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毛泽东《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
萧启宏著《汉字世界》:滑音通划,也叫刻画;石音通实,实非虚物。
1、我屋前的小河,纯粹而又忧伤。
雨过江南,而后滑石,早年的童谣,我无从说起。蛙鸣和水鸟飞过南方,我默想遥远的北方燕地,大雨飘落,远海的边缘,卷起千层巨浪,涟漪丛林,我屋后的群山,无限温暖而又无限冷漠。我于浪花之中追逐未来和生命的意义。
从什么地方开始。
从什么地方结束。
叙述的美丽灿烂若虹,丽如夏花,静若冬雪,很多年前如此,很多年后仍然如此,不容质疑,更不容挥霍,我们固执地坚守年轻时的承诺,一年一年地出走,一年一年地返回,耕耘不平整的土地。水流过大山,丘峦绚丽,我和村庄有约,今生不离不弃。
我的屋前一世光阴。
行人如织。
2、大雨,还在下,很大的雨。
我从白瓦厂下来,野风、野树和野花,散落而后聚集,集而又分散落,我前世的兄弟姊妹,以迎接四方诸侯的礼仪迎接我的到来。那一条路通往天涯,那一条路通往我们的内心,然后无悔。某一处山谷,一处林稍,那一刹那刻骨铭心,那一刻鹰泪绵绵。半坡的那支古琴刚柔而美,山头的呼唤执着而且固执,每一叶松针,每一株梧桐都是我宿命的守候,怀想蓝天。
一个过客的一生。
一匹野马的一生。
来而复去,去而复来,人间的冷暖自知。
我总不能抑制自己。满山的翠绿掩盖了所有的真相,雨过天晴照亮所有的黑暗,雨落深涧唤醒所有的沉睡。我的死亡一无反顾,永远无可推脱。到处流浪和离家出走是一种宿命?水滴石穿,峰回路转是一种传说。那一刻大地飞遍风筝,幸福淹没家园?
我的到来是一种偶然,离去也是一种偶然。
我仍然是一个旅者,追求一生坦荡。
3、森林有风有雨有烟霞。
昨夜雷雨交加,一枚闪电击中我的过往。远处的山体滑坡,我的老屋坍塌毁于一息,洪水涌来,心灵淹没于洪水之洋,一粒石沙击穿我的要命之处,流血不止。有些恐惧散失在山野,有些恐惧散失在滩涂,有些散失在我去时和来时的路上,不能自拔。雨落之处,泥泞满地。
雨在风之中,人在雨之中。
那一处是我的归途。
不能够撤离,宿命的钟声在山头之上蔑视一切人间的苦难。大地无歌,我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幽微之处,一匹孤狼穿过丛林,为复活者书。我想起野兔,野猫和野鸭,那些无可奋争的动物,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头颅。那一处没有箫声,那一处没有冷漠,那一处通达我人生的坦途。
一句铭言嵌入我来时的石壁。
一个寻道者,今生的来去没有理由。
4、 群山的尽头,我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滑石,我不想走,想留。留下来,静静地思考,写一些记录我前半生的诗歌。在白云深处,采一片木叶,带到北方,在草原上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到灌木丛中采一片竹叶,喂养我的野兔,洗涤我前半生的污垢,滋润我的灵魂。然后背靠一株白桦,渐渐老去。滑石,我拿什么献给你!
一片白云,一棵野树。
一株败草,一叶菩提。
沿着崎岖的小路,走上高山。那些从没人去过的地方,只有风知道的去处,饮一口竹篱下的水滴,沁心的凉,尤其在八月的三伏之天,惬意的爽。那一处的清泉透过人影,那一处山风吹拂我的早年。这一生,我已无去处,大野是我的家。
青山有幸,我亦有幸。
大地有歌,从此不在苍途。
5、 三寨。上寨,中寨或下寨,我已经来了。
走过前进和三岔,意念中的村落。我的心灵屋舍俨然,惬意而居,默然成颂,绿树成荫时,有些树已然百年,有些还在生长。我从龙洞上来,每一个路口都是绿灯,谦卑而又诚实,骄傲而又孤独。若隐者、若尊者,若佛屠,随意而又井然有序。石壁上的散章,一生失忆。
前世的乡愁,大化无形,我在其中。
幽微之处,乱草丛生的旅途,有风袭来,清凉整个夏天。或许一个洞穴,或许一棵杂树,在不经意的地方出现,又在不经意的地方走失,不著浓墨也不著重彩,见首而不见尾。一栋草屋,从远古走来,苍老而又纯净,有些事已经遗忘,有些事从不被想起,智慧而又通达。
来了,去了,无所谓。
去了,来了,也无所谓。
神的旨意,我于静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