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木 于 2017-10-17 13:06 编辑
——简评迪夫的《犟鸟》
西木/文
这首诗,开首点亮题目。一只"有骨头"的、"将羽当箭"的、"会说咒语"的鸟,自然是一只"犟鸟"。有骨头,隐喻人性的骨气与脊梁;"将羽当箭"隐喻拼博奋斗,具有反叛战斗精神;"会说咒语",自然成为追求理想与信念,追求信仰与自由的隐喻。这样的犟鸟更应是"好鸟",但诗人笔锋一转,说"被我囚在笼里多年了"。一只好鸟,被囚于笼中,性格再犟悍,又能怎样?诗歌是一种形而上的行为艺术,"囚鸟"这一行为,形而上是为艺术行为的展开创设的情境,而这种情境,不正是隐喻和暗示了对于人性崇尚信仰、追求真理、向往自由、乐于奋斗的人生追求的禁锢与扼杀的现实处境吗?
正是由于现实处境的强大,才让多少人像"犟鸟"一样的活着,他们"吃点米粒,喝点水"的活着,这种虽活犹死的"一直活着",令人寒心悲哀。事实上,这样活着的又岂止一只鸟,千千万万的逆来顺受的人们,他们在强大的处境压迫下,也只能做只"犟鸟",没有骨气的、失去自由的、牢骚满腹的活着。诗歌语言的平静,并不代表诗语背后没有风暴。我们读这样的诗,感到语言背后的力量极其强大,那种缘于对人性的思考,对生存处境的暗示,对生命价值的铐问,博大的隐喻与暗示背后暴发出强大的艺术震慑力。
诗之三节,提到"铁"的问题,它本身是坚硬,強悍,攻不可破的象征,纵然鸟的喙与爪再锋利无比,还是摆脱不了以"以高強钢筋扭成的笼子"。"铁"的意象,再一次象征现实处境如铜墙铁壁,人类生存必然遵循强有力的"笼子法则",任何超越于这种规律的追求、拼博、奋斗,其实力量微乎甚微且无济于事。
鉴于这样强悍的生存处境,造成的结果必然就是锈化的,温顺的,像被驯化的犟鸟一样,最大的反叛也只能像犟鸟"从胸腔发出温和的嘤嘤声",但诗人紧随其句说:"这不是闪电"。诗歌艺术的创作手法,最常用的就是隐喻和象征。诗人迪夫是深谙其道的诗人,从诗之开篇,一次又一次的隐喻和暗示,轻车熟路的驾驭着诗意前行,至"铁"至"闪电"处,震撼人心,意趣共增,诗意的盎然,抒情的克制,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更令人惊绝的是这首诗的结句:"它自由了/它却死了"。以死换得的自由,真的令人悲催又寒心。死是生命轮回的一个过程,它不仅使肉体得以解脱,更使灵魂归于宇宙自由无束。但生来为了的自由和幸福,都让现实的"笼子法则"被剥夺了,这难道不令人发指而深思吗?
“诗人是一个种族的触角”(庞德)。“诗人是报警的孩子”(勒内·夏尔)。我们仿佛看到了诗人的“触觉”是借助一只鸟儿,准确的将人类生存的现实命运表现了出来。现实处境的危险,没有哪位麻木者和幸灾乐祸者会去观察和思考,唯有诗人,是时代的温度计,试金石,把握时代冷暖,感知人间疾苦。因此,诗人是最先吹响警报的孩子,他们的眼里是纯净的,所以一旦有不洁的东西在眼前飘忽,那他们是敏感的,也是反抗的。
8月13日夜在西去的列车上
·犟鸟(迪夫)
这只羽毛像骨头的鸟
这只试图拔羽当箭的鸟
这只会说咒语的鸟
被我囚在笼里多年
多年它是个吃点米粒,喝点水的死鸟
但一直活着
笼子是用高强钢筋扭成的。它的喙和爪
再锋利,也活不过铁
果然它先行锈蚀了
问题来自下腹
它的胸腔发出温和的嘤嘤声
而不是闪电
它自由了
它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