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言
我真没办法把这Ｓ型弯儿固定下来。尽管你明白，从春天开始，从桃树第一朵桃花开的早晨，到桃树卸去叶子，枝桠呈现空荡荡的日子时候，我已经竭尽全力控制身体游动并设法固定它。入秋了，天下多雨。雨很细。细雨不停落下。你穴前的草丛，湿润而滑腻。我在雨中的湿草上游出的Ｓ型的弯儿更容易变形，尽管我吃力的设法定格，在游动中寻觅机会，各种客观条件的影响下，我仍然收不住Ｓ型身段。是吧？面对自己不断变形的扭曲形状，我知道自己今年已经达不到你对事物结束后的审美要求。要么在今夜，我停止身体的游动以及在草上游动时摩擦出的喧哗，把弯曲的尾梢系在你洞穴前的一棵野桃树的桩部，控住自己的身体冲击力度，引起的剧烈疼痛感我会咬紧牙关忍受。你洞穴的前方，是我熟悉的草地，旧年的日子我来过，月下草地上的嬉戏，黄昏中的捕食，草地中留下了你的青青味道，至今没有消失。停止游动，在青青的味道中把自己盘曲起来，是我今夜在你穴前必须完成的姿势。我告诫自己，盘曲的过程，必须一圈圈的、比缓慢还要缓慢地一圈一圈的盘曲，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也许会在盘曲最后的一圈的时候，你正巧从穴中探出头来，瞅一眼穴前盘曲成一只圆的圈子内部，审视盘曲者头部最后安排的安放位置，是不是改变了旧有的姿势？我曾经的诺言，今年我会兑现，如果没有办法向你固定Ｓ型造型的承诺，我会在秋天的某日落下白霜之前，最迟不会超过大雪封住你的洞穴之前，把自己盘曲成一圆，最后曲起的头部，搁置在弯曲起来的身体七寸处的心脏部位，压住自己逐日加快的心跳，让你安静地渡过冬眠时期。当然，承诺中的不论丑美的随意盘曲，是容易达到的姿势。可是，想到没有？这盘曲后的结局有点恐怖啊。明春雪融之后，你游出洞穴，在我停止游动的草地中间，会发现一个长满草根的饼状植物，裸露在泥土上面。不过，这等等的想法，我还没有付诸行动。设法盘曲的过程中，抬起头来左右观望，幽深的光阴深处，自己如何结束保持久了的惯性游动？如果这段落叶时段，长时间的大雪封山之前，我能不能就在此时的空隙中付诸行动，一鼓作气地盘曲成圆的姿势，并止住呼吸，伏在即将落下的大雪下面、伏在你的穴前，守住冬日的寂寞？对这个承诺的兑现，过一会我考虑，不是个大难题。因为我此时正在集中力量，举起自己的尾梢，试图系住穴前一棵桃树桩部，使自己的游动速度缓慢下来。系尾行为中将产生巨大的撞击惯性引起剧烈疼痛，是我系紧尾梢的一刹那间从自己肉体内部爆发出来的，我必须事先咬紧牙关。
2014年宁国青龙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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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0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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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4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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