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国际诗人瘦西湖虹桥修禊4月12日开幕
2013年04月 04日来源: 扬州网-扬州日报
扬州网讯 首届国际诗人瘦西湖虹桥修禊将在今年三月三(4月12日)开幕。这消息无疑象一缕强劲的春风,催发蛰伏、沉睡在这座城市灵魂深处的曼妙诗情,复活中国文化史上承前启后影响深远的文化盛举。
如果说唐宋扬州的诗苑繁荣是外来诗人构筑起来的,那么清代崛起的古扬州诗史上的最后这座高峰,却是牢牢扎根于城市的本土,开出四季长青的市井奇葩,散发着无所不在的野性芳香。正是这种诗缘、诗质与诗性的胶着,锻造与成就了扬州悦近来远经久不衰的独特魅力。
扬州自古就是一座洋溢着东方浪漫气息的诗歌之城。一座风流蕴藉、异彩纷呈的文华宝殿,一座思理隽永、情韵旖旎的诗梦家园。历来为人们如数家珍津津乐道的是,这里有徐凝的二分明月、李白的三月烟花、杜牧的十里春风,有欧阳修的一饮千钟、苏东坡的龙蛇飞动、王士祯的衣香人影……而事实上,扬州诗歌与中国诗歌的诞生、发展及演变同步的历史,宏观而微著,源远而流长,简单梳理其中的几个节点,即可窥见其典型而鲜明的轨迹。
从《弹歌》到《悲愁歌》
风骚共系的非凡开篇
断竹,续竹;飞土,逐 。
上面这首《弹歌》,被推为中国古诗第一篇。它最早见于《吴越春秋》,书中记载:春秋时期越王勾践向楚国射箭能手陈音询问弓弹的道理,陈音引用古《弹歌》作为回答。也就是说,《弹歌》产生于楚国,是借助楚人吟咏在吴越地区传播开来。人们从《弹歌》的语言形式和表达内容,推测它是原始社会口头流传下来又经后人写定的。这首咏叹上古原始社会狩猎生活的二言诗,叙事传情、朴素鲜活,句短调促,节奏明快,有着强烈的情境再现感。后来,这一诗歌模式发展演化定型为《诗经》国风为代表的“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四言、五言的“风体”传统,并在唐以后的近体诗中达到顶峰,成为中国古典诗歌形式的主流大宗。
缘何要说《弹歌》?它和扬州有什么关系吗?是的,我以为古老而神奇的《弹歌》,恰恰与扬州这座千秋诗歌名城的命运缘起有着某种微妙的血脉关联。
早在距今一万年前的全新世时期,扬州的地界还是一个烟波乾坤,茫茫海水一直漫到城西南200多里的镇宁山脉,高低错落的江南群峰,就是远古的黄海海岸线,而绵延起伏的蜀冈,则是昔日的扬州海湾。在这样环境里的原始生民们,过的即是《弹歌》里咏叹的渔猎生涯。到了春秋时期,今日扬州域内虽为邗的封国,却是吴楚文化交汇的混合地带。由此可否大胆推想,带有中原“风”诗特点的中国古老歌诗《弹歌》,无论就其诞生源头,还是就其贴近流播,与其说是产生于沅湘两湖的楚国腹地,不如说更像江淮流域地兼南北的所谓吴头楚尾区域的产物。所谓“吴头楚尾”的扬州,更似诞生中国第一首歌诗的土壤和家乡。
通过《弹歌》,我们借一斑窥得上古萌芽期诗歌的歌谣体特质。这种特质,在后来集先秦诗歌之大成的诗歌总集《诗经》南风中、在美轮美奂的南朝民歌中、在情词缤纷的清代扬州竹枝词中,都得到了一脉承传蔚为大观的完美体现。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旃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上面这首《悲愁歌》,一作《乌孙公主歌》,因与扬州乃至中国历史上的一则著名故实联系在一起而流传广远。公元前110年至前105年,汉武帝为联合乌孙抗击匈奴,以谋反伏诛的江都王刘建之女刘细君为和亲公主出嫁乌孙王。这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公主和亲,比昭君出塞早70多年。富有才情的乌孙公主,在孤苦无依的塞外生涯中,用短暂的青春年华和生命体验凝结成这首感动千古的《悲愁歌》,将一份远嫁异域的哀伤及对故国乡邦的思念,酣畅淋漓地镌刻在两汉诗歌的丰碑上。
《悲愁歌》在创作上采用白描手法,直抒胸臆,一脉传承着从《弹歌》到《诗经》的写实传统;与此同时,结尾驾鸿而归的意象以及句中为渲染气氛、增强节奏感而添加的语气“兮”,则又完全合拍着以屈原离骚为代表的“骚”体风格,隐隐传递出楚文化骨子里的激情和浪漫。它作为中国早期女性诗歌的不朽杰作,为歌诗扬州揭开了亮丽序幕。
从弹歌,到悲愁诗,堪称两片上古诗歌史上留下来的吉光片羽,却都与扬州息息相关,似乎早已注定扬州要与诗歌结下不解之缘。
南朝民歌
歌吹名城的旖旎旋律
中国诗歌最初发生,有着诗乐舞合一的特点,后发展为入乐和不入乐两类。兴起于汉代的乐府民歌便是和乐而歌的诗,乐府民歌中最为华彩的一章,是产生于长江流域、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位置的南朝民歌,其中“吴声歌曲”部分,就产生在以六朝都城建业(今南京)和扬州为中心的周围地区。这里有得天独厚的地环理境:物产丰饶,山川明媚,气候温润,花木繁荣;这里更有吴王刘濞苦心经营起的一座雄富东南的全盛的广陵城,一个琴筝共鸣的歌吹世界:“廛閈铺地,歌吹沸天”到处“歌堂舞阁之基”,盈耳“奏吴蔡齐秦之声”。这一切,无不潜移默化地塑造陶养着居民们热烈而浪漫的情思,追求享乐生活的强烈意识和以艳丽优美为特征的艺术趣味。
盛产于扬州的吴声歌诗,内容上糅合着对两性恩爱天真热烈而痴情的追求、对人生幸福与快乐的渴望以及对多舛人生无可逃遁的悲情。既宣泄着真实的俗世欲望,更充盈着浓郁的浪漫精神。形式上以五言四句为主,出语天然,意象鲜明,隐喻机巧,谐音双关。奠定了扬州悲喜分明泼彩旖旎的风格面目。有鉴于此,即将开幕的首届国际诗人瘦西湖虹桥修禊绿杨城郭曲水流觞中,透红亭文学社女子联诗队将特地选择吟诵南朝民歌中最具代表意义、最具扬州风情的一组代表作品——子夜歌系列。正如《大子夜歌》所说:“歌谣数百种,《子夜》最可怜。慷慨吐清音,明转出天然。”
唐宋诗词
繁荣盛世的风雅集华
唐代扬州是中国社会鼎盛时期的经典代表和完美缩影,唐代扬州作为“富甲天下”的东南第一大都会,由子城和罗城首尾相连的扬州城池周长40华里,城内十里长街市井连,夜市千灯照碧云,可谓繁华之至,绚烂之极。这样的地方无疑成为天下缪斯无限神往与竞相造访的人间乐土。于是,春风十里扬州路上,几乎吸引、汇聚了有唐一代诗坛上的耀眼群星:李白、孟浩然、高适、刘长卿、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杜牧,他们徘徊于斯,钟情于斯,沉迷于斯,吟叹于斯,创造出无数脍炙人口的千秋歌诗洒落在竹西佳处。由唐入宋,风流绵延。而欧阳修、苏东坡两位德高望重的文坛领袖先后继任扬州太守,更添加了扬州历史文化中最为璀璨的亮点。文章太守宽征爱民,以文为治,题咏山水,流连诗酒,留下无数的锦章佳篇,陶冶一邦世道民风。
唐宋两代文坛名公诗国才子在扬州留下的名篇佳作洋洋大观、千秋盛传,正是他们的痴痴迷恋和不遗余力的风雅酿造,为扬州作为千秋诗城奠定了当仁不让的煊赫地位,赢得了举世艳羡的瑰丽声名。也正是在这样一种热潮滚滚的诗性土壤和诗意氛围中,一个乐府古声走出来的《春江花月夜》曲牌,被扬州诗人张若虚演绎成一首熠熠生辉的千古绝唱,一颗镶嵌在扬州诗歌王冠上的璀璨明珠。无论是古人“孤篇盖全唐”的盛誉,抑或后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的赞美,都只印证了这样一个事实: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是一个象征,一个隐喻,在它近乎完美无瑕的五重交响里,萦回着扬州诗歌路上千年不老的旖旎春光。
清代扬州竹枝词
全民共建的歌诗王国
清代扬州是一座高耸在盐船上的财富名城,一个百家荟萃的曲艺渊薮,一个姿彩斑斓声情并茂的文化和艺术之邦。行商坐贾挥金如土,风流皇帝频临倡导,文人墨客推波助澜,寻常百姓喜闻乐见……将这座城市对于诗歌的爱好和需求推进到极致。恰如当时留下的无数诗句所咏叹的那样:“扬州满地是诗人”,“商翁大半学诗翁”,“渔家小婢解吟诗”;“六一堂前车马路,两两三三说词赋”。诗人、诗僧、诗婢、诗丐,全民吟诗、无所不在的诗的精灵梭织着绿杨城郭的诗意氛围,酿造着城市民众的诗化生活和核心价值。其代表作就是扬州竹枝词。竹枝词是唐代诗人刘禹锡创变民歌而成的诗体,历来有人模仿,但清一代扬州诗人却将这种吸收、融会民歌精华而富有浓郁民歌色彩的诗歌形式发挥应用到极致。上至文坛泰斗,下至黄口小儿,人人爱好,个个能写,挟裹着借道来游的众多外地名流如孔尚任、魏源等一起加入了这个大合唱。扬州竹枝词,红桥竹枝词,清明竹枝词,扬州画舫词,梦香词,望江南百调,小游船诗等等等等,五花八门,异彩纷呈,或吟咏风土,抒发情怀,讽刺时弊,于状摹世态民情中,洋溢着鲜活的文化个性和浓厚的乡土气息。由此形成了一个包罗万象的竹枝词诗系。如果说唐宋扬州的诗苑繁荣是外来诗人构筑起来的,那么清代崛起的古扬州诗史上的最后这座高峰,却是牢牢扎根于城市的本土,开出四时长好的市井奇葩,散发着无所不在的野性芳香。以至于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正是这种诗缘、诗质与诗性的胶着,锻造与成就了扬州悦近来远经久不衰的独特魅力。
可以想见,在这样一个诗词城邦里,发生高水平大规模的诗人集会,就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了。于是有了大诗人王士禛,剧作家孔尚任和两淮转运使卢见曾在扬州相继发起主持的多次雅集盛会——“红桥修禊”(后改作“虹桥修禊”)。集会在扬州虹桥,影响却风靡千万里之遥,虹桥修禊中产生的诗作,各地依韵相和者最多时达七千人,编辑出版了三百多卷。成为迄今中国乃至世界诗坛罕见的一次诗坛歌者繁星争曜的群体亮相。这些规模浩大的文人雅集诗酒唱和,创造并见证了古老的诗国名城那个风雅时代。也将千秋诗城的桂冠,从此定格在历史的册页上。
直到2013的这个上已日,千秋诗国名城的才情与骄傲,光荣和梦想,荣誉和骄傲,也将同沉睡百年的虹桥一道苏醒、复活,狂欢、共祈。虹桥修禊,这一诗城扬州的诗歌盛典,终于再次回到扬州人的生活中,并以更为深刻而丰富的内涵,开放而新鲜的视野,走向世界诗坛。复活的不只是这个中国文化史上承前启后影响深远的文化盛举。也还有扬州人亲近自然、拥抱春天、交流诗意人生、营造诗性生活的现实理想,也还有复兴与重建中国诗歌第一城的壮心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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