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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人鱼在天堂 于 2014-1-18 19:09 编辑
在我所读过江野的大部分诗歌中，一直感觉江野的诗大都不以篇幅或不以字数见长，首首皆很短小精致，这些很小的诗歌打个比方，一如一些小小盆景，方寸之间，依旧窥得见无尽的姹紫嫣红，尽现无限风光。这使我们深受启发：一个诗人入笔的角度或许很低，但他的视野必定很宽广，胸怀也肯定是很博大的，博大得足以包容世间万物，一缕阳光，一粒尘埃，甚至一只蚂蚁，一只蚂蚁的喜怒哀乐，因了诗人与众不同的细腻的观察与体悟，于是他的笔便有了显微镜的功效，这些小生物们便像被放大镜一样放开了那些细枝末梢，甚至包括那些小生物叹息，眼泪，微笑，都得到了细致精准的表述。
这或许跟诗人江野个人的生活体验有关。作为一名打工诗人，可谓是不折不扣的文学小人物的他，始终在认真地表现着自己的人生，爱恨情仇，酸甜苦辣，江野在试图通过诗歌这一精神载体小心翼翼地表着自己的内心，并试图通过这些小诗歌来表现自己的人生与生命轨迹，他将自己的心灵乃至于灵魂揉进了这些诗歌里面，于是，走进了这些诗歌的同时，就像走进了一个诗人的内心，听他面对面在对你讲述自己人生的诸多况味。
我曾经试图通过诗人的诗歌来解读一些打工者的生命密码，作为一名优秀的诗人，江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我读到江野诗歌深处渗透出的许多生命体验之后，更深入地走进了诗人的内心，对于生命、爱情以及友情的赞美的美好种种，也更获得了一些关于写诗的种种途径或窍门——写诗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有感而发，不勉强自己，不为难诗歌，更不必为了写诗而捻断几根须地闭门造车式写诗；而其诗形式颇为短小精妙，也让我明白，短诗之美好，在于同样能折射出生命的幸福或痛楚，像一枚枚碎玻璃片，给人于方寸之间的感喟与赞叹。
最近恰恰读到了他的两首新作，《念白》和《小说情节》，更是感慨多多，颇有心得。
首先来看第一首《念白》。在这首诗里，我注意到诗人用了第三人称的“他”来作为主体切入点。这个角度令他使得在表述自己观点时更为客观理性。读者在阅读中，或许会感觉到像看一个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然而这个过客却是一个诗意的过客，值得铭记和回味的过客。显然，这个“他”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努力以不动声色的诗句来坦言自己的心动，“他的声调经暮色/呈现出平和”，经历过太多沧桑，于是他选择了“平和”。“霞光”也好，“内心雨水的波纹”也好，所历经种种，我们看到诗人内心的丰富多彩，而事实上，在这种轻描淡写的陈述里，我更能感觉到遇见一枝玫瑰之后诗人内心的波动与按压了许多次的暗潮翻滚，此时的“他”所热烈想念的是那个值得反复念叨的“你”，你有着白肤色，你喜欢写字的白纸，你钟爱的白裙，作者试图通过这样的表述来展现自己对于“你”的深情与眷恋，尽管这种深情与眷恋只能用“他”作为诗歌或精神载体来表述，实则已经代表了诗人个人的最深挚的情感，读来莫不让人感喟与叹息。
而事实的真相又是什么呢？在诗的最后，我看到作者内心的挣扎与矛盾——“他要说的话始终无法说出”，这是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道德以及伦常的束缚，那句话始终无法说出，但诗人毕竟是不愿意妥协的，更不愿意把内心那句想说的话像掐掉一根嫩芽一样掐掉吧，于是诗人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安慰，他虚拟雷声，试图借助雷声道出内心积蓄已久的爱。这是何等痛楚而又矛盾，幸福而又快乐的挣扎呵。
全诗充满着甜蜜而苦涩，忧伤而美好的感情基调，这种感情基调，使得诗人压抑在内心的情感有了闪光点儿——爱始终不是一件任性的事情，有句话说得好——人生有两大悲剧，一种是得到的，一种是得不到的。我想这首诗歌已经通过诗人内心的念白，向我们诠释了这种“得不到的”的美好的酸涩——有些矛盾，细品却又合情合理，诗里充满忧伤，却自有一种得不到的清澈与美好在里面。总之，这首诗里面讲的应该是一种隐忍的情感，这种隐忍的情感因为得不到而美好无比，一如镜花水月，隔着时空距离，充满别样的虚幻晶莹的光泽。
下面再来看另一首小诗《小说情节》。这首诗相对《念白》来讲，有了波折性，这种波折性的运用，使得诗歌的可读性大大增强，从而避免了读者在阅读过程中那种一马平川的阅读疲累与困乏，使得我们在阅读时，有了适当愉悦的停顿，有了会心的微笑及思索。首节作者运用的意象颇有场景之美，背景是“蓝色小花”——好比海沉默的潮——这个比喻相当漂亮，想象的空间也进一步加大加深，这种诗意美让我们一开始就愉悦地走进了作者设置的场景之中。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我们跟随作者穿越岁月，走进岁月曲折的情节。
第二节里面作者已经转入回忆。“那时”的大门缓缓打开，蝴蝶忧心忡忡地纷飞不休，花儿努力绽放，真是蝶也含情，花也有意呵。此时诗里的主人公盛装出现，你且来看“烟熏的脸颊”，“远远的看着我”，定然是含情脉脉，满面春风的罢。而且我注意到这一句颇含深意的话——“戏子一样的长裙被风吹来”，为什么是戏子一样的长裙呢？我想了又想，陡然看到最后时方恍然大悟，原来，“幸福，白头偕老”这些词语掉落了一地，作者惧怕那些没有出现的词语，所有的相遇不过一场大戏，终于静静落幕，而那些被情节打中的人们却分明还在痴痴地呆立，像诗人一样，反复品味那些唱词，怀念那些远去的情节和主人公，便纵有千种不舍，一切皆已经尘埃落定了。
这是一首追忆逝去的爱情的诗——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为追忆美好过往的诗歌，走进诗人的这首诗，再走出来，蓦然回首时，竟然也发现有一丝苍凉的情怀渗入到内心深处。人生多么像一本大书，我们不停往前翻页时，也会偶然留恋地怀念那些最初让我们颤悸与打动心灵的人或事，尽管那些人事永远不可能再次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出现，却是值得用一生来惦念与铭记的。
江野的诗大都用很短小的句子，场景式的闪现一个个小镜头，来表现人生的诸多况味，然而可别小看这些盆景，方寸之地，折射的尽是人生的大风光，足以值得我们一读再读，一品再品。
附江野诗：
1、念白
他的声调经暮色
呈现出平和
他说出霞光
和内心雨水的波纹
和去年山中遇见的
一枝行走的玫瑰
他压低自己的声线
让剩余的音色
空对着耀眼的白：
你白皙的肤色
你写字的白纸
你钟爱的白色裙袂
……
他要说的话始终无法说出
音乐安静了
掌声停止了
好吧！如果还有雷的轰鸣声
他说出的爱
一定响彻天空
2、小说情节
渐次开放的蓝色小花
碎成海沉默的潮
七月，我在没有别人的花园中
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
一次一次
穿过岁月曲折的情节
那时，蝴蝶忧心忡忡
没有章法的飞去
花园里，每一朵花
都努力向上，在水一样的眼球中
跳舞、歌唱、凋零、颓败
现在，她烟熏的脸颊出现
她远远的看着我
戏子一样的长裙被风吹来
年轻，美丽，爱情，幸福，白头偕老……
掉落一地
后来，我惧怕那些没有出现的词语
便停止一行行没有方向的抒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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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7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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