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无为 于 2011-12-31 01:45 编辑
我看臧棣访谈(之二)—— 有关北岛是“二流诗人”云云
在“臧棣访谈”的第二部分,臧棣说:我针对的是“北岛”这个诗歌符号,或说这个“文化符号”,以及他本人对这个“文化符号”的既精明又笨拙的利用。这种自我利用,在这几年里已到了狂妄和愚蠢的地步,带有很强的表演性。不过,令我感兴趣的,还是这些表演背后反映出的诗学问题和文化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二流的诗歌符号如此着了魔地进行这些堪比脱衣舞式的表演,而且是以“中华民族”都已陷入“物质主义的昏梦”为其舞台背景的?如,对诗人的“知识分子身份”的功利性的使用,对文学的“批判性”的功利性的期待和使用,对“文学和历史的一致性”的缺乏反省;以及对诗歌与知识分子身份之间的复杂性的粗暴的简单化,这里面,也牵连到对文学和知识分子立场之间的复杂性的庸俗化。某种意义上,我多少又有点嗅到了北岛这个符号深处的根深蒂固的“文革的阴影”。 以上这段话,抛开过激的言辞,可见臧棣感受到的应该是“诗学问题和文化问题”,这本来是学者应有的境界。可是接下来,臧棣却先抓住北岛 “自己没什么知识,对学术不感兴趣”这句话,大做文章,认为“这句话多少有点对知识和学术的鄙夷”。为什么不可说是自谦呢?更谈不上什么话里话外。 接下来的逻辑是:号称“没什么知识”的人,也根本不想尊重知识的人,居然可以入选各种版本的“公共知识分子”的花名册的确似乎出乎他意料,何况,诗人北岛连续入选各种版本的“华人公共知识分子”名单,这令臧棣感到“极端震惊”。——在多数人看来顺理成章的事情何以“极端震惊”?值得不值得?个中又潜藏着一种什么心理?暂不必说,问题的全部在于,臧棣将北岛定位到大陆二流、世界三流诗人,这种定位表面看很是独排众议,实际却吊诡得耐人寻味。 关于北岛是朦胧诗领军诗人,在当代诗史上的地位、排名,毋庸赘言(至少并非“1976年至2011年之间,那么,北岛现在在中文诗歌的排名里,很难进入前30名”)。我更在意臧棣独排众议的理由: 1、北岛作为一个二流诗人有他的优点,甚至偶尔也能发挥出一流的水平。但从诗人的素养而言,作为诗人,北岛最根本的欠缺就是诗歌的智慧和诗歌的境界。——在臧棣看来,一流与二流的标准应该是“智慧和境界”,这也是“北岛最根本的欠缺”,如果真是这样,那北岛成为二流都很难,甚至不可能吧?那北岛“智慧和境界”的表现是什么?臧棣没有给出,就很难自圆其说。前一句话是在说明个人发挥,也意味着一流与二流的界限模糊,而习惯的推理是——写出一流的诗即可谓一流诗人,一流诗人的诗肯定不会都是一流,甚至有末流的。奇怪的是,臧棣承认北岛有一流的诗,却认为是二流诗人,此逻辑有意思。 2、对知识有先天的逆反心理和自卑心理,不爱读书,看书又看不出门道。所以,他现在感到危机重重。北岛和多多更是没法比,那是天渊之别。——“对知识有先天的逆反心理和自卑心理”、“不爱读书,看书又看不出门道”、“感到危机重重”,显然都是猜测,心理学家的猜测也应该有依据,臧棣不是心理学家,与北岛在一起学习过吗?不得而知。那么可有旁证?臧棣是博士、教授,北岛呢?可能不是“科班”,但诗的悟性与科班几无必然关系。那么只能依据北岛 “没什么知识”的话语了,而自谦话语很难成为猜测的理由。 3、三流的音乐会比一流的音乐听起来更感人。而从理论上说,或从阅读反应的角度说,二流的东西有时候更容易在阅读层面或说接受美学的层面被读出一流的效果。因为,即使“按向前自己的说法,北岛现在确实是二流水准,但他还是喜欢读。”——此理由与第一个相当,只是逻辑点在接受者,结论只能是——中国读者差劲,才把二三流诗捧到了天上。难道中国人都缺乏直觉判断吗? 4、北岛办《今天》对当代诗歌的发展功不可没,有历史地位。在特殊的历史中,找一个二流诗人作为代表既是天意也最恰当。如果不是这样,选了一个一流诗人作为代表人物,那反倒失去对那个时期的诗歌和历史之间的关联的反讽意味。——这里暗含着历史选择了北岛之意,也难说没有自己难得赶上的惋惜。问题是,历史可选择的也不仅是北岛,当时北岛、徐敬亚等许多同侪都遭到过多次阻碍、清理甚至扼杀,其程度原因盖由探索、反叛的程度而定,那么走在最前面的、探索最深刻的不应该是上乘的吗?。 5、至于这么多年,北岛被视为中国诗歌的一个代表人物,原因很多,那是各种运气交织在一起的结果。——此理由就让人无语了,我也是。 6、西方的文学的傲慢,使选择的标准有政治的尺度在里面,文学质量着取决于翻译是否优秀,而北岛等人被翻译过去了。由于读者少,又由于再去发掘新的面孔,太花精力也花时间,而1970至80年代的水平本来又不太高。而这些翻译家通常是在西方大学里任教,人家也有自己的学术要研究。而且,西方没义务了解你,西方想了解你,纯粹是出于好奇。——前面还是说运气,后面则是对西方学术界的猜测,“发掘新的面孔,太花精力”、“人家也有自己的学术要研究”等等。据此,西方学者真是可敬又可怜(为什么不选冷门,早出成果?),中国的翻译家呢?只有可怜,因为“我们有义务了解西方”,却又不能登大雅之堂。 7、北岛用有意无意的精明的闲话来阻挡了西方的诗歌翻译对当代中国诗歌的了解的速度,实例即臧棣、肖开愚、席亚兵、孙文波朗诵后,一些德国汉学家问北岛对年轻一代诗人的诗怎么看,他的回答是,他们写得都是叙事性,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一方面,几个哥们把影响世界的全部希望都寄托于北岛,而北岛偏偏在关键时刻不伸出救命稻草,真不够意思(如果情况属实),为什么不美言几句呢?不知肖开愚、席亚兵、孙文波作何感想,如果有欢迎说明;但另一方面,作家最终是靠文本说话,那些西方学者特别是汉学家怎么没有丝毫的判断力?还要跟着北岛走?可惜这与第6条中西方学者可敬也相互抵牾了。 臧棣说。“我看待北岛的诗的水准,基本上依据的是文学史的标准”。那么,以上7条理由,不知道哪一条更符合,似乎第4条有点关联罢。进而,如此独排众议地刻意将北岛认定为二流或三流诗人的目的又是神马?汉诗焦虑?民族尊严?受伤报复?天生妒嫉?……但可是,则然而,何况“神马都是浮云”。这“你懂得”吗?呵呵。 有关“和布罗茨基比,和德里克•沃尔科特比,和约翰•阿什伯莱比,和西蒙•阿米蒂奇比,和德国的汉斯•马格努斯•恩岑斯贝格尔及更年轻的格仁拜因比,和保罗•穆尔顿比,和伊丽莎白•毕晓普比,和特朗斯特吕姆比,北岛只能算是三流诗人”在此也当浮云吧。 关于“弑父”问题,请看“之三”。
(未完待续) 2011年12月31日1: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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