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死亡日记

孤瑾野影

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幸福，而不幸的家庭大致相同。
+ W$ ]% ?. K/ n, g& q* d3 ~3 i; V1 B世界千变万化，到处隐藏着温馨，也无处不包含着残酷。
0 l' ?% @3 R5 ]) C人的活着，形态万千，我们将甜美和苦涩一同吞咽。
这个世界搞不清楚我们，正如我们搞不清这个世界……
只是活在这个形形色色的人世间，哪有不痛苦的呢？


1 Q4 z- J  J! h9 t  s7 [7 Q
心是一盏灯
- A. o& }1 Q2 U5 y+ k8 p我们熄灭自己
% L, A8 b) a; W( T6 [" g7 ]世界仍然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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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是陌生的风
0 d  f' ]5 a' q9 Z5 {% ?夜色是深蓝的夜色
$ p' W2 Y* g5 F每一处真相
8 r& ]4 o; H* P2 W% @" ~都让人内心失陷

$ O) M- K5 I5 k, y, \7 h2 z挣扎着行走在人间
一出生童年就开始消瘦

3 o5 J( B! }" t我们都在拼凑生活
都愿意把悲凉遗忘在角落
拾起人间仅有的温暖
& \: h' z9 p  r( e! q" A世界从不考验良心
良心自己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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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不息的除了血液
还有死亡的速度

* x3 g, ?0 F' }" e" a( _( w                2017年12月27日凌晨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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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 w5 W& L8 q- |4 T* t- {, |2017年12月7日至8日

/ Q: `# x& w9 {; ]文哲12月1日、4日、5日、6日均未到校，家长电话也打不通，6号下午第八节课李想带我去文哲家，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一看家中无人，等了一小会，最后又只得返校。7号早上文哲到校，问没有到校的原因，文哲说他爸生病了，他在家照顾。我问好点了没有，他说好点了。再问电话，他说号码换了，自己没记住。
  H6 i2 u- P1 h( `/ Z    7号下午文哲有没有到校，下午放学我再次来到他家，炉子里生着火，房子感觉还比较暖和，他父亲正在扫地，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却不见文哲。我问感觉好点了没有，他说好多了，我便向他说明文哲下午没有来学校，他只是说知道了，我又询问了他新换的电话号码，闲谈了几句之后我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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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S7 X/ J4 S4 \! p1 s* D    12月2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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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号下午我去文哲家，我本来不知道他已经搬家，我打算要去，正好在桥头碰见他骑着自行车提着两盒汤面，我跟文哲到他家。他家已经搬到了另一处更破烂的房子里，破破烂烂的被褥，炉子也没有生火，地上放着一个桶子，里面倒着没有吃完的剩饭，桌上放着盘子里还有剩菜，炉子没有生火，房子里感觉很乱。文哲一走进屋就说：“爸，老师来了”，他爸好像没听见，文哲又走近重复了一下。他爸头靠里侧身睡着，这时他只是略微转了一下头说知知道了。我叫他起来把饭趁热吃了，并问能不能吃得下，感觉怎么样……他说能吃一点汤饭。我问文哲什么时候返校，他说明天就让去学校。文哲的父亲看起来病的比较严重，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黑色，人也瘦了一大截。但他说只是感冒以及胃炎膜又犯了，我说不行了就赶紧去医院。他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家里很冷，看起来甚是凄凉。文哲就去屋外折木棍子准备生炉子，我让他们把饭吃了再生火，并且叮嘱晚上要小心煤烟，眼见天色已黑，我出门时门帘掉了，我帮他订好后便回家了。


8 f& E1 i# K# F3 o文哲之后几天一直没有来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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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号星期天晚上开班主任会时我在步行街看见文哲，询问之下说他爸好点了，他星期一可以来学校了。到星期一早上他仍然没有来。我打电话询问，文哲说他爸住院了……
0 L8 I* R+ l6 u8 _& M" P8 O    为了得知确切情况，26号中午放学我去他家，他租的房子大门外面用大石块磊了半人高，我感觉情况可能不是很好。三点五十我去医院，文哲透过病房窗户看到了我就立马跑了出来。孩子的心性便是如此：即使你打过他骂过他，他也毫不介意！走进大厅，顺着文哲走进的病房我一眼看到“隔离病房”四个字，就想到主治医生那里一问究竟，去了医生办公室，一看没人，下楼之后医生们正好上班前在大厅集合，而我第一节有课，就匆匆回校了。之后将这件事告知丁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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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号下午五点二十，我和丁主任，吐主任一同去医院，看望并询问情况，才得知文哲父亲的详细病情，医生告诉我们他可能时日不多了，我再次返回病房，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他说话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说话已经听不真切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有一句能听清有一句听不清的。我也觉得“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心中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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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我们一行将详细情况上报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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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号晚上二十二点零二分，丁主任打电话说文哲父亲去世了，而文哲不在医院，之后我和丁主任，吐主任三人去他家租的房子寻找，没找见，又去大街寻找，未果！之后又来到医院，门卫说没有看见那个小孩回来，并且说文哲父亲已经被送往太平间去了。我们向门卫留了电话，并说明如果回来了就打电话通知，之后我们便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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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f$ w# j0 r+ ~! ], F% Q- f今天，也就是28号刚下早读，丁主任便打电话叫我和吐主任一同去医院。从吐主任那里得知文哲晚上十二点半返回医院，到处找他爸。医生告诉他，说他爸已经送到图市医院去了，文哲便在那间病房的床上睡着了……

我问他晚上那么大的风沙，去哪里了，他说看一个修车的叔叔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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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i) S: T! h0 x2 K+ R* H去了医院，走在前面的一个人在门口看了一下说没人，我走进去一看，文哲蜷缩在床的角落里一只小猫似的睡得正香。

( R6 t, f3 h1 j; V. ^" ?5 o人生哪有不痛苦的呢！或许只有梦境能给人片刻的安宁，残酷的现实是能够让人奋起，但同时又摧毁了多少幼小的生灵，弱小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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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0 ^& `# U4 K6 p( P7 D' j  z我虽不忍心叫醒他，但终于还是不得不叫醒他，他穿好衣服，随行人员也询问了一些与他家人有关的问题，之后又去了他租的房子，房子仍旧破烂不堪，文哲打开房门，简单收拾了户口本等必要的物件，随行人员又向房东询问了关于文哲父亲的一些情况。房东说明房租每月三百，搬进来的时候他们交了七百，但他因为看见文哲父亲病重，没有收钱，并劝他赶紧去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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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带文哲去医院抽血化验之后，出了医院，我带文哲去吃包子，但包子店做好的包子已经买完了，正在做的还需等一会，吐主任随后赶到。我们便又带他去吃了大碗的清汤牛肉面，加了两个鸡蛋，可能是太饿的缘故，他很快就吃完了，仍然意犹未尽的样子，问他在要不要来一碗，他说不用了！

6 g3 d- k: ^5 w) ~吃完饭后我们来到了敬老公寓，他们已经给文哲找好了住处，之后他们便从文哲父亲的微信里找到了文哲的叔叔，姑姑，奶奶等亲人，并将详情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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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还在等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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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m' R% w6 T2 R( I之后我和丁主任都担心文哲会把他父亲遗留下的一千三百元弄丢或者乱花，所以让我代为保管，文哲便将一个钱包，一张农行卡，一张加油卡，一张身份证，一张就诊卡，一千二百八十元交由我来保管，给文哲就下了二十几元零花钱！等回到了学校，我和丁主任，吐主任便将详情向校长汇报，当时已经十三点钟了，我便回班上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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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三点钟，我在超市买了一包纸杯子，一包薯片以及其他零食，到了住处，文哲说自己不饿，可能是吃早饭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吃过时了不长的缘故，我便交代让他晚一点自己出去吃，我晚上放学了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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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公寓宿舍里，文哲状态较好，在一边玩扑克一边看《西游记》，我问他要不要洗脸盆和洗脚盆，下午了买过来，他说晚上直接在卫生间洗澡就可以了，我便返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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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回校，在学校遇见丁主任，他再次询问我文哲的情况，我便一一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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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之后心中很不是滋味，想想人的一生，真的是转瞬即逝，用心生活，不要亏待良心和生命便可以了。文哲父亲看似风流快活，却落得个下场如此凄惨，死时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们永远不知道这个人这段时间这个躺在破烂的被褥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一生到底是否后悔过……

* O; g3 t+ \* A8 S3 ?人死如灯灭。或许有过吧，虽然他没有来得及给儿子留下什么处世的良言，也没有告知自己的孩子或别人自己还有其他的什么亲人。或者最简单的结局就是：自己死了，孩子怎么办？而然只是自己孤零零的死了。或许当自己真的想说的时候，身边连一个倾听的人也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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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听说他父亲兄弟三人，他还有一个幼小的妹妹。在上学前班的时候每次发的早餐自己都不舍得吃，带回家给妹妹吃，之后不久他爸妈就离婚了，之后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一去便是杳无音信了。
3 V1 p0 z8 ~! x* T' R( s    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他，主要原因可能是他成绩不好，总是穿的脏脏的，而且时不时爱捣乱……平心而论，我也不喜欢他，主要不是成绩，穿得脏点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他只和他爸一起生活——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主要原因是他总是动不动不来学校，逃课到处乱跑，而且我当时也不知道他爸已经病重到那步田地了。我一方面为他的安全考虑，一方面只要他不来学校，我总是不得不给他爸打好多个电话，他爸经常不接电话也不回过来，有时接通了我的说话语气稍加责备，比如怎能如此不负责任之类的话，他便将电话挂了，这让我很郁闷，感觉他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家长，以至于有时候为了联系家长甚至扰乱了我的正常上课……
    这个几乎全校师生都知道的一个不讨人喜爱的孩子，从此从这里消失了，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活，同情他的遭遇，他“传奇”的几年——听说上幼儿园的时候大冬天只穿一件毛衣，甚至鞋子都是烂的就来学校……有家长对我说他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天天一回家说的全是那个脏小孩，都把人气死了……新发的校服不到一个月便全丢了……自己逃课到一连去玩，被派出所的送回来，他说自己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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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一切只是无端的增加了别人的谈资和笑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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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R+ r. o: J( v- E& _想想昨夜天还没有擦黑，只片刻便飞沙走石，刹那间一片天昏地暗，不辨方向。“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死了，只剩那可怜的孩子，或许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我骑着车看不清前方，连眼睛也睁不开，真的有点骑着瞎马跑——听天由命的感觉。回家的路我从未走得如此艰难，我甚至想万一有一辆车看不清路一下把我撞飞了怎么办，因为我的孩子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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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2 [3 U2 I: f0 [) Y/ H人在中途真的是进退两难——人到中年呢？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世间最心酸的事情之一。

而就在这个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夜里，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轻而易举的去世了。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人死了是不是真的就什么也没有了呢？祥林嫂之问——也就是灵魂的有无，也成了困扰我的问题！活着的人有要死而又没有死成的，然而死了又活过来的却是自古未之有也。死人的问题活人来回答，总显得有点真假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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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一生就那样轻而易举的交给了大山下的太平间，变成一具无人看管的尸体。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与他的人生并无交集，也非亲非故，只是当了大半学期他儿子的班主任，我的生命里才横插进来这样一个人间的悲剧。

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对于已死的人，我们无可奈何，我也没有权力让他早些入土为安，只是但愿孩子除了心灵上的伤痛之外，不要落得和他父亲一样的结局，如果再过几年，十几岁的他因他父亲一时的错误而一死百了，那真的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但是，即便如此，我们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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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D, s& \" f" B7 C5 l' U    命运有时候真的让人难以捉摸，有的人小心翼翼，本本分分的活着，却被命运的钟摆一再的撞击。而有的人勾心斗角，贱卖良心的事没少做，却活得很坦然。因而，谁到底能说清人生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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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x0 i( F& z# R0 k( ^+ e5 C12月28日下午，我去文哲住处，领他出来吃了饭，在“永杰牛肉面”馆正好碰到老周也在吃饭，便嘱托吃完了一定要把他带回住处，老周说没问题，眼见天色已黑，我便回家了！晚上吃完饭给他打电话，却是停机了，我交了10元话费，一打还是停机，我便又交了30元，之后能打通了但没人接！二十点十一分，民政科郑华打电话问我文哲的电话号码，我发短信告诉他。郑华为人很随和，很有同情心，给文哲买了鞋子，保暖内衣，并且带他买吃的……或许这是这个可怜的孩子举目无亲的时候最可贵的一点人间温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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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号中午放学，我来到了文哲住处，他还没有起床，我叫他起床并给他40元零花钱，并嘱咐他自己去吃饭，中午十五点二十二分我打电话询问，文哲说自己已经吃过饭了，就在房子里，之后我便回学校。

$ O) r. a' F- r" }% G- _30号十三点十八分，我打电话询问郑华文哲亲人什么时候能来，郑华说已经到巴楚了，我才略感欣慰，这个流浪的孤儿此刻或许不至于再无家可归了吧。十八点五十二分郑华开车拉着文哲的两位叔叔来找我，我们去了学校，我将书包，所保管钱物如数奉还，并领他到管理学籍的老师那里开了转学证。

) Z* J2 {( z3 _0 t- |之后我们一行便去了太平间，一具比冬天还冰冷的尸体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呈现在我们的眼前。他脚朝门口方向头朝里边躺在一架支起的单人床上，再也没有痛苦，没有忧惧，没有欢乐，没有爱憎的永远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他的两个弟弟在烧纸，在痛哭失声中难以掩饰自己的哀思。有呼呼的风从山脚下吹过，我的内心也是分外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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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他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 z# G3 l: y. V1 ?这掷地有声的文字无数次的撞击我的心灵，让我变得有些麻木了，甚至不知道怎样表达我的爱憎。这百态的人世间，每天都上演着无数场生离死别，人显得何其渺小，然而可笑的是人往往不自知——往往死要面子，往往一错再错，往往爱摆架子，往往恬不知耻，往往麻木不仁，往往一意孤行，往往看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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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纸烧完了。文哲叔叔打算把这边的事情尽快处理完了，将他带到阿克苏火化，然后带回老家安葬，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吧！否则一具尸体抛弃到这茫茫戈壁，每年清明连烧一张纸的人都没有，那真的会变成一个孤魂野鬼。就让这个地方成为文哲心中的一场噩梦，永远变成记忆的一部分。回去了，从此再也不要踏上这片土地，不去揭开这个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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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个年轻人2012年来到此地，定然是想在这片土地上谋求生计的，可是谁能想得到他花了三十一年在过自己的前半生，却只用了五年时间便将自己的后半生葬送到这里了，这也许是谁也未曾料到的。

人都想寻求发展寻求新的转机，然而转机是好是坏孰难预料。有人说上天不辜负每一个用心付出的人，可是谁能证明这个命题的真伪呢？魏连殳一样想要改良社会和难以融入社会的个人悲剧；祥林嫂一样被生活现实不断摧毁掉的一个中国大地上万千妇女中的一个标本；文哲父亲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民工。被社会所迫也罢，自作自受也罢，那个能逃离生活本身呢？到头来不过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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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A2 _! ^+ G从太平间出来，我又去敬老院看了文哲，这也算是最后的诀别。当着他叔叔的面我告诉他钱我已经给了他叔叔，他却直接问我为什么我不替他保管要给他叔叔，这让我心里感到很酸楚。也许他信任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老师胜过他那两个记忆中的叔叔多一些吧，又或是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 }2 u, x6 N0 Z6 t0 r6 v' p对于这个已逝的人而言，在他的人生的最后的时光里，我并没有带给他什么帮助或者人间温暖，我只是前前后后去看过他四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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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12月13号23点55分给我打电话时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一改平时爱理不理的态度，他说：“李哥，我这几天打算去医院，让文哲跟着换药方便些，学校那边你给领导说一说……”。我让他尽快去看病，看好了好让文哲早点返校，但是隔几天要给我打个电话，或者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要接，他满口答应。事实上五天之后12月18号星期一，文哲没有到校，我打了几次电话无人接听。但晚上回去后文哲父亲将电话回过来，态度仍然很好，一再的表示抱歉！我又简单的询问了病况。其实此刻我并不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尾声了，真是人之将死，其鸣也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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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1月5日深夜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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