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之下(组诗)
爱情
我曾无辜地被抽去一根肋骨。疼痛
就这样被创造了出来
碎玻璃
我听到锋利的声音
撒开一地种子
萌动的光线,如闪烁的流言
爱人,小心了――
如果春光凌乱
你要理顺你飞扬的长发
每一个尖锐的部位
都藏着一双小眼睛
石子岙
从“贼子岙”到“石子岙”
多亏了方言的泅渡
别说贼子和石子都是一副硬心肠
那时风烟呛人
那时,荒草及腰,残阳如血
大碗酒,大块肉
而唯一的女儿唱山歌
呼啸的贼子,沉寂的石子
在风烟中竖起了耳朵
刀剑换作了女红
石门已颓,春风依旧
注:温州方言,“贼”与“石”同音。
沉默年代
光,多么尖锐
只有黑夜,能吞噬这尖锐的东西
黑夜涵盖的事物,悉数沉默
只有黑夜的黑,有两张嘴
给天一张,轻轻一咳,咳出雷鸣
给地一张,微微一吐,吐出坟茔
黑夜多么圆满。只有光
能让它破碎
登白马古道
由山脚至山顶,适合飞扬的少年
我只适合自上而下的重力法则
道路上,总有一些血脉偾张的草木
因眼中的荆棘坐立难安
疲惫时,我才会静下心来
像一片飘向泥土的枯叶
遥望苍茫,是一件多么安宁的事
闭上双眼,是一件多么安宁的事
绿皮火车
我曾在它的座位底下度过一个
从南向北的夜晚
它的慢,让我赶不上北方那一场雪
它在交会时,在隧道两头,在
拐弯处
呜呜的汽笛声,像尖锐的哀悼
雪,还未覆盖好大地
就被消弥了
旅途中的朝阳
成为抵达前,一滴悲壮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