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修筑在山顶的一座堡子，曾经是一座村子，现在人都搬走了，只留下残破的北堡子坚守岁月。 ——题记
1 纷纷扬扬。十二月的承诺如期来临。
一粒粒柔软的光芒，在睫毛上找到语言的喘息。
所有坚守深冬的树木，都在放牧有关自己的目光。
如果有那么一次深情的回眸，谁还会再次关闭虚掩的柴门，拒绝一双轻如飞燕的脚印？
2 所以，我冒雪来访荒凉中静默的北堡子。
苍老的堡墙披上厚厚的积雪。这是岁月的白发，想死死缠住过往的日子。
荒凉的北堡子之内，漫天大雪为一页发黄的纸张找到迷失的路。
割捯的玉米秆，在雪的缝隙里寻找一座村子的手指。
北堡子如一位母亲，在遥远的柴火之光里躬身咳嗽。
我，是她咳出的发自内心的阵阵疼痛。
3 在高高的山顶，所有的往昔碎如纸片。
从北堡子走远的人，被庄稼的方言引渡到另一个地方。
大雪之中，北堡子闭上了自己想要喊叫的嘴唇。
我在一棵枯树旁边，听到了语言走过尘埃，然后在一堵堵土墙上伫立，生根。
古老的沉默啊，比一轮夕阳咳出的血还要殷虹。
当有一日，流落在外的人为寻找自己丢在北堡子之内的姓氏时，会否也是咳血如斯？
4 北堡子在苍老的山顶，乘一群栖落的白鸽子打开旧梦。
沿一条条曾经的巷道，将藏在枯草丛中的晚风一一唤回。
那么多的牛羊和人群曾经共居的北堡子，如今只有一场大雪在记忆的背面描摹一张张沧桑的面容。
岁月深陷！
日子无声！
我能否做你一只失聪的耳朵？或者做你一双失明的眼睛，替苦苦扼守的灵魂望穿秋水？
5 一条通向北堡子的小路被大雪覆盖。
北堡子在一座消失的村庄里被大雪覆盖。
让寒冬阻挡在对岸的星辰，被大雪覆盖。
所有以方言为水的粮食，也被大雪覆盖。
就在此刻，我不求一片雪花在轻盈的步态里诉说一段苍凉的过往。
在北堡子在白发苍苍的静默中，我只求自己偶遇一朵似曾相识的笑容。
6 这真是一场好雪。
洁白得没有一丝瑕疵。浦延得天衣无缝。
我多像一把来自寒冬的刻刀，把一个人的眼神刻碎在深深地眺望里。
北堡子高大的身躯顷刻间成了雪的故乡。
也许，她也是一把刻刀，让一朵朵风尘仆仆的雪花零碎在自己的舞姿里。
7 铺天盖地！
我已来不及伸出自己的双臂。
你在茫茫风尘里迈着艰难的步子向靠近。
我昂首，只为了在天花乱坠的感觉里，找出你捎来的一丝丝律动。
四野一片洁白。
苍茫天空中掠过的麻雀已不知去向。
你将我心灵的词语吐了又吞，吞了又吐，这比反刍一段含沙的月色之途还要痛苦。
北堡子，你我俱老，仅在眨眼的瞬间！
8 我明白，一场雪会在你的沉默里找到自己的前世。
我会在一场雪里检点自己的记忆。
北堡子，那我算不算是一粒水里逃生的灯火，被你用记忆引渡到这场雪的前世，去一睹当初的美丽？
我其实一直在等你！
真的，在以一场雪为背景的对视中，你可以窥透我内心的深，我也能读完你凝聚在荒芜内心的所有。
9 我舒缓的脚步很明显充满了抒情。
“咯吱咯吱”的声音是雪喊出的自己的姓名。
我背后长长的曲曲折折的一行脚印，紧紧束缚住巨大的空旷，盛满被压弯在手指中的许多日子。
雪，继续。而我不停。
我们都在许多个难以言明的轮回里，找寻一粒伤痕累累的尘埃。
我们在各自的恣意飞舞里，让北堡子再一次苏醒，并咬破舌尖的方言，以血的温度泽恩所有干枯的草根。
我，不停。雪。继续……漫天飞扬！
10 我无法忽略你满目的荒芜。
我指尖的痛多么灿烂！
我身体里的回声已高过你的身躯。
我在酝酿一次艰难的飞翔。
你背后的背篼，铁锨，还有一把把犁铧都是我无法忽略的荒芜。
像你一样的荒芜，我无法忽略。
像你一样的荒芜多么灿烂，我怎能忽略？
11 “荒凉的古堡中，谁在反弹着琵琶？”
大雪茫茫，我却忘记了来路。
北堡子，我只愿借一根消瘦的洞箫，挑起你苍凉的一笑。
我偎依着残损断裂的堡墙，任你用粗糙的眼神将我抽打！
一曲未了，谁已被雪雕成玲珑的背影，深陷眺望而不可自拔？
12 北堡子，用许诺的花朵照亮的身影如今何在？
浩浩荡荡的人群，负载家什的人群将一座村庄在你手心搬走。
在深邃的目光里，一场脱离四季的风正在掩埋往昔的声音。
现在有谁还会在这场大雪中，扶着门槛久久等待？
那阵架子车的响声，是否还能唤回一只小狗的狂吠？
13 这是一场从岁月的裂缝中挤进来的雪。
迎风而立的堡墙比岁月的裂缝还要凄凉。
环视堡子之内，到处是折断的翅膀。
被北堡子挽留的雪粒小心地呵护着自己的灯火。
它们也许在低泣，也许在彷徨。
彷徨？
14 我踏雪而来，我也将踏雪而去。
我孑然而立的身影已无法测量你记忆的深度。
北堡子，黄昏在这场雪的背后悄悄逼近。
荒芜的内心！荒芜的时光之灯！
我轻轻地转身。
回首，已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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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3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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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9 06:54
发表于 2014-1-14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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