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诗歌组诗精选

四月雪

转自【金川诗歌全集】

四月雪

死亡的解释［组诗］
－－悼念母亲

牵挂

即使你远在海角天涯
那双手会牵你越过童年的小河
你像光滑的鱼穿着透明的河水
你有一个清晰的感觉，清晰的联系
一个世界与你达成一个默契
而今她撒手离开
留给你的是一个空忽之中的发问
那双手去了哪里
你无法再抓住她，突然
堕入一个因她离开而出现的虚空
她以死亡的方式
撞开一道神秘墙壁的庇护
一个寂静的空隙裂开，任凭谁
或者任凭什么再也无法弥合
你会将从此往后的岁月
不知不觉填充进去

二○○七年五月二十一日

告诉风，她此刻幸福

告诉风，不要难为她
不要淹没她的声响
鲜活的水分已被岁月蒸发
躯体已彻底枯萎
她是一片最小最轻的落叶
她曾经以此在这个世界上生儿养女
甚至招摇撞骗，甚至肆意妄为
而今那点微音就是她灵魂的步痕
告诉风，不要将她擦去
那份恬静再不会招惹是非
也不会危害其余的人
更不会招来诅咒与责打
那份淡然微笑是她获得安然表情
告诉风，别伤害她的自由
她终于拥有了一副任情的羽翼
那副再也载不动的肉体
依然交还得不偿失的世界
她将自己安置在一个阴冷的巢穴里
那巢穴以她自己终于冰凉的躯壳做成
她不再打扰任何人
随他们去求证劳而无获的定理
告诉风，她此刻幸福
就像永远的吹拂
她死去带着生前的笑容
平静，但不会有任何反复

二○○七年五月二十一日

手

我没有再去拉你的手
那仿佛从天而降的苍白冬天
紧紧抓住这个灰色的世界
所有的人远离你，而我就在你的对面
我站在这个有色的轮廓里
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灰色的影子
很小，很小，卑微的躯体
无法再接近你的那双僵硬而冰冷的素洁
那里多么深沉而远大
你一动不动，我却在颤抖
你死了，我却活着

那双手里再不会掀起一阵骚动
不会再抽出一丝热
不会再溢出一滴鲜艳的血
不论红的，黑的，黄昏的，早晨的
你再不会用目光打量什么
语言也不会在空气中发出毒素般的流动
谣言与是非，谎言与故事
在死亡的结局里，一切都像恐惧那么多余
一切都像爱情那么可笑，不值一提
你的一双手将一个世界抛弃
你坍缩成一个阴冷的空洞
你走后，这个世界没有减少什么
只是增加了一个你留下的寂静
那双神秘的手仿佛在拂动我的思绪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将你收走
围绕着你的痛苦才会彻底断流
此刻你的身体像一只找到依靠的扁舟
我却不知道你到底停泊在哪个大海
而这个世界依然有波涛不息的翻卷
仿佛无数只手，想接近
你停泊在永恒的彼岸，此刻
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企及你的从容与冷漠
你带走那片无法静止的忧愁
多少个难以安宁的日子
此刻凝结成一片温柔

我能感觉到你的手
你无边无际的手，无处不在的手
你不再需要紧紧将我拉住
我却走在你的每一条安详的掌纹里
汽车像温和的云朵不会碰撞我
行人像和煦的风不会伤害我的眼睛
地砖向着你所消失的前方延伸
像是沿着你所到来而你又过去的声音
我知道我走在一个静谧的日子
你用死亡带来的静谧庇佑我

你曾经将我对你的爱践踏
我并不害怕。恐惧不是你与我的故事
你将我的爱拿去将别人伤害
试图彻底将我对你的爱阻止
不能将爱向你一览无余地展示
我曾经因此而长久地恐惧
这是我与你与世界的整个悲哀
今天，由于你的远去
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束恐惧熄灭
你以死亡结束我的后顾
也以死亡结束我走向前方的担忧
在你用死亡缝合的完美里
我知道我会走下去
直至找到走到前方的你
你今天一定终于知道
爱，其实很平静
像此刻你的手，我们不需要拉着
其实我们又何曾分离

死亡的树

我愉快地接受夜色覆盖
在这个无可挑剔的笼罩里
更容易接近你
更容易远离白昼统领的概念与定理
哦，我与你面对同一个安详
不再争执，不再怄气
不在为一个白日梦消耗生命的热能
此刻，你就在梦的根底沉睡不起
我仿佛在一个梦的枝桠上
与你说话，向你亮出心思
你无须再编造假话欺骗白天显现的真理
那个世界不再属于你
在死亡支撑起的门槛旁
痛苦受阻，所有的惆怅冰消雪融
在死亡根底成长的树枝上
你的儿子，我与你说着话
也会渐渐熟透，凋落，落地，归根
在黑暗的最深处
我知道所有的灵魂一定会再见面
像曾经的白日梦的聚会
却不再有生离死别的故事发生

二○○七年五月二十三日

死亡的解释

你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全世界的空气都是你的
非常清新，等着你呼吸
你却丝毫不搭理
仿佛你已经非常疲惫
需要休息。仿佛活着就是一种劳累
只有死亡能将一切加以解释
整个世界属于你，紧紧贴着你
你不需要再与别人再争抢什么
此刻这个世界就紧紧抱着你的躯体
你将幸福地长睡不起

像一阵风把一片树叶拿去
那只手，我却不知道在哪里
与其说这是一个神秘的暗示
不如说这是一个恐惧的告知
此刻你的嘴紧紧关闭不发一语
可是，是什么力量
截断了你滔滔不绝的河水
你用语言的河流倾注的大海此刻在哪里
所有的波涛与潮汐的出现
除了显起过转瞬消逝的嘈杂还在耳边
那笑容与安详为何比从前更沉寂
当我静静地阅读你生命的传记
才知道，世间的是非
是这样容易被忽略不记
当我面对面认识了死亡，死亡呵
这个最伟大的传记作者。我知道
只有这种超越生命的手笔
才能描述出如此浅显易懂的事实

二○○七年五月二十六日

你为什么不要这个美丽的夏天

这青翠像梦一样笼罩山冈
这青翠像像海一样回到高原碧波荡漾
这些花朵像秘密的吻吮吸世界
阳光在每个早晨垂下金色的纱帐
村庄就像你新婚初嫁时绚烂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要这万物生长的夏天
沸腾的生命坍缩成冰冷的一瞥
你停顿在分娩我的炕席上
死亡像一件僵硬无比的铠甲
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的体内所有的器官
却发不出一句鲜活的语言
你的身上泛不起一丝起伏的波浪

你为什么不要这个美丽的夏天
看着全世界的温暖从你身边白白流淌
看着花香鸟语的世界你永远地沉默
昨天你所忽略了的世界今天更加冷漠
昨天你所厌倦的天空今天更加枉然
昨天你所漠视的风依然在吹过夏天
世界上再没有一种东西能打扰你永久的安详

真实不虚的事实

我平静地望着你走过你的旧居
你被八个粗陋的人抬着
你听不到她们虚情假意的哭泣
那些丝毫不知道羞耻的声音
受到了丝毫不知道羞耻围观的村民赞成
这个失去自己骨骼与主见的村庄
根本不知道自己怎样洗刷一份羞惭
这些只知道害怕人的笑话的子女
根本不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怎样鄙视

一切爱，都是非常非常的虚伪
因为一切爱都可以失而复得
一切恨，都是不值得一提
因为一切恨都可以被轻易抛弃
像你今天轻松地抛弃了这个世界
你获得一个永恒的宁静
我却依然存在于一个骚动的世界中
你活着的时候我不想见到你
此刻想见到你并不是因为我后悔
不，我只想知道生命为何要消逝
此刻我终于知道了一种伤悲
只有生命是真实不虚的事实
因为生命一旦丢失就不可能失而复得

此刻炮仗齐鸣。活着的人
用惊天动地的声音驱赶心中的惊恐
你却以无可争辩的平静对他们无情嘲讽
你紧闭着双眼把微笑写在冷漠中
喧嚣的世界呵，今天彻底失败了
一生奔忙的生命呵，今天终于胜利了
而胜利的路那么漫长
胜利一刻的到来就这样短暂
短暂到如此刻的一个冰冷的点
世界与你隔着一个以死亡作出的解释
万物犹如此刻的平等，各守彼此
而那些被恐惧驱赶着的人呵
却永远也没有一种幸运，像此刻的你
平静地望着世界，望着自己

死去的世界

我站在死去的世界望着活着的世界
我想我此刻也已随你死去
除了我的身体没有冰冷
除了我没有被人安置在冰冷的巢穴
此刻，我几乎没有什么与你不同
我不再相信爱。那种自私自利的虚伪
已经叫我非常厌倦
我不再相信恨。那种别有用心的张扬
已经叫我彻底心冷
我看到你站在恐惧的废墟
你手里拿着我继续走下去的标志

你离开，我丢失了一个冷漠的形体
你离开，我失去了一个形同虚设的安慰
放弃生存也是你所具有的权力
但你是因为迫不得已
在我挖开大地的瞬间我埋葬你
在土地缝合的瞬间我又得到你
我知道我又得到一个更加巨大的形体
我知道我又获得一个更加宏大的安慰
一切都是天设地造的流程里
我们依然厮守在一起。平静没有什么不同
像永恒那么让人存续在心
在我选择的死亡世界里
我的手中拿着你所遗失的一切美丽

二○○七年五月二十七日

永诀

她的死不妨碍我们的一切
正象我们评价一个人的伟大
并不妨碍我们的渺小
或者我们未必就是比伟大渺小
正象装出无比伤痛的样子
并不妨碍她躺在那里的平静
一切装模做样的仪式结束之后
想她本该突然出现却成为一种妄想
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永诀
在最残酷的结局里，追忆
以无限遥远的距离
去丈量一种温馨与亲切
生命获得一种彼此孤立的宽慰
情感被真正撕裂的创口不是看不到
是我们因为痛苦必须赶快缝合

所有的梦不再灵验

所有的梦从你走之后
不再灵验。你带走了什么
你似乎在生前
就丧失了与这个世界的一切联系
今天我的睡梦像冬季的草原
那难以想象的寂静
从河流冷漠的呼吸里
走出一匹肥壮的马驹
背上驮着地平线以上的自由
群山像僵硬的绳索沉默
射出去的鸟儿双翅会突然凝滞
我没有想到扎进心的干草像刺
你走后草木没有哭泣就丢失绿意
所有的梦不再灵验
只因你穿过了睡梦的根底
梦被撕裂成走风漏气的袋子
另一个世界有一双疑惑的眼睛
不说话，却总在窥视

二○○七年五月三十日

四月雪

城市的裤脚［组诗］

１

风在意想之内穿越。我是风
风在意想之外生成或停顿
我去了哪里，我在哪里像一束风
与城市保持一种什么关系
恐惧。我害怕丢失这张荣华富贵的胎衣
以穿越替代穿越编织着风一样的履历
也许，我不该走上这种行程
不该好奇地望着一个忙碌的流程
掘出地层体液中矿石的精子与卵子
再提炼成婴孩那样水亮的金块
再为切割这些结晶提制作纷繁的法律
法律的左手将金块倾斜到一部分人的金柜
右手强制没有金柜的人去修复塌陷的家园
财富多的人以财富之光做自己的包装
财富少的人继续为财富之光增光润色
活着的人必须以某种作为求证活着的道理
只有死人用停止作盖棺论定
无法挥霍的那一部分
被称作遗产，保管，收藏，还得交税
甚至为所有权发生凶杀，审判
也许，我不该对这套徒劳无益的流程
发生兴趣。但是
我已经来到这个流程里定居
美好的事实不该让我困惑
更不该让风变得日益憔悴

成为一束风我努力丰富生命的想象
却无法吹跑一个不理想的城市想象
只好徘徊在落满尘土的大街小巷
小心绕过丢失盖子的窨井
沿着斑马线挤过车流不断的夹缝
看着周边竖起吐着黑墨的自动笔
看着小如彩笔的排气管不断填加灰暗的渲染
城市不该以这种绘画艺术涂改蓝天
更不该以这样的风格嘲讽白云
也许这都是我视网膜病变的错觉
可是，我已经在一个错觉里定居
作为风，我非常懊悔，也惭愧
美丽的事实不该用嘲讽伤害自己

２

渐渐地，我在衰老
为了达到生命所赋予的神秘端点
我将疲倦的皱纹羽化为飞翔的翅膀
只有超越尘烟
才能接触一片儿时的蔚蓝
今天我与众多先富裕起来的人一样
不再穿刚刚达到城市时的衣裳
文明与发达把树木悄悄吃掉
天空可欣赏的飞鸟越来越稀少
我知道，以想象做分享，做标榜
一个最丑陋的城市
也可以成为乡下人心中的天堂
在那个城市定居必须有那个城市的标志
做一个城市的人
我努力模仿一个城市的想象
只是我的忧伤不敢等同于一个城市的忧伤
城市的公式远比这个公式深远
我写诗，选择一个更加轻灵的飞翔模式
超越鸟群的飞行
才不为猎枪经常命中

我以简单而幼稚的诗庇佑感情
非常富裕的人以各种高档消费展览富裕
贫困的人出卖苦力追求财富
这种有损于政治家良心的方式
吸干他们先人赋予他体内的积蓄
身外的财富依然像梦一样朦胧
像我这样既不富裕又不算贫困的人
出卖完了体力，以不太富裕的嘴巴
对富裕的日子大家赞颂
是我精神满足的一种重要途径
如果幸运会降临，我会得到一顶桂冠
证明我歌唱的技巧
恰好满足了某种隐晦的心肠
额外的奖赏也会通过一双名望的手掌
传递到我诚惶诚恐的存折上

３

四月阳光适时加入渲染的行列
和暖质地的布匹悬在高楼组成的密林
天空出现少有的好心情
一幅宽和悠远的蓝色面孔贴在楼顶
那种亲吻似乎在展示一个长者的宽容
不要因无奈而发生憎恨，人们
那柔软的舌头卷走街区之间的阴影
光突突的树木瞬间会泛起嫩绿的笑容
枯萎河床的手裂里也浮起鹅黄的涟漪
哦，原谅那些顽皮的烟尘吧
这些小孩子不可救药的德行，即使
能爬上天空的雪白睫毛
也终将回到起跳之初的灰色跑道
跳的高并不是真正的长高
爱，以苦涩的粉饰束缚着心的幼稚
痛，以撕心裂肺的蜕皮
以耐心的键盘
印制哺育城市茁壮的书籍

不要企图阅读一个城市，我始终认为
阳光精雕细刻的手笔因尘烟折射
会无法不走样。大街小巷的渲染
考验眼睛，实际是向眼睛的主人挑战
眼睛到底该听谁使唤
从这个课题里能洞悉生存的法典与风向
心，肯定是向往着健康
滚滚车流与人流组成向往的旋流
实际是向的主人设计一个游戏
来过关，再来过关吧
谁能在碰撞中避免受伤
便是取得辉煌的第一关
憔悴的心能抓一束可供阅读的时光
我始终认为，从这个视角
便能看到城市的裤脚
该从哪里入手进行思考
便会跳开那些装饰过于丰满的空气
也许，我错了，不该看到那第三条腿
不该进一步撩开那只被角
更不该毫不留情地叫出那个妓女的名字

４

我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城市
所有城市只是佩带着不同的面具
挽着肤色不同情人的植被
以不同温度与辐射角度酿制香水
以不同的嗅觉与口感将岁月的三餐摆放
而吮吸的奶液是同一只乳房
我为维系生存的乳汁工作
在一个吸管里吮吸岁月，也窥视岁月
为了丰富我的想象
一个始终如一的计划在生存的底层酝酿
我在痛苦的深渊卧底
今天我向世界宣告这个秘密

基于爱，悄悄趟过漫漫人海
目光从每一个女性身上偷窃芳香
法律允许我以爱情做手段
以诗歌做补偿。我爱过
基于更高级的精神，我恨
将自己的言行与道德对比
我一次次将道德撕碎并抛弃，并为道德
重做一面旗帜，自己
基于人性，我没有恨过一个男人
或者当恨在心中萌生
一阵恰如其分的急风暴雨
会覆盖我的记忆。以遗忘与迷失
我使自己变得宽容有余
因此，我曾经背叛过岁月
城市只掀起一只宽和的裤脚
供我写下如痴如醉的诗歌

二○○七年四月十九日

四月雪

大地撕裂的旋涡【组诗】
－－关于战争的素描

行军路上

不需要问到哪里去
前途在哪里？是一马平川花天酒地
还是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所有的目标所有的计划封锁在秘密盒子
前进是地狱，原地待命是划地为牢的死穴
真正的生机不在前不在后不在南北东西
撕破天空踢塌大地撕开一个口子
象穿越冥冥来路的母性子宫
象撕开秋风回到另一个世界寄存的故乡

象山一样禁闭了嘴脚趾咬着脚跟前进
象河流的喘息推动着大岸的胸脊爬行
前面的钢枪吮吸着后面钢枪的体暖
兄长的履带扶着弟弟的履带写出的感慨
头顶的星星无眠的眼睛滴下白露的惊慌
脚地石子被踩出悲痛欲绝的生泪
谁的炮声隆隆在爆发得意的大笑
谁的军号在滴答发出绝望鸣叫

长长的队伍是谁牵动这绝命的绳索
紧扣扣的手勒紧这无辜无罪可怜的原野
惊鸟爬上云霄寻找生命最安全的巢
豺狼温顺地匍匐在林间为温饱的日子祈祷
被惊醒的百姓关闭大门等待死神消遁
城市与村庄用尘灰遮盖了面目把生灵藏进山洞
路边只有一个老乞丐的尸体无人掩埋
小河里只有惊悸的青蛙盲目喝彩

不需要问我们的目标在哪里
结局在哪里？是大发横财加功勋肩章
还是四肢残废奄奄一息被人忘记
连上帝与苍天都昏聩的不能自己
连将军与君主都失去了判断力
这是疯子与疯子发动的一个游戏
而这疯子不是任何一个人是一个词语
象正义写在历史的书册而历史是狗屁
不知道谁在行军突然到下，他睡着了
肉体倒在深不见底的黑夜灵魂走进黎明
哦，曙光升起，曙光啊，我的灵魂
没有谁能知道你行进的目的
没有谁能阻挡你滚滚不息的车轮
而那滔滔不息的声音
没有谁能看得见也没有谁能听得懂

战地情歌•刺槐花

在刺槐花飘香的四月你不要悲伤
在微风依然能光临的门口你不要张望
母亲，把儿子的头颅种进慈悲的胸膛
故乡，把我梦的歌声悬在天堂般的笑脸
如果你真相信人间有公正
如果你真相信世界上有奇迹会发生
等到四月的刺槐花都全部入梦
你的儿子你的希望会走进家门

在我走进家门的那一刻请你闭上眼
在我爬在你肩头的时候别胡思乱想
靠在你肩膀的不是儿子的头颅
站在你面前的儿子把你赐予的肢体已丢光
母亲，你给予过我生命的爱就不要有恨
故乡，你给予过我温暖就不要再企图什么辉煌
当四月的刺槐花结成一束束恬淡的风铃
当风的手摇醒我永久沉睡的灵魂
重新回到原野的安详是我为你争回的家园
你看到每一种生命之花盛开是我归来
你看到每一次寂寞的凋零是我再次踏上路程

二○○七年三月十八日

被攻击的城市

星星把饥饿的喙构织成网络
死亡的羽翼纷纷在熬煎的锅沿飘散
看不见的吸管插满铜墙铁壁的盒子
里面的所有生灵被吸干了鲜血
只留下僵硬的神经与僵硬的炮体并列
紧围盒子的生灵爬在气息奄奄的战线
一切都将被撕裂
墙壁的胎衣从炮弹子宫夹缝碎解
生灵的破碎从神经炸开的端点燃烧成蜡
看着，都看着；听着，都听着

荣华富贵的日子被履带的牙齿切割
风花雪月的情怀在刀尖的指甲上滴血
所有的生灵都一致站在蝼蚁的境界
冲锋号里毁灭的物理公式发出，力
惯性范畴的生灵获得同等待遇的处决
肉体与肉体拼完最后一个回合
牙齿射入树干，肌肉嵌入坍塌
骨头填入战册，血在城市的名字里失灭
夜与昼倚在担架与棺材板的夹缝
时间不生也不灭，脚步不停歇
直至硝烟里只有硝烟的喘息
宁静的枪拄着大地的胳膊
大地的头枕着枪的胳膊，满地碎片的胳膊啊
有一枝旗帜在城头升起
有一枝在飘落

战地情歌•红叶

我注视着古城墙下那片红叶
风啊，你睿智的心灵能否告诉我
那是胜利者的血还是失败者的血
风啊，你为什么总是呜咽

不，那是红叶呜咽那是血在呜咽
那是高高城墙与高扬在城头的旗帜呜咽
歌舞升平的枝头谁拿走昔日铁马金戈
灯红酒绿的门洞谁在看横尸遍野

我看着那片飞走的红叶
我的祖先与我的祖先的敌人
都写在那本鲜红的书册
风啊，以你千变万化的睿智灵性告诉我
我胸腔沸腾的血
谁评定他将来是结成善果还是恶果

村庄被洗劫

启明星还没有升到了望爱情花朵的中心
梦境村庄的蓓蕾含苞欲放
肉体与灵性的气息弥漫房舍树木
树木婆娑，房屋的歌咏错落闪烁
第一阵风悄悄从村庄的鬓角沉落
春天的笑靥在星空排向黎明的临界
第二阵风与黎明暧昧的哆嗦越过山坡
夜与昼的分水岭突然撕裂
大地喉结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咳
原野被巨大的手掌扭成一道深不可测的战栗
钢盔洞穿的呜咽，枪膛胀疼的饥渴
半边雪白半边血红的战刀的眼睛触目惊心
战车的巨爪掀起道路的开花的鸡皮
龟裂的缝隙马蹄长驱
铁火的舌苔因残破与创口舔不住一滴水
死亡溃退的旋涡终于射在村庄的耳垂

肉体的温暖在惊魂的琴弦狂奔
呼号的旋流与恐惧的旋流挤破街道
梦乡从一声惊呼肢解为不祥的云朵
黎明之后的曙色瞬间形成无数盘旋的毒蛇
每一户每一屋被卷曲的舌头洗劫
女人在雄性欲火的巨浪中如花熄灭
乳房的碎片象血红的树叶层层凋零
大腿的谷秸填入失去控制的山火
哀号的花瓣淹没在绞杀推动绞杀的硝尘
因抗拒与挣扎男人被弹丸的火线撕开了胸膛
不死的心脏与肝胆被践踏成不死的泥浆
滚滚的泥浆只剩下最后的反抗
无声的呐喊直至渗入大地的毛孔
一个无血无肉无骨骼的声音
在冥冥中质问苍天

苍天的星光已经禁闭慈悲的双眼
慈悲也有休克，慈悲也有睡眠
就在大地发生休克或者睡眠的时候
村庄啊，大地手掌上曾经娇媚的一朵花
在夜与昼的夹缝，在睡眠与醒悟的夹缝
被夹缝之中生成的旋涡吞灭
那时候，村庄只有一丝的残留的喘气
一支棺材里爬出一位白发苍苍的母亲
一个炕洞的灶膛爬出一个大眼睛的孩子
一株枯木上唯一的一片绿叶
就这样瞪着大大眼睛
无声无息，望着世界

战地情歌•桔梗花

秋风中桔梗花发出紫蓝色呼唤
我却再也找不到
紫蓝色怀抱里的那个小村庄
我再也看不见头带紫兰色花朵
象紫蓝色桔梗花一样恬静的姑娘

秋风中大地上桔梗花依然敲她的歌喉
沿着她紫兰色音域走来的马匹没有骑手
一切都没有，大地给予过的也可以拿走
血是流失的河，肌肉是风吹的沙雾
骨骼是巍峨山脉而今也日益消瘦

秋风中桔梗花种植她紫兰色的梦
原野上看不见的路程流散历史遗失的竖琴
新美气息的嘴巴吮吸大地酿造的爱情
你听么，大地有不可抗拒的寂寞与痛
便没有什么力量能熄灭她紫兰色歌声

阵地战

越过拂晓的神秘羽翼到达高地
无名的高地接纳了无名的战士
来不及放下疲惫就用疲惫掘起战垒
来不及舒展的柔软躯体弯曲着切入钢铁山体
用一句粗话充饥
用一个笑语阻止死亡来到的恐惧
不，我们依然可以为活着而努力
胜利就是活着，活着就是伟大的胜利

越过曙光的前锋死亡的履带进入两眼的距离
开始吧，终于开始
用柔软的而温暖的机器撞碎冰冷而坚硬的机器
用沸腾血滴的喷射迎接铅粒燃烧的穿刺
雪白牙齿的口臭咬断雪白刺刀清利
血红的眼珠吞没血红弹丸的碎尸
一批死亡的鬼魂将死亡的时间驱赶过大地
又一个死亡的时刻向死亡的阵地冲击
一批柔软躯体被切割成僵硬的形体
又一批柔软的躯体进入僵硬的队列
已获得永远休整的肉体看着依然绞杀的肉体
而他们已经不在说话与哭泣
依然飞腾的肉体看着依然沸腾的肉体
而他们在说话
语言是必生的火，在喷发恐惧的战栗
哭泣是必死的哀歌，他视死如归

最后一个与另一个最后一个遭遇
手指撕开手指，牙齿拥抱牙齿
眼睛穿透眼睛，心脏把心脏绞死
一个无名战士与另一个无名战士拥抱一起
一个活着的时刻与一个死亡的时刻分离
黄昏越过凄厉的风声降落柔情蜜意
大地的杯子里洋溢宁静的液体
谁在擎那杯鸡尾酒呢
那里有肉体的琼浆，脑浆，骨髓．血汗，泪
那里也有自然造化的气味
生的困惑，死的恐惧

战地情歌•松针

高高的青松越过夏越过冬耸立颠峰
是谁的旨意抛弃我这一枚小松针
鲜花开满的河边看不到我亲近的人
暮色苍茫的乱云是谁的得意谁的哭声

你坐着高头大马八面威风的将军
你的马蹄哒哒踩着我泥浆般的鬼魂
我不要你身穿将军的礼服看我的坟茔
只想你我如昨天共用一件破战袍笑对寒风

高高的战马啊，还它去草原自由驰骋
光明磊落的身体啊，只要一片青翠在心
将军啊，请你永远忘记你的功勋礼服
在你肩膀上请你佩带一枚可爱的松针

二○○六年十二月六日


大海战

钢铁羽翼，撕裂了柔情似水的长空
凄厉的鸣叫，在裂缝里抓住每一颗心
看不见大陆，与列岛期待的倩影
听不见鸟群，撒下它们缤纷多姿轻音
敌人，敌人，你要打击的敌人
可不是子弹与炮弹洞穿对面的人
你的敌人，是你心中的仇恨
你在跟你自己作殊死的斗争

死寂的海水，张开了湛蓝的大嘴
柔软的双唇，吞没了一座座一副副钢铁躯体
她像吞饮了一杯，她所厌倦的烈酒
巨大的身体发出一声长吁
她所发出的颤抖，像一副丑陋的丝绸
火在她的嘴巴里融化，炸裂的气息回到沉寂
不死的生命，从沉寂的唇线抓住自由的空气
海水正蓝，轻柔的舌苔舔食你的噩梦
一个生命，再度从湛蓝的胎衣获得新生

　　　　　　　　
战地情歌• 海魂

在那湛蓝波涛里，熄灭了灿烂火焰
静谧的芳香，拒绝吸纳你的肉体与光芒
把你的灵魂渗入那幽深的哆嗦
你在你，人烟稠密的国度得不到自由
在这里，你驾驭任何一副透明的羽翼遨游

你的心终于达到了永远不再惧怕的临界
那些寡妇与孤儿的呜咽，记录在另一个帐簿
那里依然繁衍着昨日肉体的模子
那里依然复制着昨日的仇恨与烟云
这永不凋零的湛蓝弦乐，抚慰你永远的静默

四月雪

妹妹，我带你去看海【组诗】

１

妹妹，我带你去看海
看那墨绿色翻卷的气概
那是我们青春时代复制的澎湃
看那急噪的浪花排击着岸边金沙
那不就是我在向你呼唤
爱，爱，为爱你我要与你远走天涯
沙子以柔软的手
推着一阵紧似一阵的扑打
她就是含笑不语
她多么象你，多象你

２

你不能说
我们因为老迈才看海
妹妹，爱，永远不会淘汰
只是我们现在更喜欢塑造平静
当大海悄悄收拢了所有涛声
我们已把多少嘈杂埋入海底呵
我们喜欢聆听从墨绿色胸怀发出的颤音
将双脚裹上那幅辽阔的绸带
那是我一望无际墨绿色的梦呵
大海凉爽的舌尖舔着我们的脚掌
海风越过我们的头顶
沿着沙滩上你我的脚印
这神圣的使者呵
能不能懂得你我相爱的年轮

３

妹妹，我带你去看海
也许你会象礁石一样大笑
也许你会象海鸥一样旋舞
我会是一只丑贝壳在你脚下颤抖
我们曾经以这样的感觉在大陆上周游
而我的诗歌是不知疲倦的潮汐
会在月圆之时做你的呼应
也许你会象海岛一样沉睡
也许你只是向我伸出海湾一样的手臂
我的诗歌会是无数金龟爬出潮汐
无论你欣赏与否
都在你的手掌上结集，再结集

　　　　　　二○○七年二月二十一日

四月雪

秋天我去见北京［组诗］

1, 紫金城

秋天去见北京
随人们把目光深入紫金城的宝座
随意念的焦渴啄吮君王的遗屁余韵
多几个砖瓦多几种颜色的建筑
我研究过
那里与我的居室一样
只是那里非常宽大
却缺少搁置自由的位置
只是那里非常富丽
但温馨被禁锢成一缕若有若无的尸骨
紫金城的故事我听得太多
我只是想坐在金水桥
华灯缀满秋天的黄昏
一个科尔沁女子来到我的身边

随一种气息把身体拿走
灵魂是夜幕里垂直升起的落叶
随一个往事回到城的影子上摇那旗帜
秋声到心
她告诉我这个盒子是她祖上的遗物
他们的血气在里面说话
而他们的骨骼却在很远的山岬聆听
就这些，她说一个民族的耻辱
可以是另一个民族的吹嘘
呵，把那种庄严的文本搁置吧
秋天我去见北京
坐在金水桥
华灯缀满秋天的黄昏
秋风低语的流速夹进她的长调
象金戈铁马的流逝
象宣言的礼炮之花歇息

２，八达岭长城

看到燕山挥舞的那枝长鞭
有节，有孔，有节与孔上的流动
还能看到秋天与华北平原
那枝长鞭非常安闲
不骚动，不烦躁
烦躁与骚动从抛开的中部向两端蔓延
直到夜晚森林将喧嚣吞没
只有青龙关的铁骑长缨摆动
爬上古城墙的长鸣
也象传说中的哭声

所有的哭泣多么叫人厌烦
多少英雄豪杰啊
你的铜墙铁壁的胸膛总被这柔情洞穿
所有的帝王丰功伟业都成云烟
多少经典多少经传啊
你的博大精深怎么就解读不了这份感伤
深夜里回头看不到华北平原与秋天
那枝长鞭却挂在心空
直至交给黎明到来的曙光

３，什刹海

叫这个名人的一定是个女子
我没有见过她
只是听她京腔京韵远远想她存在的气息
她的脸色一定叫做涟漪
她的发丝一定叫做秋思
她那种说话方式仿佛怕磨破嘴皮
所以她的舌头可以自卫
她一定美丽得象把刀子

有这种神秘的一定是个女子
我在秋天去见北京
我没有见过她我怕我的丑陋影响她的情绪
在长安街上我能听到她的名字
与我在故乡听她的名字一样神秘
我会跟在她身后
听着她京腔京韵穿过香山红叶
我会闭上眼睛，一直闭上
直到我的眼睛象她的名字一样美丽

二○○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４，人民英雄纪念碑

关于一块牌子能说什么呢
语言其实最没有力气
连肉体都可以成为烟灰
面对这个牌子面前来来往往的未来的烟灰
我只是想问
未来关于我们的牌子会竖立在哪里

关于英雄这个神话般的怪物能说什么
评价几乎就是废话
只要是来到世界的哪个能不是英雄
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多不容易
这是事实．谁要说容易
那么请你来两次
来两次的也许才是无可辩驳的英雄

关于人民这个模糊概念怎么讲
这条生灵构成的河流
除了不可阻挡的流动还有什么意义
流不动的会消失
沉淀在河底是真实的躯体
写在牌子上的名字又能算什么呢

二○○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四月雪

与世隔绝[组诗]
           　　　
一　再见  人们

感谢世界　今天我得到一个
与生俱来的宁静
让无处栖息的名字　从此安身立命
与世隔绝　不是一个最好选择
从漫漫人海的大岸　修筑一道柔和屏障
不生硬　也不必假装古怪
再见　认识与不认识我的人们

其实　我依然保持和顺的脾性
一个满含微笑的春天　就站在你们身边
只不过你记忆的我　依然是
冬季的幼稚与苍白　也好　
留住自己的历史如此容易
人们　别因为你的虚妄而责怪我懦弱
别为今天的我消失　而怜悯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沉疴　
忘记吧　别一个劲回忆我以前的优点
不　一切从前的罪过都交给我承担
我将获得彻底的心安理得
我将祈求岁月　赐予你们
一个轻松而愉悦的疆界
任何幸福的如愿以偿　都将是一个
与世隔绝

再见　昨天的罪恶与昨天的勾当
随我的消失而消亡　或者
至少世界减少了一份忧伤
当我的名字　在宁静中
得到了安心与宁谧　季节一定发生转换
人们啊　我的肉体
将很快在泥土中燃烧　余烬
将随着四季的风很快飘散
那时　我将用一个绝无仅有的从容
与你们说　也许
我活着就应该是一个
与生俱来的宁静

　　　　　　　二○○五年三月八日

二　寂静

这片寂静　覆盖身心
这是我全部的所得与万物的造就
一个　风一样温存的性别　独来独往
隔着永远无需打透的包装
得到缓冲　得到反刍与咀嚼
有一个了然于心的宽容与归依
我与你们　达到了
心心相印的临界　

与世隔绝　只为拓出一个清晰镜像
可以随时随地　
尽情展示生存的凝聚力
不必要再单恋那些崇敬与仰慕
不需要将企望的雨　在空空的天宇
痛楚地自燃自灭　
支起这些音乐床帐的白昼
点起诗歌与思想的快活炊烟
在寂静而无形的土壤　播种一粒
顽皮的种子　那是我　
我之外　让绿色枝条的光芒
爬出地平线　与你们面对面地
说出爱情的感慨
　　　　　　　　　　　　
三　发现

还要期待什么　我已在
寂静五谷的芳香里成家立业　
为什么　还望着心外空旷
不可避免地　生成了五内欲焚的烟云　
为什么　非用患得患失的痛楚
为什么　非用疲于奔忙的安慰　
无奈地　填充这些
失效与霉变的泡漠

海市蜃楼的经典传记已然破产
空中楼阁的恩赐行将败露
还有什么能重建水落石出的诺言与谎言
四十个季节　从荒原失而复得
是一个一如昨日的水晶故乡
只是　今天终于掀起弥散的尘灰　
时光的刺槐花还在耐性等待
城市与村庄依旧笑容相迎
打开门锁　哦　
虔诚的脚掌已然进门　
还有什么能不进入泥土的米仓
　　　　　　　　　　　　
四　孤独者

孤独者　与世隔绝
没有虚弱与伪善的勇敢谎言
也没有霸主与强盗铁血法律的脆弱
我　只是与静默的岁月角力
我们和睦相处　造物主
只是坐在裁判席
裁判只是一个往日的概念
事实与结局
才是我与世界的唯一观赏者

风会从心的陷阱爬出来
无论如何　空穴来风将宣告
世界上　我的存在还是事实
光　会从我黑夜的背景上显现
让我懂得　世人啊　
将依然使用这种照明方式　
因此　人们看不到与生俱来的胜利
因而我将不再伤心绝望
因此　人们啊　孤独　
将是我与世界相依为命的
最好方式　我们有共同的目的
永远从起点开始
向着终点奔波着　这一生的囚禁方程
有解　我们却从不不理睬
因此　我这样孤独地望着　解
而我的起点与终点
已然合二为一　除了一个寂静分享
我确实不会在意什么

五　期望的迷雾

当父亲回到他长眠的居所
我依然期望打开一个和解的门洞
期望的心　在他生前是我们的纽带
他死后依然把我带向漂泊的路程
痛苦的迷雾　为什么
不以生死了断而消失
人们　我们在与世隔绝的模子里
彼此相望　却无法谅解
为什么　不以生而觉得亲近
也不以死而发现彼此遥远

在繁华城市的杂碎之间
拥挤的肉体　望不见彼此紧邻的心窗
我们在无阻挡的村庄相爱
透明的心　却经常为意图
建立了缤纷包装
只是　我们面对同一个太阳
才无法说出各自对光明的见解
只是　我们分享同一只大海的杯子
才无法说出各自眼里的辽阔
面对大雪覆盖　我们忘记了
各自对纯洁的解释
此时　长眠于地的父亲
化灰成尘的祖先啊　你们
所有的后嗣　我　以及我的后来者　
此时　与世隔绝的模子里
是否还会发现　你与世界的不同
又在哪里

六　定局

忘记我的人们　你们
也将忘记自己与自己相关的世界
我们将获得心灵窗口的洞开
是生命交融的通道重建
而不是碑刻与墓堆　
而不是肉体与岁月的包装
放弃自己的手铐与脚镣　你们会记得我
也将记得世界并不遥远
一个与宇宙依然无法客串的起点
将获得释放与解放　
为自己由衷呼喊一次万岁
是心灵的帆船早已起航
是用肉体的沉疴与痼疾　划动了
脱胎换骨的支点
人们　那时一定看到了生命的辉映

人们啊　一生一世的怅惘与愁苦
不是来自与世隔绝的根性
是你经常追随多姿多采的叶片
啊　在繁华与缤纷盛衰的景象里
生命速率已经远离了根性的匹配
告诉我　今天你是否已然发现
一个永恒的闪烁在你的心中
我与你　已然获得
重建智慧与灵魂的矿脉
告诉我　你是否已然发现
一个会心微笑的新兴阳光已成定局

即使　一个旧话重提的大限来临
你将不会再依附那个
恐惧与遗憾的模子　　
那么向你致意
你一定找到了无所畏惧的避难工具
幸福的角力　你已经
了然于心


七　你的心　庇佑我

我已走进爱与暖春的故地
布谷的犁铧从心坎破土
听得见湿润的潮汐覆盖城市家园
你的心　一定会庇佑我

是落地生根的坚果如此呐喊
是溃裂的演义自我纵情欢呼
我把激情的手掌伸给你
不为乞求与哀怜　
也不为那些脂粉与面膜
闹剧既然开始便会生成结局
我不为覆灭的哀恸而追悼
也不为再生的光芒而热泪盈眶
这双手　为你献上
由我谱写的序曲与谢幕词

乞讨与恩赐会走进末路
岁月　将不在为这个压抑而哭泣
依附与掠夺会沉沦于灰烬与硝烟
之中　生存的法典
会因此而晴朗　人们啊
我们将与大海的蓝杯　一起
告慰那些焦渴
我们将与蓝天的浅显　一起
包容那些企图　水落就会石出
耐心　使我们有了与世隔绝的向心力
你的心　一定会庇佑我
你以痛苦的心生成召唤与激越　
我歌唱　不是为了你
是将你心中没有展露的歌谱
发布在　我们
唇齿相依的疆界
　
　　　　二○○五年三月十六日

四月雪

午后那段光阴为什么象白银[组诗]

一　光与影

午后　那段阳光为什么象白金
牧草都变成了风的身影
风的手脚都是你闪亮的披风
你看那牛群　仿佛散落在天堂之中
不知道　神仙的居所是否这样伤感
我说不出此刻的凄凉
经常这样　我的心绪镀着白金的光芒

我怀念你春水汪汪的眼睛
虽然　你就靠在我身上　姑娘
还有你饱满的胸脯　
做为情人　我们的爱情
为什么总这样美丽　又是这样遥远

我怀念你无忧无虑的笑声
有一点春风　你的嫩绿笑容
就会在大地层出不穷　
可是啊　我的情人
你的青春的余辉　为什么总是
压在我心上的那一段白金
　　　　　　　
二　爱与恨

你的声音切碎了午后的所有阳光
那缤纷的凄清全部堆在我肩胛上
我已经无力将爱的挣扎　
继续担当　你
别在意我的热泪盈眶
别在意我倒在荒草与沙丘之上
我知道　我不会死亡
我知道　一种绝无仅有的美丽
不会为廉价的肉体殉葬

踏过青草　你的脚
就踏上我的空阔心原
寂寞的舞台　最适合你青春的音响回环
你的脚趾　你的膝盖　你的乳房
都可以变得肆无忌惮
都可以超越春天　醉倒在
我寂静的高原胸腔
耕耘吧　漠然无知的时间　
舞蹈吧　象草一样清脆的体香　
颤抖吧　叫我心寒心碎的阳光
接吻吧　只有爱情花朵
而没有丰硕果子的牧场

别在意我心如死灰的血
别在意我含糊不清的胡子与语言
即使我的肉体已然化作　标志
生命曾经存在的墓堆
有一朵鲜花　曾经这样
自由自在地盛开　
我万世不得宽恕的灵魂　也在
万丈深渊里
接受怀念你的审判

　　　　　　　二○○五年三月六日

三　情人与爱情

午后　那段阳光为什么象白金
我终于抓住了你带来的暖春
你说　你是我的情人
我带你在荒无人烟的城中穿行
拥有一片男人的空荡荡胸膛
拥有一个没有歧视没有嫉妒的春天
姑娘　象柳絮儿洁白的心肝
可你为什么就不懂　这是
至纯至真的生命甘泉

没有虎视耽耽的图谋
没有弯弯曲曲的期求
你喜欢那种情不自禁的颤动
你在一无所有的世界里　成为
至高无上的君主
姑娘　象蓝天一样透明的姑娘
你的白云朵朵
就这样吸附了我所有的忧伤

我的爱情　就象白金那样凄凉
我在城市里破产的那片烟云
叫你感到好玩　你竟然披在身上
姑娘　暖春一样跑过来的撒娇姑娘
我不是你的情人    我是你的殉葬
我只知道　此时此刻
没有山一样沉重的责任
没有无边原野　那样望不到尽头的沉闷
包容一切的年华的是你的笑脸　
在那里   我找到了
面对一切毁灭的勇敢   而我的忧愁　
扎在你轻松飞扬的发辫
我的迷惘　
从你的小手指上弹向深不可测的远方
我痛不欲生的眼泪　
就这样滔滔不绝
做了沐浴你青春肉体的一杯哀叹
你无知无觉的爱情　
却带我走进这个　万象更新的空旷
姑娘    你这个又粗又苯的高原
　　　　　　　　　
四　冬天与春天

你把我一颗颗眼泪扔到河床
你站在枯干的河里笑得发喘
为什么　你青春的身体敢于蔑视冬天
为什么　你女人的爱情总是毫无主张
午后　那段阳光为什么象白金
你别再裸露你的身形
有一种圣洁的光芒叫我痛不欲生
姑娘啊　你不懂　
你不懂寒风　你也不懂春风

你的青春　你的爱　你的无知　
何时进入我老谋深算的爱情陷阱
你年少无瑕的肉体温馨
怎么堵塞了北山口的冰洞
你　就是已然到来的春风
我    谴责与懊悔的寒风也因你而吹动
你就是寒风　你也是春风
姑娘　你春天的肉体在冬天被挪用
姑娘　我冬天的爱情在春天肯定凋零

我望着你　总是问你
午后　我的心为什么总镀着
你身上的　那种绝无仅有的白金
冬天将过去　万象更新的日子
你的爱将生根　我又将远行
　　　　　　　　　　
五　真情与虚伪

我告诉你　我是一个虚伪的坏人
我对你的诱骗一直叫我伤心
我告诉你　我已经不认识回家的路径
因为我已经找不到原来的天堂
我的城市　那片云烟已经破产
我的家　那个温暖的概念
一直在随我流浪
姑娘　我的虚伪的泪一直在流淌
我的真情一直在我寻觅的前方
我们走在一个前所未有的荒原
一无所有的日子
总是这样凄凉　又这么不可避免地漫长

你用真实的笑脸照耀我的虚伪诺言
你用无暇的惊恐抵挡我真实的呐喊
你看到了什么　姑娘
你为什么用泪流满面的吻覆盖我的高原
你听懂了什么　春天
你为什么打开你灿烂的真实忧伤
是生命这么短暂　我才这么凄凉
是你的爱情深不见底　
我才爬上你浅显易骗的危险沙滩

虚伪　就是这样不可阻挡地破产
真情的寻觅　就这样
无情地延续着流浪航向
姑娘　你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爱情的草原无边无限
你真情不灭的花朵　已在风沙中显现
春天　一定听懂了
我虚伪装饰的痛苦呐喊
她来的匆忙　她一丝不挂的山川
就这样　无所畏惧　
也这样　从容地开始释放
　　　　　　　
六　怀念与空虚

爱情在一个女人身上消失
又不得不　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继续消失　这个忧伤的结局追随我
仿佛总不下雨的乌云
叫我期望　也叫我心痛
痛苦　总在空虚的记忆升起
一个空虚
又在另一个空旷里升起
一种揪心的美丽之中　
我发现你
寂静的午后时光　我就望着你
象孤独的山冈望着草肥水美的牧场
那段阳光　就镀上你肉体的白金
你的笑容象青草一样丰润
有一种忧伤在你的身上向我传诵
你的脚步不知不觉　踏过我的想象
爱情消失　空白就是一个怀念

你就这样毫不费力拿走我的行囊
而今　我已空空荡荡
欲望　不需要谁来宣布破产
怀念一种美丽　也不需要时间与空间
你就端坐在我生命的河流上　可是
我再也走不近　有你装饰的春天
姑娘　从我生活里消失的花朵
为什么　你所驱赶着的芳香
总在我每一寸光阴的原野上蹒跚

哦　我之所以变得如此沉重
是我偷窃了你一段最美好的青春
我的幸福　已然是一个
为你而存在的的虚空
一个永生负罪的怀想　将不可避免
为我的余生　送行　　　　
虚空的怀念里   谁又为你送行

七　云与天空

我再也找不到我的爱情
我的清云迷失在你打开的天空
女人　我为你而生
由于你的怜悯　
我成为朝霞与晚霞的思恋
由于你的存在　
我成为雨与雾的语言与节拍
当你将我遗弃　
我成为你湖与海的湿润丝巾
当你将我遗忘　
我成为你寂寞的江与河的歌唱

我再也找不到我爱的誓言
我对你的忠贞　已然成为
你所打开的春暖
请你原谅我的茫然　
我无法表达至高无上　至微至卑的情感
我已然迷失在你所赋予的空旷
一切命名都是那么幼稚　可怜
我已然在你所赐予的四季飞翔
我看不到自己的羽翼
也看不到自己具体形象的标杆
哦　午后的那段阳光为什么象白金
我只看到　坐在我永远的忧伤里
你　比以前更美丽
而我的心　渐渐变得更加从容
思念　就是这思念叫我渐渐懂得
爱　是我们居住的天空
你与我  是那有分也必有合的云

　　　　　　　　二○○五年三月七日

四月雪

春天与她流浪的雇员【组诗】

一　关于自己

我西装革履去流浪
在一个新时代而游遍四方
我全身上下一尘不染
一副美丽皮囊　空空荡荡

与石头结成死党
是大地与春天的忠诚雇员
因此　对一切都没有偏见
反对一切　也为一切赞美歌唱

我没有存款　也没有欠帐
我是大地的存款　我是春天的欠帐
我劳动　是消费大地的存款
我流浪　是为春天还帐

我的职务是东升太阳的　灿烂
我的职称是天空与海洋的　蔚蓝
我的爱人　叫花朵　别名叫开放
我的女儿是花朵发布的芳香

要问我的家在哪里
哪里有光　那里就是我的新房
哪里有黑暗　那里就是我的粮仓
我的上帝与领导　是我的爹　是我的娘
　　　　　　　　　　
二　关于四季

我与春天签定了绿色的合同　
我与大地的契约　叫根
我不是总在春天穿行
四季的原野有呼唤　就有我的旅程

种子  必需接受播种
我的灿烂　穿越虚空寻求领空
是生命必须接受一个约定
进入状态才知道生存的整个流程

林海雪原是松子毕生的航船
仙人掌是沙滩必死的绿帆
耶林的唇线因大海而丰润
太行山的酸枣刺因寂静而美丽忧伤

那是我生而美丽的惆怅
因为绝望　也因为不可阻挡的向往
冬季一无所有是我栖息的驿站
秋天一无所有是我卷伏了飞翔的翅膀

我在夏天接受爱情的定单与礼单
是情人　也是我绚丽的新娘
我的祖国是我的成亲的花堂
四季轮转是我喜新厌旧的桌面
　　　　　　　　　　　　　　　
三　关于分别

给我一次分别的机会
是对你慈祥襟怀的考验
给我一个流泪的春天了望
是对你似海恩情的深刻盘点

我的爹娘　
让我去寻找春天
别在你慈祥苦泪中
看着我荒凉

我的爹娘　
让我去寻找下一个开放
别在你战栗的文件里
看着我枯干

不是我渴望自由　
渴望飞翔
是生命的翅膀羽毛丰满　
力量膨胀

不是我生性叛逆　
生而果敢
是不可阻挡的季风　越过了
你所命名的高山

我需要这伤痛　
也要这泪流满面
心浮气躁的日子
必须接受崩盘

我要这平静　
也要这重新开张的地平线
注定的结束　
蕴涵注定的开端

注定的分别　
是痛的河床
您是苦难的源流　
我是必达的苦难海洋

苦海无边　
那是苦难的底线
回望是岸　
前方也是岸

四　关于爱情

让我再看你一眼　
负心人
今夜　春风里
我将分享一个心平气静

给我一个微笑吧　
哪怕是一个虚情
明天　我将为
下一个负心的时刻远行

负心的秋天　
我爱她两手空空
一碧如洗的伤痛　
覆盖我来生

负心的爱人　
我爱她真实的梦
水杨扬花的季节
我们都是梦中人

你为你的肉体注水　
随你怎么策划你的用心
把爱给我留下　
为我的流浪壮行

带走你的纸币　
包裹好你的黄金
留下真情的道别　
镀上我漂泊的心空

五　关于朋友

朋友　我们不期而遇　
你是我天然的相知　天意的伙计
即使你不让我过去　
我就先让你过去

朋友　我们共同端着大地这杯子
你是我天然的对手　天然的死敌
即使你要我受气　受穷到底
我就先叫你富裕　先叫你大气

朋友　绝对不是我一无所有
才去寻找好运　乞求机遇
朋友　绝对不是因为恐惧
我才战栗　我才忍声吞气

心平静气的对手
有他无所畏惧的生存秘密
没有恐惧的战栗
是他爱的渗透　也是恨的暗示

爱是闪电　
也可能是风雷
恨是大雪飘落　
也可能是绵绵雨丝

懂得春天友谊的人　
不能用冬天来解释
依靠解释存在的关系　
是金盒子储存垃圾

这样的季节　金子与垃圾是难兄难弟
朋友　别怪我的蔑视
懂得春天心性的朋友
任何时候都有甘苦与共的杯子

六　关于职业

不要把我自由的羽翼
捆绑在嵌金的宝座
不要叫我快乐的马蹄
围着小小权杖的圈子奔波

别用百万富翁的美称诱惑我
我无法为僵死的纸币　做守门人
别用荣华富贵的头衔刺激我
做任何奴役我都无法甘心

简单的温饱与复杂的温饱
只是一个包装与说法的不同
给生命一个无限收获无限分享的命名　
没有缰绳　也没有牢笼

所有的生存方式对我都适用
所有的幸福都为我敞开大门
我在所有的幸福大门里出出进进
我与世界浑然天成

劳动是我唯一的职业
人　是我的唯一职称
因为世界上的幸福无处不在
我的生命就是无处不在的流动　

七　关于宣言

我的宣言　我歌我狂
我歌我狂　是我的宣言
有一份歌唱有一份春意盎然
有一个疯狂有一个明快动感

我为春的气象万千情不自禁而歌
我的幸福就是如此夸张
我为一无所有的痛而放荡
我的快乐就是如此地简单

艰难耕作　艰难抗争　艰难繁衍
这就是我的父辈　我的祖传
痛苦哭泣　痛苦收获　痛苦分享
这就是我的良知　我的今天

我在春天倒下　
感谢大地没有叫我自取灭亡
我在春天生根
感谢嘴巴又能叫我自由呐喊
　
我不为春天而生
我是站在春天的对面
我不因为爱情而死
爱将成为我最终的坟葬

有埋葬就有我新生的情感
有不朽的脚掌就有我的继续追赶
我不为春天而奔忙　爱情至上　
我只是做了春天新娘的忠诚雇员　

　　　　　　　二○○五年二月二日

四月雪

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组诗】

一　我不想走的很远

我不想走得很远
站在海岸上
看着每一个疲惫的灵魂游啊游
看着每一只孤独的船荡啊荡
我只想把你遗忘的情感代你储存
我只是　在你需要停泊的时候
交给属于你的灯塔　
交给属于你的港湾　
我只是　在你需要靠岸的时候
交给属于你的救生圈　
交给属于你的淡水　晚餐
以及　一片金色沙滩

我不想走的很远
到达地平线　能够贴近黎明
看着你从夜的噩梦中清醒
交给你一片秋天的白云压惊
看着你从暗夜的河流里挣脱出来
交给你一阵春风为你吹干身上的水分
再为你扫去全部灰尘
再把朝霞的温馨笑容贴上你的额头

之后　我服侍你的凄凉与彷徨
开始睡眠
我将做你你孤寂与哀伤的枕头
属于你的光明与温暖
由你的血液与爱情的耐心去寻找
天亮之后
你又能在自己情的码头起航
你又能在你情的大岸开始流浪　

　　　　　　　　

二　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不忍心将情的金子　淹没在
饱食终日　灯红酒绿的街市
不甘心将情的绿叶　干涸在
灼热沙漠的欲望旋涡
不情愿将情的花蕊　在
生杀予夺的寒风与狂热里沦陷

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用情的金色流苏修筑这真的堤防
用情的叶片拓开暖春的田园
当你只留下憔悴无奈的青春
当你发现只有一副空空的肉身
当你穿过暗夜　而急切渴望黎明
我为你打开心性的门　桃花会红　　
是你出现在我苏醒的森林
你的叶片上驻扎我所归还的春风
这是我要做的事情
把我代你储存的情
沐浴你的心

三　爱诗的人

我们这些爱着诗歌的人
擎着这只情感的杯子自斟自饮
哦　不是留连这只透明的杯子
是情　需要一个爱的粮仓储存
哦　并不是需要一只黄金的桂冠
向着别人与世界吹嘘炫耀
爱　需要与这个美丽的世界交融

我们这些爱着诗歌的人
宇宙这只杯子里
有我们生命字符的流动
隔着欲望的风寒　身与身切近
可是情与情就这样远在天边
我们一粒一粒梳理这些扬尘的痛
掺杂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企图
情的河流　竟然如此弥漫　
如此沉重
我们冶炼这个
压在所有人心上的虚空

我们这些　在
诗歌熔炉里脱胎换骨的人
把新生的情流盛放在诗歌打开的时空
我们相爱　
用诗做船 　做浆  　也做风帆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生存

　　　　　　二○○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四　用情交谈

做一次温暖如春的幽会
约一个情真意切的
象我一样的傻瓜或者白痴
随便享用一些花朵或者杨花
或者柳絮　或者静止的风
与星星的秘密　
坐在彼此的阔亮的心叶上
说什么　不说什么
都无须规定

只记得彼此存在的忧伤与惆怅
遥远好　弥漫也好
只是无须说出
不论是来自对金钱的厌恶
还是来自对企图与计谋的冷淡
让静默的眼睛
去扶持孤独而索然的发须
让时光缱绻的流速
在彼此厮守的页面上　允许理解生根
让语言开花　情感结子

　　　　　　二○○五年四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