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
诗人说：想想那些死去的人
想想那些看着亲人死了却无法送别的人
想想那些一家人一个送走一个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怀抱着全家合影死去的人
……
他说：你别想啊
你没死就别想啊
谁叫你去想！谁叫你去想！！谁叫你去想！！！
学学你的肚子吧
饿了才想，饱了就不想
想也只想自己饿了
从来不去想别人
人为什么不能学学自己的肚子！
每个人为什么不能只是他自己的肚子！！
《现在该感恩》
“你怒什么呢，现在该感恩”
……
“这是你怒的一个理由，可是这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该感恩”
……
“这是你怒的又一个理由，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该感恩”
……
“看来你怒的理由还不少，可是这些说到底
都是个别人的事儿，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该感恩
趁着能感恩，还是感恩吧”
……
看着他，我想起一个早年英姿勃发的熟人
在体制中混迹了三十年
久违之后，去年见到三次
三次都是一双惺忪的眼
一张煞白而轻微浮肿的面皮
一只抖抖索索端起白酒杯的手，慢悠悠地说：
喝吧，人生呐——
就这样，趁着还能喝，就喝呗……
《又快开始了》
该吃的吃，该破坏的破坏，该灭绝的灭绝
该硬着颈项的硬着颈项，该撞的撞
最后一个说的是苍蝇
门开着也总是有苍蝇
撞窗玻璃直撞到死
《从高楼上望出去》
对面，两幢高楼之间的空隙中
绿色的草地正在变成沙石坝
我将看见沙石坝变成混凝土广场
将看见广场上人群在跳舞
每一个景象完成，我都会觉得
从来就是这样子
那些跳舞的人从来就在跳舞
那些跳舞的人现在就在跳舞
跳的是2030年的舞，还是1970年的舞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在跳舞
现在就在跳舞，就在对面
我现在还看不见是因为
我现在还能看见沙石坝上零零星星的青草
《公墓看守人》
认识他很久了，这个脸上有一块胎记的
看守公基的和善中年人
我一直以为天天守着公墓
生活在这闭塞郊外的人什么都不懂
改变我看法，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
而是因为他没有说什么
当时我等人，对他闲聊到疫情，国情
我以为他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但他出现了一瞬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然后含蓄地一笑
我一下明白了：他什么都懂
回家路上，我想起早年心仪的三个职业：
熊猫饲养员，邮递员，公墓看守人
想，一个人要有怎样的福报
才能像他，懂，并且可以将不说的话
一个人时，对着那些无害的坟墓说
《哪怕》
今早开车上班，路上一辆车也没有
即便是疫情期间，也不会一辆车也没有
哪怕有辆车来与我斗气也好啊
哪怕有辆车来与我擦挂也好啊
哪怕有辆车来与我对撞也好啊
哪怕有个警察怀疑我有撞车企图拦下我也好啊
哪怕有个警察拦下我告诉我
有大人物来到交通管制不准行驶也好啊
哪怕有个警察拦下我告诉我
全城管制因为大人物来到
而我就是那个大人物也好啊
最后一种情况至少表明我在自己的梦中
而不必纠结于虽然知道自己一直在梦中
却不知是在自己梦中还是别人的梦中 |
发表于 2020-4-11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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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11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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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12 15: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