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的悲哀
——读宗小白的《手》
吴投文
读宗小白的《手》，开始我不以为然，以为是一首“小清新”的诗，读到最后才恍然大悟，心却在颤动。原来诗人在设伏，把你包围在一个陷阱里，你得到的是感动和愤懑，夹杂一种说不清的难过和同情。诗中呈现的是繁华场景中的一个小细节——一个靠织补为生的女人的艰辛生活。这样的细节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多少啊，我们往往视而不见。在被忽略的生活细节里，有可能埋藏着一座写作的金矿，在里面深挖一下，你就会有惊喜的发现。这恰恰是一首诗的源泉。此诗正是这样，写得不动声色，却有不动声色的悲哀。
宗小白是一位对日常生活非常敏感的诗人，她写的多是日常生活的小场景、小片段、小情绪，诗的境界也许说不上多么开阔，却有细腻、幽婉的一面。《手》写的就是日常生活的一个小片段，一个靠织补为生的女人在高楼大厦的下面讨生活，她是非常艰辛的，活得非常卑微，但这种卑微却是有尊严的，靠的是自己诚实的劳动。此诗在延缓中不断地带出这个女人生活的悲辛，诗人的同情就显得更加真实，毫无高高在上的姿态。诗的第一节近乎含糊其辞，说在繁华的八佰伴商场，你会看到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像“黑白丝线”，使你隐隐地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或者觉得这个女人有特别的身世，这也是对后面描写的暗示。第二节写这个女人的脸和她的表情，“只有在接她找回的零钱时，你才有机会，见她抬头”，是那样的平凡和普通，你一转身就会“完全忘光”。诗人写得不动声色，细节抓得特别准，用笔也非常简约，却有一种平凡的悲哀在里面。第三节聚焦这个女人的手，“靠织补为生的女人，一双手，冻得通红”，是特写，有一种触目惊心的视觉效果，也是诗人同情心的流露。
此诗写底层的生活状况，像一个抓拍的镜头，具有放大的效应，让读者久久难忘。一首诗要写得凝练集中，实际上非常不容易，既要有对于生活的敏感，也要有文字处理上的技巧，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也是此诗成功的一个地方。一首诗还需要一个特定的视角，视角选得好，才有回旋的空间和聚焦点。此诗写一个靠织补为生的女人的手，由远及近，由上到下，最后定格在一双冻得通红的手上，就有特别的表达效果。诗的语言自然平实，或许还可以更节约一些，不过，倒是恰好可以表现底层人物逼仄的生活状态。
2018年1月12日
手
宗小白
如果你像我一样，经常路过八佰伴商场
就会时常看见那个女人
如果运气好，冬天的午后，有点阳光
也会像我一样，不知不觉
把她的头发，看作两股黑白丝线
当然，观察得再久，你也不会记住她的脸
只有在接她找回的零钱时，你才有机会，见她抬头
不过，转瞬，你就将她的脸、表情
还有头发什么的，完全忘光
你只记得，这个坐在大厦楼宇下
靠织补为生的女人，一双手，冻得通红
就像，我记得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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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3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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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4 22:46
发表于 2018-1-15 07: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