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沈 于 2013-9-9 09:15 编辑
涩涩的杜梨,涩涩的乡情
老家的场畔,有一株斜身而出的老杜梨树,浓密的枝叶是童年捉迷藏的好地方,树下是本家九爷的院落。
院子住着姑姑媳妇,叫淑丽,这是小学时的秘密。伙伴们都知道,我长大了要娶淑丽姑姑做媳妇。我跟奶奶发誓,奶奶却说我是傻孩子。
春天,一簇簇白色的杜梨花如落雪。我和伙伴爬上杜梨树,躲在白花绿叶间,偷看姑姑,在窑门前洗衣裳,在院中间走走停停。
淑丽姑姑长得漂亮,一对清亮亮的大眼睛,像梦中夏天的漆水河,闪着粼粼的波光。
我向伙伴夸海口,将来娶了姑姑,带她去游北京,逛上海。她比我大两岁,却从不正眼看我,说我是个小屁孩,扭捏得像个小姑娘。
在姑姑跟前,我却吓得连头也不敢抬,想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她笑话我,怕她看穿那颗对她充满倾慕的小心房。
上初中,我离开老家进了县城。暑假回来,还是喜欢爬钻那棵老杜梨树。秋天,一串串褐色的杜梨儿,挂在记忆的枝条上,不敢碰不敢想。一想涩涩的味道骤抵舌尖,说不出的苦楚。
高中时,过年回村子,问起姑姑。知道她嫁给了九爷的徒弟,九爷是我们那有名的大厨。后来,他们去了西安,经商很成功。九爷随他们搬进大城市,渐渐没有了他们的音讯。
剩下我默默地坐在树弯上,盯着废弃的院落,老家越来越空。我的躯壳似乎也变得越来越轻,像一阵时光之风,就能把没有故乡和童年的人,一下吹得没了踪影。
梦中的我,常回到孩提时代,听到了打闹的笑声,看到了姑姑婀娜的身影,在院中忙碌。而远处,建筑工地此起彼伏的嚎叫,把我一下惊醒。城市像一头贪婪的变种野兽,脚步慢慢逼近枯萎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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