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弄堂穿过(组诗)
又一年了
风从弄堂穿过
“风转凉了,又一年了”
瞎眼的阿婆仰头,自言自语
空洞的眼睛凝望着空洞的天空
风把遗落的白发悄悄吹走
儿回来了
风从弄堂穿过
写有福字的门联猎猎作响
瞎眼的阿婆从床上挣扎坐起
“儿呀,是你回来了吗”
门外寂静,“还是该死的风”
阿婆走了
风从弄堂穿过
弄堂死静,没一丝声响
瞎眼的阿婆走了,走进了后山的墓地
她的儿女带走了所有声音
连同阿婆最后一声孤独的叹息
弄堂没了
风从弄堂穿过
弄堂没了,风固执地从老地方穿过
没人住的房子叫空心房
昨天被推土机
半个小时,就夷为了平地
山寺桃花(组诗)
僧人
桃花绽放
花中一定藏有魔鬼
从树下经过的僧人
眼神都被桃花惊住
香客
一树桃花
有的结果,有的凋零
结伴而来的两个香客
一个问卦前程,一个忏悔孽愆
方丈
桃花开时,方丈禅房诵经
桃花谢时,方丈打扫落花
方丈回到禅房
僧袍掉落几瓣残红
沙弥
桃花还是花骨
沙弥在树下打坐
桃花盛开,沙弥折下最艳的几枝
当成香火
施主
施主拾阶而上
没看见桃花
施主匍匐宝殿,拜遍所有菩萨
施主望着桃花
拾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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