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之子 于 2013-9-23 13:52 编辑
宁静、渺远的生命之根系
——读普冬《太阳穿过列维坦的白桦树》
山涧泉水叮咚一般的细声摩挲，有着一种不变的节奏，而当我反复朗读普冬诗句：“年轻的桦树，桦树；桦树，黑色桦树。黑色桦树，桦树”之时，一种变化的声响波动着，桦树、桦树、黑色桦树的反复叠音，节拍明快、清丽，韵律协和如桦树在微风中摇曳。这样的描写，和着深秋五颜六色的叶蔓，不难想象这般艳丽的画面与俄罗斯杰出的风景画家列维坦油画作品中白桦林冷色调形成巨大的反差，然而，列维坦油画作品中白桦林和普冬笔下的黑色桦树，抒情的笔调在内蕴上却非常和谐，对立中再现大自然的幽深与美好。
现代诗写作风格多样，不同生活经历、不同的感知物质世界的触觉，丰富着新诗写作方式的不断演变，古典诗词重在抒情与格律，现代诗也讲究抒情，结构韵律，但更多的，是在自由的表达中融入情感和哲思，也就是说，在描写自然的博大之中，展示人的雄阔胸怀与思想意志。
仿佛手持众生芸芸的宇宙。
桦树，黑色桦树。大地的美妇
沙漠因你而像个男人。
桦树喜光，不耐庇荫，这是桦树为落叶乔木或灌木的缘故，由此，阳光可直接照射到桦树的根部，充足的阳光使桦树林根深叶茂，生命力旺盛。诗人把黑色桦树比作大地的美妇，而贫瘠的沙漠也会因为有了这样的宇宙之神，大地的母亲的养育，更像伟岸的男人，雄性十足。一根根桦树树干直插云霄。值得注意的是，黑桦主要产于东北和华北地区，在沙漠中存活简直匪夷所思，在比拟与夸张的比喻修辞中，借喻遥远的沙漠之荒芜，凸显黑桦雄性特征，使由诗行勾勒出的黑桦、天空、农人、猎人、马野麂构成一座世外宫殿，亦真亦幻，幻觉与现实已经难以剖离。
旷原上百草和虺蛇匍匐在你的脚髁，安静如守夜人
黑色桦树，桦树，
我听见蔷薇正在开放。
在记忆中造型，雕塑家或画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特别是魔幻视觉思维表现下的后现代艺术表达形式，其移植、割裂、重组、拼接等艺术元素的运用，丰富着艺术作品的自由表达的爆裂空间，“黑色桦树，桦树/我听见蔷薇正在开放”，在旷原上百草和虺蛇匍匐的寂静之夜，我—听见—蔷薇—开放，蔷薇属于落叶小灌木，有着攀援的习性，朝东北方向盛开，以避开西风变得凛冽，诗人在感叹黑色桦树，桦树，桦树，黑色桦树之时，迷离中仿佛听见蔷薇花开的声音，蔷薇的出现定有深意，蔷薇一般象征意义为永恒、追忆和浪漫，艺术家诗人，亦或诗人艺术家，他们无疑在丰富着诗歌表现艺术形式的多样性，音乐性、画面感、雕塑感体现出普冬以诗性语言，表现自然、表达自我的自在自为，自由建构诗意的格式塔。其诗歌整体构建简洁、明快，语调的复沓缠绵悱恻，声音如流动的音符、色彩叠加如浮雕，视听效果灵动异常，黑色桦树，桦树，桦树，黑色桦树，叠韵中呈现出的似乎是一张脸，东北黑土地上的一张脸，一张中国脸。和海子那首诗《亚洲铜》表达方式类似，将桦树内涵升华，其宁静、渺远的生命之根系，代表的应是种族记忆中的具有特殊含义的民族特性。
2013、9、23 草就
附：《太阳穿过列维坦的白桦树》
普冬
年轻的桦树，桦树，
我看见田塍上螽斯擅自在家乡
长得五颜六色。
河流赶路，日夜说起海、海底发光的街市
恬恬笑得，桦树，
仿佛手持众生芸芸的宇宙。
桦树，黑色桦树。大地的美妇
沙漠因你而像个男人。
你因大荒，俘掳为我苍白寡欲的情人
我的忧伤。
太阳把金币撒落在你午祷的书上
天黑以后，再收回去
好比谷种晾晒在谷场。
农人、猎人和马匹轮流跟在野麂后边
不言不语，我的桦树。
旷原上百草和虺蛇匍匐在你的脚髁，安静如守夜人
黑色桦树，桦树，
我听见蔷薇正在开放。
2011.3.5 | 
发表于 2013-9-23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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