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通往玉树的路上【组诗】
陕西 空也静
1时光片断
一头牦牛
沿着背阳的山梁
缓缓地攀爬
跟我一样
大口大口地喘息
而鹰衔住云朵
在纯蓝的天空滑行
蓄谋了多年的雨
最终落成雪
成片成吨地
砸向草原
惊醒的风
站起来
以时光的速度奔跑
2一双粗布鞋
一双粗布鞋
跟着我
没黑没白地走
走薄了厚厚的底
走破了帮
一根细鞋带
系紧远走的脚步
坑坑坑洼洼的路
再踩
或者用力地跺脚
从不喊疼
像一只小帆船
摇摇晃晃地
载着满舱的思念
走了半生
走尽了天涯
却弹不掉
沾在鞋的牵挂
3这几年
这几年，搬着手指
也就干着一件事
把生命这根木头
放倒
一天天锯
锯成一截截
齐刷刷地堆在墙角
慢慢淡忘
眼看剩下的时光
一点点短下去
过去的记忆
已成为一堆干柴
坐在黄昏
一根接一根递进灶膛
靠微弱的火苗
烧水做饭
4一头黑色的牛
一头牛，披着黑色的皮
像蓬头垢面的乞丐
孤独地从玉树的街头走过
吹过的风被黑染黑
一条街黑的
已分不清东西
牛蹄无力地敲打着
结冰的路面
把一片寂静还给
临街的洗头房、小餐馆、理发店
夜越来越深，一头黑色的牛
像一个黑色的幽魂
熄灭了更多的想法
想不起草原的概念
孤零零的沿着黑色的夜晚
越走越黑
5木鱼
安静的不只是挂在墙上的唐卡
点在香炉里的几柱香，还有
坐在莲花上的佛
好像万物都进入深度的睡眠
都不再关心窗外的时光
只有酥油点着的灯还亮着
可木槌轻轻一敲，就有了声音
这声音来自木鱼陶空的内心
来自一截木头生长的纹理
是多么的干净，多么的纯粹
它让信仰、虔诚、幸福，这些生硬的词语
一起从字典里睁开眼睛
扶起长跪不起的身体
从一根木头联想到一片森林
和几只惊飞的鸟
6一片迷失在冬天的云
一片迷失在冬天的云
风吹着
被远山伸出的手
紧紧拽住
像挂在槐树上的塑料纸
无奈地
寂寞地看着远方
比想象还辽阔的草原
没有一块落脚的地
把孤独的身影
铺成山坡啃食的羊群
让阳光一点点晒干
内心的泪
7嘛呢石
一阵比一阵更冷的风
裹着袈裟
挤满沟沟壑壑
我把身体缩进
一块随意捡来的石头里
点一盏油灯
诵经
铁锤教唆着凿子
从胸膛撬开
露出的一根胁骨
阳光清晰了几行读不懂的文字
远处的寺院
钟声已断
黄昏归隐了
小路上和尚的身影
8走在通往玉树的路上
风哄抢了春色
牛羊将一大片草
越割越低
雪蹲在最高的山顶
对着飞过的鹰发呆
阳光把一朵潮湿的云
晾晒在冰冻的河面
一条僵硬的路
伸出手臂
指向
一座白塔的标示
通往玉树的路上
我的心
比一块滚落的石头
还冷
9回乡
也只是过了十来年
不是那棵老槐树
我很难认不出故乡
蹲在村口的狗
追着我的背景乱咬
把路过的二嫂
我喊成二婶
母亲守着老屋
我一声接着一声地喊
还是不肯走出
墙上发黄的照片
炊烟扭过身
低头看着我
没有一句招呼
10人在高原
这里有山
也有充足的水
如果蘸饱墨
再描绘一片庄稼
一缕炊烟
故乡就在眼前了
撩起田间低垂的柳枝
小路的尽头
老屋的门畅开着
可高原拒绝了想象
放开的目光
抓不住一丁点记忆
思念如一朵格桑花
逃过马蹄的踩踏
风轻轻一吹
却被土掩埋
http://blog.sina.com.cn/u/2667708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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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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