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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上的村庄(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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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6-2 18:5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季节无能改变的荒野,是真实的荒野。
  凋光叶子的枯枝,多像一位丧失子女的母亲。她艰难的呼吸,呼吸再也不能使许多传说复活。
  风轻轻地走过。
  风走过的地方,村庄不言不语。
  我寄居在这荒野的村庄。我打开一切往事之门,连同你给我的记忆。
  没有声音的时候,我倾听你温柔的轻语。没有生命的荒野,我抱紧我的村庄,像我紧紧拥抱着那时的你。
  多少个夜里我聆听一种声音,也不知它来自什么地方,或是天空,或是大地。当我多次悄悄入眠,我竟又一次走进迷幻般的荒野。而我可怜的村庄就在我的身旁。面对一截老去的大树,芳,我才真实的知道,那声音其实就在我心里。它从我心里返回我心里。永远是这样。

  夕阳多红啊,这使我常常想起你的脸。
  夕阳伏在山头欲要归去之时,我也开始从远处向我的村庄赶。它那么近,又那么远。而它本来就在我心里;可是我总难以到达,或是要用很多时光才能到达。我由此相信,一个人总在朝自己心中的一个地方走,一生不停地走,却从未真正抵达过。芳,就像你站得很远很远。

  秋雨来了,这是下午。
  我打开我的院门,我臆想你会双手捂着头,浑身水淋淋地冲进院门,而后伤心的扑进我的怀抱,倾诉你雨中的爬涉,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可是除我之外,就是雨所抒写的寂寞。
  丝丝缕缕。院子里的水已流满,我伏在窗棂上,心绪随水花绽开,又凋灭。
  荒凉的远方仍旧是雨声。
  我倾听着你的跫音。然而除了我之外,什么也没有。

  那年夏天,我站在郊野听花朵归来的脚步,还有虫子的声音。我等了多少个日夜才等来这么一天。春雷响了。我知道那是谁的车子的轮子在响。芳,是你,肯定是你,我兴奋地站在村庄边最高的土堆上。然而刚绽绿的野草也开始荒枯。当那车轮的声音在离我远远的地方响到山后,我面前还是荒野,村庄。一切都是过客,春天是这片荒野的过客,而你,却是我生命的过客。
  白天,我的双脚在为生存而奔波。夜晚,我的心灵却为思念而难安。那是怎样的夜啊,月光清澈,我的整个心身就是那么净朗,豪无睡意。凄婉的萧声加强了寂寞村庄的夜的凄凉。我已知道自己深陷在一种没有光亮的深渊里,唯一的办法就是任其发展,深入的另一端也许会有一缕亮光。午夜了,当一朵飘来的乌云挡起了凄凄的月亮时,我的目光失去了生命。我长吁了一口气,向一个难眠的长夜作别。我微微合上慵困的双眼,涉入一切久久梦想而成的天堂。那是飞动着婚纱的天堂,飞动着翅膀的天堂;你红润的笑脸多想风中微摇的水荷。拥抱我,再次在梦中拥抱我。
  “我梦到我俩在飞向一个地方。”我内心的幸福与失落共同孕育出这句如风一样轻的话语。
  “梦与现实常常相背相离!”一个声音充满凄伤。
  寂寞的站着,孑然一人,而伴随我的还有一只高飞的白鸽,仅仅一只。

  自那年秋天带走一切草木的绿色,我的村庄就再也没有苏醒过,再也没有睁开它绿润的大眼睛。
  我常独自一人坐在牛走的山坡上,静望小小的村庄。它多像我,一直到我发现它正在梦里说着我曾说过的话,我才相信,它就是我。是同我一起出生而长大的兄弟,共同在这片开始荒芜下去的天空下站立。谁也不知我俩在等什么,包括我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在我用村庄的泥土写成的诗歌里泛出一个散发出绿意的字——芳——,我是在等一个返青的机会?或是能给予我返青的人?
  白云悠悠。风走后,荒草仍旧萋萋。

  我也有四季,但与自然的四季无关。
  我的诗歌在某天早晨萌发,在某个清晨长大,而又在某个黄昏凋枯,随风飘远。这就是我的季节。
  又是我一个坐着,面对一杯思念一样浓的陈酿,我易醉,而醉了的我却开始出走,放开我的村庄,但当我在通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的道路上苏醒时,我发现我仍在村庄的旁边。
  芳,村庄是什么?我紧偎着无言的村庄,而目光投向的那个地方又叫什么?
  我的四季,把我和村庄连在一起,真的无法改变。
  我的房子在岁月的流逝下渐渐老去。这片荒野唯一的生命之所啊。能用生命的手掌支撑那一方最后的天空,完全是出于那种内心最真的渴望。
  不止一次的对着秋夜的寒月,我说你会回来,沿着寂寞的小路。用你凌波之步把我沉默多年的心灵之弦踩响。再点上为你准备的那盏小灯,在脉眿的对观里,寻找你对我长久的依恋,寻找异国他乡时你为你仅存的那种心跳。
  你不知道,每个夜月出升的时候,我虔诚的祷语是怎样让我痴狂。我双目微合,在迷幻里见你亭亭的身影,想你的秀发间吹出的春风,吹绿我的荒野,连同我开始走向荒野心灵与语言。
  知道吗?当一个梦里我枕着你的双手沉睡时,我听到荒野上枯死的虫声又遍地响起,并且感到了大地的律动,草根正沿水的道路向我走近。
  然而,梦之外还是村庄和我,蹲在荒野上暇思......

  秋后便是冬。一朵火走向毁灭便是寒冷。
  可我这样暇思之后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连同岁月一同毁灭?
  下雪了。鹅毛般的雪啊!
  曾记得你说要同我一块看雪。看雪的队伍里不言不语的玉树琼枝,看纷纷的雪花里慢慢变成白玉的世界。
  我常常在自己的生命之歌里为你飘洒起洁白之雪,仿佛实现着我对你真诚的诺言。也仿佛是你轻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弄起的舞姿。
  我到荒野之外去寻柴,趁雪还未将路封住。感情之火的载体是我俩的心灵,就像自然之火的载体是木柴一样。当某个雪日你迢迢而来,我好为你取暖,紧抱你的双肩,让你心中的那朵常春花永开不败。
  昨夜,我独自守着一杯浓酒。一种相思在岁月的酿制下,可以让我醉倒一生一世。
  醉着才是真正的苏醒。在爱情与友情还有亲情忘掉的角落,我尝遍了苏醒的痛苦。一杯酒能浇灭往事,然而一杯酒又能引往事走进家门。
  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冬天的雪花里会有喜鹊的声音。我支起我沉醉的思维,感到梦一样幽远。当我再也挪不动步履,将酒杯打翻就像许多年前我打翻往事旧情一般,这才愰然发觉,一切皆梦,连同我的村庄,还有村庄周围沉寂下去的荒野,我只是一个梦中久久不能进入梦之核心的真实。
  第二天,万物沉寂。
  第一缕清澈的阳光无力地扫去搭在我醉了一夜的双眸边的美梦。我柔柔的睁开双眼,慵困得如同你信中思念以久的文字,娇弱无力。我支撑起残梦犹困的身子,走出户外。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梦完全醒了,因为世界已成白玉了,粉都都的站在我面前。一切赞美之辞仿佛只是过耳之风。
  空旷洁白的雪野,这沉睡的玉儿。
  我久久不敢挪动自己的步子,生怕一双土尘的足印破坏了这圣洁的完美。
  我的眼前是那棵多细枝的榆树,此刻它正宁静得如同爱羞的你。那纤弱的细枝上堆着一串串白花花的雪,像是你穿着白素的裙裾。又多像是你亲身给细枝串上的玉粉,一条条,一根根,白的分明,白得醉人。阳光走过的声音那么幽微,又多么动人,仿佛你在我假睡时耳畔轻轻地呼吸,透溢出一股春兰的清香。我看见洁白的风悄悄走过,细枝一抖,一串玉似的雪沉沉坠下,荒野颤动,为一种难以名状的动作和声音,就像我悄悄的心动,为你不可形容的轻柔一笑。

  芳,那个落雪的冬夜多美呀,它令我想起童话卡片上的图画。
  雪片真大,扬扬洒洒,仿佛谁撕碎了纸从天而洒落,这冬季的神灵的恩惠,让万物都虔诚的接纳。我的身上很快落了一层雪,我克制我自身的温度,我愿意保持它美丽的样子在我头上身上找到归宿。
  雪什么时候停住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感到浓浓的夜色被这银白的雪挤出了我的村庄,一切都那么清晰,好像每一粒雪的内部都是一盏明亮的灯。记得你曾将雪花叫自然的萤火虫,现在我才知道你是那么善于比喻,而且比喻的那么优美恰当。

  月亮出来了。十五的满月让人幸福。
  我用双手轻轻按住自己的胸脯,似乎感到幸福的月光正从我微微颤栗的手指间渗入,渗到我因激动而跳跃的心灵之中。我昂首,语言的光芒竟然全部丧失,我嚅动的双唇最终紧紧闭上,就像一只刚要飞去的小虫又死死地合上了双翼。
  我看到月光泻落的情形那么博大,又如此温柔。雪地上闪烁的光点是月光溅起的圆珠。我突然想,那月光多像你的头发呀,那夜你洗发时,头发就这样如瀑般泻下来,从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灯光下闪闪生辉。
  夜里我突然醒了。这一苏醒就居然毫无睡意。
  我静静地躺着,仿佛在仔细回忆刚才那一幕是梦还是真实。
  我披上衣服,推开房门。遥遥地传来风掀动荒草的声音,那声音如此枯荒,被风挟着满村庄奔走。好像它好久没有绿过了。其实也是这样,自从你走后,那声音真的就同荒野一同枯萎下去。
  我收拾起自己的残梦,就像当年收拾你撕碎的情感碎片。你也许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一场绿色的风,能将那些碎片吹活,让它们再次长满我的内心。
  你无法想象那是一朵怎样的梦啊?

  我看到村庄在微微融动、融动,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扑过我久已失灵的鼻孔。我的心灵紧紧抽缩,为一种美好的预感:是春天来了,我的村庄活了,荒野活了。我像一只快乐的鸟雀伸开了自己的翅膀。我看到了迎春花。真的,一簇簇金黄的花朵挤满了青润的枝头,这是春天的笑脸,它们发出的春之声正像彩蝶蜜蜂一样纷涌而来。
  我停滞多年的一切也生长了,我感到血液流动了,它们滋活了我浑身的每一根毛发,也让我像春天一样花红叶绿。我看到我的村庄,找回了自己的青春。它面朝我打起了胜利的口哨,让云朵与鸟群共同起舞。
  我此刻只想让你知道那些迎春花是多么美丽,是它们将一个陌生的春天从远处迎来,它们归来的脚步使我的村庄及周围的荒芜大地震颤。它们馥郁的香味多像多少年前的那块天边金霞把半个天空陶醉,脸那么红。
  迎春花的脚步我能听到,好像是春雷,又像是河流,还像是草根的延伸。我静静地伫立,感受那久违的声音在我的记忆里找出往昔的焦渴。一滴泪水已从我的内心溢出,映着金色的花蕾。我知道感动的极限就是泪水。那花多艳啊,它们曾装饰过我寂寞的梦境,它们仿佛是众多的嘴唇,在我内心深处说着这多年的流浪生活。它们找的好苦,等得好苦,但终于来了,仍旧沿着那条小路。它们走了一路,也将绿色的歌声洒了一路。

  蜜蜂成群的闹着村庄。
  我已知道,千里之外,全是春天。这个绿色盎然的日子终于来临。我抱住微微跳动的热土,泪如雨注,我一切的言语被阻挡在心灵的门口。
  芳,记得那条河吗?它就在村庄的前边。那么瘦弱的河流,随着岁月的枯荒也干涸了。每天看着它的河床,仿佛是面对一具白骨。它的玉肌,正被某个怪兽吃掉。多少个朝朝暮暮。我徘徊于旧事的门口,看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的往昔岁月一个个出走,最终留下一座空空如也的房屋。而今它也来了,重新用愉快的歌声浇活了朵朵灿烂的浪花。我听到了游鱼的划声,是它们用善良的唇吻活了一切往事的化石。风多轻柔啊,这生命的气息,在我的肺叶种下了花草的种子。我多想唱歌呀,或是在村庄的内部,或是在村后的山坡,或是在欢快的河流旁边。总之,我想唱歌。这种欲望多像遍野复苏的草花。其实这歌声也枯荒了多年,在期盼与等待中也枯荒了多少年。
  然后,我记起了你快来了。春天来了你就快回来了,这是你说的话。我一直把它当做你誓死不变的诺言。你来时该是月明星稀,我相信你不会失约。我一动不动的站在村口,像路边的那棵千年老槐。你曾说它一定是在等一个人,要么这么长久的日月它肯定换地方或是走掉了。因此,我就想,一种无言的默立加上虔诚的眺望,便是等待的象征。
  但是村口到山口的路上久久没有柔柔的跫音,只有复活的草叶撩起不眠之虫的夜歌。我仍旧不动,我扼守着这难得的春色,也扼守自己,那么执着。
  也许是一种愿望在现实中呢无法实现,然而却很强烈的缘由吧,它往往就会在一个人的梦境中完美的出现,并且完美的实现。
  当我被一切突来的风沙吹得睁不开双眼,却明明感受到村庄上刚来不久的春天被抽打的痛苦呻吟时,我内心的愤怒从胸间迸出,那么势不可挡。然而当我迷糊中发觉我只是在冰冷的炕上乱翻乱喊时,才知道我是在经历一个梦,一个美丽的梦。
  我打开窗子,月光下,枯草仍旧遍野,村庄仍旧双唇紧闭,风依旧凄凄走过。

  一个人独守一个荒野的村庄,日子与死水毫无差别。好些时候我都想出去,沿那条崎岖小道。
  我相信美妙而生机四溢的春天就在山外,或者它就躲在村庄之外的某个角落。我得去找它。它是我生命的血液,是我的村庄的青春,也是你迢迢音讯的传送者。
  很多日子我都下着这样的决心。生命是什么?是不止一次的爬涉与寻找。我的寂寞与孤独撕裂着我。我一定得走。
  我找来好多锁子,将村庄里每座房子的门锁好。就这样决定上路。送我的只是驰过荒野的风声,那么凄厉,仿佛一个人在村庄背后悲痛的哭。我闭上沉沉的眼睛,我不忍最后一眼看这凄荒的生命之所。
  我走到山口,当我最终无法忍住回想的欲望时,我感到内心一阵撕裂般的痛。孤独的村庄正蜷缩在凄凄的枯草之间,如此忧伤。它终于伸出了久久不愿动弹的双手,轻轻地拉住了我衣角......
  我走不了。我第一次感到离开我的村庄是多么的不可能。
  村庄,它毕竟是我的生命之所,精神家园,它其实一直在我心里。

  谁也不知道我在这座空旷的村庄里度过的日子。你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那么生活过。
  我渐渐发现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还有一个事物没有枯荒,仅仅一个,那就是我,还有我对这个村庄不舍的依恋。
  常在梦中或是在现实里感到自己生出根须,那么艰辛,那么艰辛地伸向村庄无言无语的内部,就像走进没有声音的空谷。我知道村庄的言语早已走光了,紧跟着那个春天走光了。难道说村庄只是言语的空壳吗?我想不是,村庄是言语的母亲,它孕育了言语,又生出了言语。只要它在,一切便有着落。我现在正在变成一种言语,在村庄紧闭的双唇间用力,要打开关闭了多少岁月的双唇,让它喊出我。我想要是有一个春天或是你在那边通力合作,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但,春在何处?你在何处?

  我还是同往常一样在村庄后的那块山坡去看夕阳滚过荒原,看云朵掠过荒原,也感受寂静笼罩荒原。以前我是去放牛,或是在牛的反刍中高声诵读自己写的诗歌。但那只是以前,如今牛也走了,被春天牵走了。我的诗歌也如灰尘似地北风吹落在荒野之上。
  我还是同往常一样自己去做饭,然后一个人吃。
  我还是同往常一样写文章。残灯一盏,光如萤虫。
  我还是同往常一样去睡觉,去想往事,去失眠......
  这样的程序不会改变,至少在你和春天到来之前不会改变。
  我在这个村庄还能呆多久?我的生活平静得如同湖水。不,应该说我的生活缺少生机。然而我仅存的那块绿洲仍在,我呵护着它,就像呵护着一盏希望的灯。假如风吹灭了它,希望将会彻底破裂。我要生活,我爱生命,这全是实话,是一个扼守了多少年无人村庄和荒野的人的心灵呼喊。

    芳,那片草莓地你不会遗忘吧?火辣辣的草莓,多像你撒娇时撅起的红唇,那么润泽,静静地听,仿佛能听到它们齐声的高歌,声音缕缕袅袅穿过空气,直达我的内心,撩动了我年轻的诗魂。它们孩子似的簇拥在一起,占满整个坡地。
你小心地穿梭在那些小嘴唇之间,用柔情的手指去撷取,并凑近那些草莓,轻轻的嗅着一缕缕香味。但你并不将它们放进自己的嘴里。等你摘了一大把的草莓后,像小鸟一样的跳跃到我跟前,并要我吃下那颗最大的。你的温柔的手被草莓染得通红,我替你擦手的时候,你笑了,笑的很灿烂,很火红,就像那些草莓。
我相信那时的天空上淌着水,如此的蓝。那鸟不会淹死吗?你蹙起的眉头燃起一丝焦急,纤细的手指把我捏痛了,但我知道是在做一次祈祷,心灵与希望还有美好的努力。不会的,它们有白云做自己的小船呢!你终于松开了手,长吁一口气,脉脉的注视着我,然后用长长的睫毛盖住你透明的眸子,像害怕不经意间被我发现你的什么。我明白你在我的一句宽慰之语中完成了自己小小的善良的祈祷。你幸福的轻柔地靠在我的胸脯,仿佛一只兰花倒在我的怀里,那头乌发如同夜晚给了我无限诗的境界,我抚摸着它,一种馨香与温存便在我指尖的一触中抵达全身,让一种似梦的感觉索系我幸福的呼吸。
草莓地,那多有诗意的草莓地!

         就连四季我也觉得跟风有关。
     那年的春天来得分外小心,你伫立在村口。你是一盏灯,为春天找到了走进村庄的方向。你宁静得如一朵擎住某个人嗓子的花朵。风一个小小的侧身便躲过你,但还是不经意抚了一下你的长发,你仿佛没有觉察——或是觉察了,但只是未曾泄露你持久的安静。风挨门挨户的传说着春日的消息。我狭小的书房似乎也有了某声悠微的声音。我打开为你所写的诗稿,只见嫩草千里,覆盖这温暖里跳舞的词语,并共同在我的情感里,流成有关你的一条河……
夏日来的很突然。蝉不停地在密叶里喊着午睡的村庄,而太阳像被牢牢钉在空中一样。到处白花花的。这样的日子,风也被阳光晒得慵困而懒惰。偶尔掠过人的膀子,也只是留下自己的温暖的体温。我合上一切书本。我只想在自己的坚持中将自己溶化为一瓢清水,为有关你的一切村庄之物换来一缕凉意,——更多的是为你的倩影找到一个水性的背景,让你再这样的搭配里和我共同完成一次荒野之上村庄的飞翔。村庄也被那焦灼的炎阳烤得微微颤栗。天空异常安静,往日的鸟雀都收起了自己的翅膀。可我还得走出来。现在,我明白,只有我,才是村庄干裂唇上滚动的一颗水珠。只为你诗意而伏美的承诺。夏日之风啊,你在何处藏身?
     秋深了。风开始撕裂一切。我无法阻止它的狂暴,村庄似乎步入了自己的暮年,憔悴不堪。我在夜里很小心的呵护着来自那株野马兰花的淡色思绪。这个秋季,它将会是我的力量所在。你还记得吗?那一坡的野马兰花长得多么茂盛?它们大笑,大喊,一朵花便是一张灿烂的唇。你小心的坐在它们旁边。——那刻,我仿佛看到了一切盛大的合唱表演,而你便是深情又投入的总指挥。我曾悄悄的将你连同那些唇们搬进自己的诗歌,让它们在寂寞的夜里为我打开思绪之门,让我沿着熟悉的小路,找到那个如风一般透亮的你。
漫漫的冬啊!风也为自己穿上了护寒的盔甲。它满村子跑得那么放肆,所到之处,皆是枯草折损,树枝断裂。我自问:这个冬日可否是一个按钮,只待我打开,便是一个朗朗岁月?然而村庄似乎在冬日里沉睡了。它对我的一切语言置若罔闻。我明白,巨大的荒野还如地毯一样被风铺延着。我和我的村庄像颠簸的小舟,在冬日的波峰浪谷间起伏。
     芳,巨大的荒野,埋住了一切声音,我的嗓子也似乎被什么摘走。千里之外,仿佛尽是风的故乡。

     村口的那堵土墙,像是村庄收藏记忆的匣子。阳光被风携着一寸一寸的在它上面挪移。它被岁月打得皴裂一片。但它还在坚持。也许,在这个村庄里,它是最恒久的坚持者了。当村庄背后的那棵大槐树在某个日子里无缘无故的轰然倒了之后,我对岁月的认识便更加深厚,它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可以改变每一个东西。但对那堵墙却不是这样。或许是岁月也认定了那堵墙做它的记事薄比较牢靠,所以才手下留情,才让它久久站立而不倒塌。但现在与我一样,在这寂寞的村庄里,他有可能也是一扇门?打开它,便能看到从远处而来的春意?风又起了,墙头的土尘飞扬了起来,风更大,墙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是坚持着没倒。
我紧靠那堵墙而立。在一个星如灯火的夜里,我坚持着站成眺望你的眸子。

       有时,我会去村庄背后的山坡,而且一去多日不回。我是要在那儿算一算这许多个夜晚沉积于我思想上的重量。你不明白,这样的清算便可直接让我找到等你的理由。我不怕荒野让一切荒芜的东西会荒芜了我。我说过,一颗爱着的心灵是不会荒芜的。我就是这样。
然而,我有时又会迷糊,算着算着也将以前算好的忘记。这样多次之后我恍然大悟:在这个村庄的坚守才是一切。除此无他。
我目之所及,都是荒野。我开始踩开一朵路来。然而当我踩好后面的路时,前面踩过的路又埋灭在荒芜里。我坐在村庄的一块土堆上,我想,我现在就做个灯吧,这比徒劳的去踩路要好得多。这样,我可以久久的凝视四周,发现你会出现的每个方向。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枚钉子,被什么力量牢牢地钉进了村庄。或者说村庄是一枚钉子,被什么力量牢牢地钉进了我。总之是我和村庄已完成了一次彻底的结合。这之中最大的原因还是你,我不会轻易相信无缘无故的结合。
我和村庄互相映照着对方,互相诠释着对方。多少春秋,多少冬夏,我们各自在对方的心里看到了自己最坚硬而完整的东西。我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去完成村庄的搬移。我相信村庄会让我将它搬移进我的心灵,搬移进我用文字为它构筑的温暖之巢里,从而避开这巨大的荒野。
我细心的照料到了村庄里的每一样东西,就连村口那块光溜溜的石头我也不落下。一棵草,一棵树,均会以原来的样子被我用心灵搬移。当无数个日夜苍老了我的语言和思想之后,我幡然而悟:原来在我搬移村庄的时候,我已被村庄完整搬移。那些小到可以忽略的每一只村庄里的虫子,都曾参加过搬移我的工作。
我惊愕,然而,我又释然。惊愕?释然?……

       我还得想想村庄背后的那一坡的簪簪花。它们高高的擎起一个季节,或者说一个季节的高度在它们修长的身影里得到展现。我总认为在这里,每个季节都会找到自己发言的形象。那些簪簪花灿烂了村庄,灿烂了一切来临的翅膀,还有许多小虫子的梦。
你最后一次靠近它们,是一个雨后的正午吧?阳光流淌的声音让空谷更加幽静。蚂蚱们的叫声又将这空空的幽静推得更远。四野之外,全是麦子迈向成熟的步子。它们将村子充实得像一个身怀六甲的母亲。你小心的坐下——像是一片叶子上的雨滴那么宁静——那千万朵红艳艳的簪簪花便簇拥而来,它们闹得多欢,个个张大红唇,向你诉说什么似的。你伸出手指,轻轻触到离你最近的那棵,然而,在犹豫之后又缩回了手。那一瞬间的美丽定格了一颗湿漉漉的心灵。
许多的虫子也都簇拥而来。它们与你还有簪簪花共同在一张纸上写下了美丽的语言,共同完成了村庄一次最亮丽的表情。
最后,夜就来了。簪簪花们又都点燃了自己,一朵朵的小火把照遍山坡,照亮整个村庄……
你走了回来,也将那些簪簪花带了回来,牢固的夹在心页之内……这是我在一个没有簪簪花的荒芜时刻设想的图景!

             我真该回去了。
  该踏过形容焦枯的野草地回去了。
  天空低垂,最远处已经与地面相接。我听到那些干枯的草枝被压断的声音。但那些草枝却努力的直起身来,不一会儿又弯了下去。它们在用最后的力量艰难的求生,然而它们没有成功,它们只是尸骨,生命的灵光早已展翅飞走了。茫茫千里,此起彼伏,像死者的头颅在水面漂浮。风吹草低,我看到了苍老的村庄。一棵老桐树站在它面前。这曾经放飞喜鹊歌声的老桐树,如今做了村庄的手杖。啊,苍老的扶持着呀!
  风吹低了我身旁的枯草,它也许想着也把我吹倒。它不会相信,在众多的死亡里还有一株活着的草,并且在努力的移步。我感到它的利爪撕抓着我的脸,丝丝隐痛。此刻,我多么希望村庄能看见我,当风吹草低露出我的头顶的时候看见我,进一步把我喊住,并紧紧地把我拥抱。
  哦,死亡征途上的求生者。
  哦,追求中的期盼者。
  夜里我坐在荒野上看星星。众多的星星让我想起神话,所以,我就想它们也许是天梯上观看这片荒原的神的眼睛。然而又不是,它们缺乏一种神的灵光,也不知光该是怎样的,但在我内心中的神的眼睛决不是这样。它们倒是像我夜夜案头的灯盏。豆大的光芒闪烁,它们照亮的只是我狭小的空间,还有一个不为他人知道的内心世界。
  大风一起,我就用手捂住我的灯。大风会将灯的光芒摘走,连同明亮,让我在黑暗中心生悲凉与荒漠。风越来越使我害怕,它在这片荒原上已占地为王。它杀死众多生命来饱饮自己的焦渴。它用利爪不断剥蚀着我的村庄的皮肤,进而挖空腹内的一切,也会将我掏走,想着我会害怕。
  许多颗星星突然闪动起来,就像我的灯被风吹得发抖了。这会儿,风更大了。我想它是想把那些星星也要吹灭,让我在彻底绝望里背离这片荒野。我多想用手护住那随时会灭掉的星星,但我又无能为力。我只有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以虔诚的灵魂向最后一位神灵祈祷。你回来吧,我在用最后的力量坚持那疼痛的一瞬。
  日子就跟一本书一样,一张一张的翻过。
  芳,我把这本书即将翻完。我不敢预想最后一页在我手上翻过后的情景,我也没有太多的力量支撑一种更大的压力。我只有在做最后的坚持。
  后来,我真的希望如此的野风将那漫向天际的枯草带走,连同村庄和我。我不是放弃,春天需要追求。似乎只有这样,我才会找来一些生命或是歌声,以及你的足音。
  我已呆的太久,或者说等待的太久。我真怕在某个梦中醒来时荒芜了自己的心。心荒芜了是件太可怕的事。地荒芜了可以料理,心荒芜了就难料理了。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发现没有荒芜的还是我的心。我得感谢我的村庄,是它让我有了归去的强烈愿望,有了勇敢坚守的理想。也得感谢你,是你让我有了坚守的力量。
  我现在就得走。那次我没有走成,是因为村庄的挽留。这次我得走,真的得走。我把村庄装进心灵,连同那片荒野,带上对你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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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6-2 19:09 | 只看该作者
一般来说,散文诗尽量控制在千字之内,太长了易滑向散文。有经验的散文诗作者在写长篇散文诗时,分多个章节,每个章节写一点或某片段,这样就不芜杂混乱。现在你的文本给人印象是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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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2-6-2 19:13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白炳安 发表于 2012-6-2 19:09  一般来说,散文诗尽量控制在千字之内,太长了易滑向散文。有经验的散文诗作者在写长篇散文诗时,分多个章节 ...

赞同,老师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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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2-6-2 20:55 | 只看该作者
白炳安 发表于 2012-6-2 19:09
一般来说,散文诗尽量控制在千字之内,太长了易滑向散文。有经验的散文诗作者在写长篇散文诗时,分多个章节 ...

谢谢白编辑,就是抒情散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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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6-2 22:42 | 只看该作者
不容易,写这样长还能控制住。问好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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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6-2 22:44 | 只看该作者
总还是有点功力的。不过,楼上诸位老师的意见还是值得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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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8-8-2 21:34 | 只看该作者
哇塞,这么多这么长,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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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8-8-3 09:33 | 只看该作者
楚楚! 发表于 2018-8-2 21:34
哇塞,这么多这么长,小说吗???

很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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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8-8-3 09:51 | 只看该作者

吉老师好,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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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18-8-3 10:58 | 只看该作者
楚楚! 发表于 2018-8-3 09:51
吉老师好,久违了

久违了,可以加微信,加强交流。13830823004.我的微信。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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