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西宁街头（外四首）
一群安静、安详的老者
他们从西宁市东关清真大寺出来
轻轻地捋着胡须
绵羊一样，眼光温润、柔和
高原的夕阳涂抹着大寺的塔尖
淡淡的一层，也是安静和安详的
街头的大厦、小馆、摊贩、红绿灯
有的遵循着世俗，有的遵循着古兰经
各有各的戒律
我们一行外乡人、无神论者
穿行在教徒中间，像一片薄薄的纸张
A面和B面都印着文字
有人在辨认，有人在默诵
有人小心回避，犹如远离锋利的刀片
礼拜
一人跪下来时，我想到施舍
一群人跪下来时，我想到祭奠或早朝
整条街道的人跪下来，白云抚摸下的青稞
发出金箔一般的哑光
在西宁东关清真大寺内外，安详的人们
放缓呼吸，用膝盖说话
信仰的力量，直接抹去了虚弱的市井
甘醇的浆汁，灌注着青稞饥渴的籽粒
回头
在兰州街头，有个孩子暖暖地喊了两声爸爸
奶声奶气的声波，穿透所有紧裹的大衣
奔跑的少年回头了
佝偻的老人回头了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回头了
醉酒者回头了
乞丐回头了
列队而行的军人，回头了
汽车到了掉头线
玻璃幕墙把太阳光折射回来
许多一往无前的事物
应声回头
自有
你寡居多年，忽然得子，取名“自有”
有一个牧羊人，双目失明，常从悬崖走过
一百多双天真的眼睛，给他领路
纸窗之内，有一个女人为他点灯
一百多双世俗的眼睛，盯着牧羊人的草房
一个渐渐长大的男孩，来历不明
煤之黑
本来，老家不产煤，我们也没见过煤
但我们听说，煤是黑的
农民无以类比，便说，煤
跟驴粪蛋一样黑，跟山村的夜一样黑
确切地见到煤，知道煤的黑，是在
我叔瓜蛋死后
他被从煤矿拉回来，卸在上房地上
脸、脖子和手脚，都是黑的
那种黑，非驴粪蛋和夜可以比拟
那时，村小学教室挂了很多大字报
老师的脖子上挂着大牌子
我认为，煤的黑，与白纸上的黑字
才是同一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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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4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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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4 13:56
楼主
发表于 2018-6-14 15: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