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既可以直通心灵亦能抵达诗歌深处
——尝试解读灯木诗歌《通灵者》
文/金陵倦客
通灵者
文/灯木
海水并不是兰波所剩下的
最后的祷告声。森林响了
经过鸥鸟的谈判,蓝色的
一把野火使太阳是椭圆的
柳树是弯的。心是无形的
我从未喊过你春天的名字
从未喊过一首茉莉般的诗
逼迫一道晚霞走过近视的
黄昏。我知道黑夜要来了
月色期许,我的冷颤抖着
妈妈,今夜我的布鞋孤独
迈不过一颗击剑般的流星
通读全诗,一股忧郁的气息夹带着海风的清新,扑面而来,尤其读至诗末,甚至我也打个冷颤。整篇,不仅是灯木一贯作品的气息,还有海子的影子。对于海子这位早逝又被诗坛的一些评论者们神化的诗人,我无法顺从着生出相同的崇拜感。不就是一个写了一些神经质作品的年轻人。一个把自己思想的轨迹著形于文字,又把自己淘汰出生活的年轻人,我是绝不会追捧的。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海子的诗歌风格,影响了许多后来的写诗者,而灯木就是其中的一位,以梦为马,让思绪自由飞翔,在诗歌中倾诉年轻的人生所得到的种种感悟,尤其是关于爱情,关于灵魂中与生俱来的孤独感。
我以为,在《通灵者》这首诗歌中,作者所要剖开审视的,是作为诗歌提升句段的“妈妈,今夜我的布鞋孤独/迈不过一颗击剑般的流星”,这是这首作品的诗核所在。流星,来自遥远的太空,穿透大气层陨落的速度,其实比剑快得多了,为了形象化,作者以击剑的速度来喻指流星,也是一种决绝;而“妈妈,今夜我的布鞋孤独”这一句诗语,隐含着对童年的追忆吧。童年时代脚穿妈妈做的布鞋,围绕在妈妈身边,多么温馨,那时是不会感到孤独的。“今夜”,即成长以后的时间代指,在远离了童年的人生中奔波,渐长的年龄也开阔了眼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海水并不是兰波所剩下的/ 最后的祷告声。森林响了/经过鸥鸟的谈判,蓝色的/一把野火使太阳是椭圆的/柳树是弯的。”这些变形的事物里,我看到了梵高作画的笔法,同时也显示出作者思绪的飞扬。灯木的心中有一片蓝色的海,但更多的时候,他喜欢在他家乡的长山湖边静坐冥思,关于人生,诗歌和爱情。这几行诗语,有海有森林有被野火烧得变椭圆形的落日,有弯弯的柳树,一种神秘的景象中,作者陷入了自己的内心世界,而“心是无形的”。这句颇具禅语气息,万物皆有其形,肉质的心也有形。但上升到精神世界,“心”包罗万物无形可考。
那么,为什么会在看遍“海水,森林,鸥鸟,蓝色野火,椭圆太阳,弯柳树”这些有形又变形的具象之后,突然转笔到“心是无形的”?继续读承上而来的诗语,我们会明白:“ 我从未喊过你春天的名字/从未喊过一首茉莉般的诗/逼迫一道晚霞走过近视的/黄昏。我知道黑夜要来了”。——你的名字象春天,你的气息如茉莉般的诗。黄昏容易使人伤感,而在黄昏的海或者湖边徜徉或者默坐的人,不可能没有思想意识的流转。“你”是谁?我们不妨把“你”当作诗人对一段感情中主角的追忆——晚霞是美丽的,但黄昏随之而来,这美丽短暂。“我知道黑夜要来了”——仿佛是个预言者面对自己预知的结局,这一句多么沉重而令人疼痛。刚刚回忆起的“你”,一转瞬就幻灭,让人情何以堪?
“月色期许,我的冷颤抖着”——独自一人送走了黄昏,又迎来了冷月,而没有“你”的这些时间,“冷”到了骨头里,是绝望啊,并由此生出无边的孤独感。
诗意由感受景物的变形转而递进到内心世界的情绪变化,一层层推进,产生强烈的带入感,读诗的人也跟着感受到了落寞。而事实上灯木是一位90后的年轻诗人,这首《通灵者》和我拜读过他的许多诗歌,行文风格同样唯美而忧郁,不同的是这首的情绪化更加了。及至写到合笔时候,情不自禁地发出求助之声:妈妈!他不是口号似的宣泄而是冷静理智地深入解剖自己,显出诗写中对情绪的掌控能力。
这首作品不仅可以当做伤感抒情诗歌来欣赏,也可以视为作者对自我心灵的内省,所谓灵,既可以是神灵亦可以是自我的心灵。而这也让作品超越了抒情诗局限于“小我”的情绪化表达,诗歌既有纵向的深度蕴含,又有横向的可发掘性。
通读全诗,不难发现作品在表现手法上的浪漫魔幻气息以及作者大胆遣词的特色。但灯木是接受过大量外国诗歌的作者,他的很多作品在格式上喜欢追求工整,形似方块,这是我读他作品不习惯的地方,总觉得工整的诗行,会使诗歌的节奏失去弹性美。这里顺便再次提出来切磋。其实,新诗百年,很多事让人随着自己人生阅历的累积,诗风也会有变化的。期待灯木能尝试更多表现手法,多出佳作!
20190514凌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