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克文 于 2017-10-2 13:46 编辑
克文 | 回不去的路总有千万条
原创 2017-06-01 克文 送信的人走了
夜曲
来自送信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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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月亮
唯独那几天没拿起手机拍两张
偶尔抬头看看
月亮平常一样
牵着狗的人不时身边走过
他们只专注他们的狗
很多年以后才会再有超级月亮
很多年以后或许我也有了一条狗
我牵着狗,或狗领着我
我们专注在一条虚无的路上
*放生
其实就是一条被放生的鱼
不知被谁倒在了一个人工湖里
其实很久以前就不想活了
可是还要活着
活在人家一种无限的悲悯里
虚虚实实的人影倒在湖里
一浮上来就能吞个大饱
其实从湖边望过去
除了风景只是风景
*可以
榕树可以很大
可以一生徘徊在树的下面
江南很小
可以躲在图书馆里
只有抽个时间
才能打开里面的烟雨
而我不痛不痒
在一条叽里咕噜的大街上蜷曲着
可以绝望可以写诗泄气
*乌鸦
乌鸦不是叫你去恨的
乌鸦不是叫你去爱的
乌鸦只是一种纯粹的装饰
怀春的少女可以贴在膝后
笛声的秀才可以垫在枕后
乌鸦飘飘渺渺蘸着黎明与黄昏的味道
在一个老头造梦的地方
戏剧慢慢拉开舞台
乌鸦就在那音箱的背后
*很多话
很多话听不懂
还是一样激情一夜
很多话听不懂
还是一样平安度一生
很多话根本没有抄下来
去翻译一遍
就随枫叶飘零
很多话埋进土里再冒尖出来
还是听不懂
*有时
只要扑腾一下
酒桶里飞出春天
鸟里飞出蛋
五彩缤纷交集在一起
目光混沌
当夜宵里飞出个雏妓
高潮里飞出朵花蕾
美梦清朗了许多
欢爱就可随意挂在墙上
*身份证
身份证办好了
太远了
要有熟人才能取出
有了身份证好多了
隔壁的张三不结婚
我要结婚
楼上的李四不生子
我要一个胖娃娃
还可以取个名字再去办身份证
*很好的理由
七点下雨了
很好的理由
推掉一个半自费的晚宴
雌激素减少了
很好的理由
推掉了一场不可能怀孕的性爱
很好的井底之蛙经常不识路
很好的下坡
一把伞滚下去可以五颜六色
*半夜里
半夜里醒来能干些什么
当然先拿起手机
再开屏
隔壁的老妈睡得很香
当然不要去帮忙
量量无聊的血压
手机里没有一条新微信
需要打开看看
就像这半夜里的睡眠令人无比失望
*无能的虚无
词语是如此平凡
句子是如此老套
一个没有天赋的老头
再鞠躬
黑板也是一样光白
就像自己光白的秃顶
不知脱了多少根头发
才换来自己一片虚无的陶醉
*徒劳到底
变化总是短暂的
只有顽固不死
老家丢了
模拟几块石头和杂草
遮遮颜面
回不去的路总有千万条
两棵三棵树
不会有些许的慰藉
注定徒劳了只能徒劳到底
*忘掉了
伪装久了
就会忘了伪装
有人用小刀重新剖开
露形久了
又会有新的厚厚的尘埃
进步不是那么容易的
十年二十年
往往只为那一瞬瞬的痛快
忘掉了还有海口的呐喊
*在你的生日
蛋糕小小的
你拿着小刀
手在颤抖
仿佛早已忘却了烛光
终于把蛋糕切成了六份
仿佛自己重生
本该会做的
都会慢慢做起来
直到把我做得苍老无比
*被风吹掉的
首先是黄昏
黄昏沉了
就有了燃烧的缺席
首先是枕头
枕头没了
许多词语说不出口
首先是梦魇
梦魇散了
一张深爱的脸飘成几缕死寂的琴声
*身体的癫狂
不要只用眼睛说话
直接带走这一半
运河上的那条小船
已准备好一场战役
随时都有消亡的可能
为什么不收下槐花入汤
直接带走神话的固执
连鸟无意的鸣叫
说不定癫狂之后是无尽的曦光
*呼喊是猫头鹰
夜里的傲慢在移动
夜里的闪烁在缄默
夜里的树木从不慌张
夜里的风沙围着丝巾
呼喊是夜里的惊艳
呼喊是夜里的嚣张
当你被一只猫头鹰震撼
你应该收拢毛孔
让水让火沉思片刻
*本来的样子
世上已没有本来的样子
酒倒回去
塞上
封好
都是徒劳
两只天鹅擦掉
再也画不上陈旧的天空
世界喜欢侧漏
你无法预防
*走神不可避免
尽管花开,有香萦绕
想想牛仔裤上那双膝盖的窗口
跟中年无关
即便无聊到脚踝浮肿
想想你的小陀螺
总有风的零碎
其实江山有告诫
一刀砍下去的时候
定要看准一万年
*只要
只要拉紧衣领
向活着的冷风鞠个躬
那棵柿树一直还活着
尽管叶子早就落光了
枝头上被鸟吃了一半的红柿子
也掉在了黑暗里
医生明确地说了
不要再去讨论什么去世的话题了
只要站起来向孤单的鸟巢打个招呼
*夜晚
夜晚也可以躺着
躺着烦躁地拔掉输液管
让理解的或不理解的
都可以紧张或松弛一下
夜晚也可以坐着
腰酸了或偶尔睡着了
都可以是无奈之外的一份坚持
允许夜晚可以坐着或躺着
就是允许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无法选择的合唱
*疑惑
一醒来就发现
自己总在自己的村子里
可恨的是那个爱打牌的侄子
怎么都不来探望
可有人说这不是我的村子
寿桃山在哪里
碧溪水在哪里
现在看看窗外
几棵枯树几条街道几幢高楼
*玩笑
当某些话回到天真
就可以适当开个玩笑
当大家都哈哈大笑
我们知道光阴有很多曲折
当一个人都正常的时候
就有了很多无名的顾虑
玩笑如果穿上了外套
再举起自拍神器
脸上总有一丝尴尬隐藏在皱纹里
*很快
曾经那些记住的依然记着
曾经那些忘却的依然忘了
一切似乎正常
只是偶尔灵魂打了个盹
秋天里突然伸出春的嫩芽
让冬天尴尬一会
一会很快就过去了
就像松掉的螺丝很快扭紧了
不紧不慢的生活牢固得很
*做梦
梦里的场景可以是真的场景
从梦里认真走出来
感觉不到暖气的异样
也可以说根本没有做梦
天上的白云
只管漂浮着自己的远和近
人家说生命真美
是的,缺少的五十天里
尽是些血,药还有几根导管
2016作品
克文,1967年生于浙江,曾是医学影像学主治医师,2005旅居意大利至今。混迹网络写诗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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