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极少数羊懂得》
只有极少数羊懂得
相对于被驱赶的白云般命运
死亡像大地一般宽厚、仁慈，而坚实
极少数幸运者，一个是朋霍费尔
当他预想到纳粹的酷刑，聊以自慰的
是自杀——他最后的权利
另一个是曼德尔斯塔姆
在流放地沃罗涅日写下：
当我重新呼吸，你可以在我的声音里
听出大地——我最后的武器……
《写诗是容易的》
写诗是容易的
只要把每个字移出夜的重压
移到灯盏之下
我能掂得出它们每一个的分量
活下去是容易的
在灯的光晕下，过去的
未来的，所有的日子
我能一一数点得清
只要轻轻省去
白昼之间的黑夜
承载它的每个梦坚硬如岩石
岩石内有生灭的灯
当新的白昼来临，不会数数
不会给孩子命名的母兽
却知道，并记得
幼兽中消失的任何一只
《紧贴着窗户的桦树》
也紧贴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像窗上树影的影子
因为深爱，而成了真
世界，因为深爱退开一箭之地
而树叶簌簌的轻响
像寂静，摇着它自己的影子
《因为》
因为一盏离开时忘了关的灯
把灯光注满小院
随后灯光又溢出院外
于是有了这个不眠
而又睡意昏沉的世界
因为睡和醒的混淆
我不能确定你的到来
是回归，还是启程前的告别
但你毕竟来了
虽然迟了好多年
并且同样是在一个
清寒如初春的初冬的日子
《我常常在梦里》
我常常在梦里混淆了
人们的名字，混淆了他们出自的
空无中门扇的开向：
是进去，还是出来
混淆了灯下的母亲
和用灯光编织毛衣的妇人
但我知道她就是
每一扇门内的母亲
就是那些用乌云
在门外修筑围墙的工匠
也要放下刀具，低眉叫声“妈妈”的
我们柔顺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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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26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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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2-27 10: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