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走时
故乡的路很烂
阴雨天里
路被奔忙的脚
盖上很深很深的印章
每一个都记录着乡亲们的艰辛和期望
回时，只见
老人们拄着宁静的村落
望着修好的漂亮的水泥路
和荒芜的良田
一脸茫然
黄昏，再次离故乡而去
接走了年迈的父亲母亲
再回故乡
应是遥遥无期……
汽车的尾气
爬上那棵老槐树的树梢
它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仿佛再说
难到炊烟变了味道……
只能听到稀落的犬吠声时
我分明听到，故乡
在夜幕下无声地悲泣
※空村
枝头的柿子红了
如同儿时我们冻红的小脸
多少年了
它的甜美再无人品尝
枯草高过院落
绿苔爬满石墙
村庄成了黄鼠狼和老鼠的天堂
青石滚一半在土下
二牛盘绳子已沤断
荒芜的良田任由它荒芜
倒踏的房屋任由它倒踏
村里只有几根拐杖撵着几只狗
村道只长野草不长脚印
我背着空空的行囊而来
又背着空空的行囊而去
雁阵飞过村头
悲鸣撕破长空
以前，乡愁是满村人无处可去
如今，乡愁是多少年
故乡
无人再回
※中元节之夜
荷灯上特意写上了您的名字
您照好，别迷了路
老烟袋已装满了新鲜的烟丝
大白碗已倒上了新酿的米酒
您最爱吃的花生米炒到金黄
盐巴，还是等您自己放
不开灯，特意点上烛火
只为还原旧时场景
土坯房是没法造了
虽然是楼房，但还在原址
希望您还能认清家门
我就坐在烛下，等您
等您，喝完酒，边吃着花生米
边吸着老烟袋
您曾经的啰哩啰嗦，再
从那一明一亮的烟火里飘出来
我定不再那么鲁莽！那么倔强！
那怕您的话那时听进去只言片语
也不至于撞破了南墙
※征途
离乡时
行囊太重
衣物减了又减
还是装不下——双亲的叮嘱
不期的风雨，不说
一路的泥泞，不谈
我不过匆匆过客
像飞鸟在天空闪过
并不在乎
我飞过，有多少人抬头
送来注目
我走了
这个城市已了无牵挂
如果不能稳定
身在何处都是漂泊
如果居无定所
心在哪儿都是天涯
简陋的行囊装不下
放不下的爹娘
回不去的故乡
生活……有多少人如意？
我听不到回答
只见天色已晚
夕阳下，我耳边仍能闻见
羽翼正从云天飞过
※那些年
那些年，乡下没电
我却从未因为严热睡不着觉
母亲有一把蒲扇
赶走了酷暑摇来了清凉
不知多少个夏天的夜晚
母亲在闷热中熬煎
我却在一小块凉爽的世界里安眠
我在一把把摇坏的蒲扇中渐渐长大
直到那一年我双手抱着蒲扇
为母亲扇风，藏不住的快乐
盛开在她的双脥
母亲却假装虫子进了眼晴
一脸幸福地擦着泪花……
从母亲一道道被生活留下的沟壑里
我看到了我成长的足迹
正在向山峰攀沿
那一路遗落的碎石
母亲都当宝贝捡拾
※两代
你牵着我
从不会走到会走
我扶着你
从能走到不能走
你喂我
从不会吃到会吃
我喂你
从能吃到不能吃
你背着我
背的是幸福
我背着你
背的是心痛…
那个山一样的你
一下倒了
那个松一样的你
一下老了
成了你
才知道做一座山有多难
背后是寒风凛冽冰刀雪箭
胸前是阳光雨露四季温暖
成了你，成了一座山
才读懂了伟岸的背面
是岁月留下的伤痕
若刀劈斧砍
才读懂了为什么泪水
只能化作小溪
在夜里静静地流淌
※ 普通的树深深的情
每年冬天
柿子树上就挂满了灯笼
远远望去像似天空开了花
云彩只能作为叶子陪衬
这个时候，天空不再高远
思念也有了寄托
摘柿子有多快乐，雀儿知道
就在你旁边赶也赶不走
祖母就会说：枝头的别摘
留给寒冬无处觅食的鸟雀
雪中的柿子更是美的不可描述
一红一白仿佛两个世界
这景是不能久看的
看久了，祖母就会站在柿子树下
脖子突然就凉冰冰的
好像她摇落了一枝雪
※母亲的背
母亲的背弯成一张弓
而我是箭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把我送向远方
母亲的背弯成一道虹
而我是光
她用尽最后的能量
给我一个彩色的梦
母亲的背弯成一爿月
而我正在异乡
最怕残月临西窗
总是把眼睛灼伤
※磨
承载千年的记忆
终未敌过时代的变迁
村口推磨的姑娘
四下张望的眼神
被你收藏了起来
同时收藏的还有姑娘的爱情
关于你的记忆
如同生锈的磨眼
瘦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瘦成祖母干瘸的身体
你！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如今，你被砌进墙里当装饰
铺在花园做踏步
收在酒店里招揽生意
还有的被随意丢在一角
一半在风雨里沉默一半在泥土里悲泣
我踟蹰在磨道上
一脚在历史中进出
一脚在现实中徘徊
时代的车轮
创造出多少奇迹
就辗碎过多少记忆
真想与你一起平躺大地
让心归于安宁
让梦做的踏实
2021.8.18日整理 |
发表于 2021-8-18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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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1-8-18 22:09
发表于 2021-8-19 15: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