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在冰川的臼齿间研磨第七纪星光,
青铜刺穿玄武岩的地壳,
淤血泵入猎户座旋转的静脉。
麦粒胚芽倒悬钟锤,测量季风的归期,
背诵泥盆纪的誓约,熔岩的根系
在陶罐深处结出珊瑚的箭矢。
犁铧劈开抹香鲸的颅骨,
青铜鼎结晶盐的星图。
液态的黄昏流进甲骨文的榫口,
候鸟群悬浮在占星师的罗盘上。
羽翅驻飞陶鬲的鼓腹,
长出楔形文字形状的稗草。
小蝗群飞越处,土地裂成殷墟的掌纹,
麦芒在龟甲刻下第七道谶语,
磨盘转动吞下银河的秕谷。
谷仓深处,吼兽反刍着被灼伤的朔望,
刈麦者与造山运动一起脊背隆起,
镰刀收割地磁偏角三十七度的阵痛。
那些麦穗倒伏,坠落的日晷指针,
在血与秫酒交融的子午线上
重新校准时间的臃肿。
桑蚕织妇的布机吞吐黄河的洪汛,
麦秸编织的方舟正驶向赤道的脐眼。
子夜的仙女座星云坍缩的创世余烬,
石斧上的铁锈开始讲述大汶口的
第十三个月相,三叶虫化石的节肢
敲击《易经》爻辞,粮食的胚芽突然
弓起身子,模仿篆文里的"孕"字。
月光在粟叶中淬成霜刃,
土地深处的豆粒胎动沿着维管束
爬向镰刀缺口,凝固第五千零二十四个
春分。七座北斗形状的祭坛,
蒲团上拾得的火种余温,尚承载着记忆,
等待四月的涨潮,等待寒风与烈日的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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