文字它有一个约束力。
阅读的快感就在于拉伸、拔高文本所具有的内涵，有些文本你想拔高拔高不了。但是这个文本就可以去拔高它。怎么拔高呢？比如说理解单恋，我想每个人都可以读得出来，它不是表层意象，也是文字的深层意象，但是深层意象不止这一个。我刚才这个解读增加了悲剧性，我个人觉得这个悲剧性要比单恋的悲剧更震撼。
我认真读过了两位老师（神青赶和古不为）的点评。第一个老师的文笔非常地好，好像是神青赶老师吧。第一个，一看他的文笔就是一个会写诗的人，而且他的诗歌的质量一定会很高，你看他用的词语可以看得出来。第二个，这个人很善于思考，你的诗歌他由此产生了很多的联想，他的联想更多的是在主题的挖掘上面，是由你这首诗引发了他的很多的感慨。但是他并没有把他的感慨构建成一个事件，我刚才的解读更多在于构建事件，主要是想要对你说叙事诗和意象诗的区别。
另外一个老师（古不为）的态度很认真，专门去摆渡了冻土。当然，我个人觉得稍为引用得多了一点，占了评论的大多数，这个有一点没必要。但除此之外，这个老师的解读非常合情合理，能够自圆其说，理解的方式和为水老师的观点是一致的。
（文字整理：黄玉生（牧雁人） 20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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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9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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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1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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