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遇路人】
眺望。等待的路口,暮色越来越深。寒风呼啸,一次次裹紧棉袄里的女人。
挑粮回家。暗夜里的路人,牵挂着亲人的光阴,一沉再沉。沿着雪地里或明或暗的足印,只为抵达家的温馨。
风擎着阵阵寒意,脚与雪一次次亲吻。
咯吱咯吱地响声,突然闯进夜的宁静。
柿子树上的乌啼,埋藏不了饥饿的种子。
风逛进土屋,又溜出来。
火灰里,红薯早成为挡不住的诱惑。
雪茫茫,为暗夜里的路人,收集一抹光亮。
一根木棍,将长夜扶稳。
一滴汗,留在雪地里,成就雪的命运。
一滴血,渗进眼角里, 烫伤一条路,泥泞满身。
火炉边的孩子,叨念着父亲。
一地惨白,雪再次为路人铺开归程。
一根扁担压不弯巴山汉子的肩膀,崎岖的山路,隐约着欲望和归程。
遥远的呼唤,荡开长夜。
等待,旭日以耀眼的白,洞穿尘世艰辛。
【雪后:狩猎记】
那日,雪重重把巴山围成了一个巨大的猎场。
几位狩猎的大叔,扛着猎枪,巡护一方。
那些饥饿的兽们,巨大的森林,再也藏不住它们胆怯的身子。
脚印,仿佛是留给大叔追踪的信号。
白雪皑皑,困住兽们,注定是一场浩瀚的殇。
那月,猎狗带着我,跟着一群猎人,奔袭在崇山峻岭之间。
阴森森的枪口,收拢尘世安宁生活的光。
兽们:开始尖叫,开始释放突围的信号。
恐慌的奔跑,迷失在雪的荒原。
一次次围拢,一次次扣动扳机。
血,红色的惊叹,宛如落日的霞光。
一次又一次追击,让多少兽们:直抵暮色的凄迷。
那年狩猎,大叔携着我少年的懵懂前行,脚下风声至今还在呼呼作响。
寻着一串串脚印,频频逼近觅食的兽们。
追风的子弹,与遇野猪或猪獾,野兔或黄麂。
砰。砰。砰。
雪茫茫,或是兽们墓场。
或在童年的记忆里,随受伤者惊叹逃亡。
【又到家乡雪飘时】
冬天到,雪花总会在心头萦绕。
雪花朵朵,压弯了高过奶奶墓碑的“扶贫树苗”。
奶奶不知道,三年前,她已经不再生几个争当贫困户儿子的气了。
雪花片片,记住奶奶临终时留给儿孙们的唠叨。
勤简持家,勤劳致富,是白河人民的荣光。
麻将桌上,当上贫困户的儿子们,会不会忘了。
寒冬到,炉火总是燃起记忆的温馨。
雪花朵朵,就像奶奶慈祥的眼睛。
一次次盯着我:穿上布鞋,披上棉袄。
谨记奶奶的嘱咐,如今我成绩已经在年级,名列前矛。
只是,“贫困户”这个父辈们已经刻进姓氏的“殊荣”。
孙儿再多的努力,依然不能圆奶奶心愿。
只能任雪花打湿我的眼睛。
雪落故乡,朵朵白,都是耀眼的。
和奶奶的话语一样。
值得铭记的,都会成为一生的荣耀。
譬如奶奶告诉我,“贫困户”里的名字,抛开受灾受难的。剩下的,都是一个姓氏的耻辱。
做人,就得像雪,有晶亮耀眼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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