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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时光跳一支探戈(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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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9-3 06:4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与时光跳一支探戈(组诗)

                                                刘炜

   笔架山是座小山

笔架山是座小山
构成它的石头,草木,与溪水
与大山没有二式
蜜蜂,蝴蝶,飞鸟
与我,都喜欢在晴朗的日子进山
有阳光,似虫鸣在内心
与骨缝间歌唱
风从不同的方向吹来
都是四大家族,春夏秋冬的
财产
时光,没有快慢
快慢,只是一种感觉
坐在笔架山的
石阶上
日子,款款而行
只有在回忆青春与爱情时
它,才是匆匆的
人在天地间行走,都是一支书写的笔
不写别人,只写自己
累了,随便一个日子都可以作为笔架
把自己搁下——
戴上笔帽,金属的,石头的
木头的……
关键是,镌刻在时光上的姓名
在清明
总得有人轻声读起
或者,默念
陶渊明说:“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
只不过——
我见的是笔架山
一座小山

孤独是单一的
像一只只麻雀,往火车站集中


孤独是单一的
像一只只麻雀,往火车站集中

在火车站,一群麻雀的孤独
是巨大的,像风暴来临前的乌云
让你觉得陌生

你听见,一滴水掉进大海的声音
喧嚣,暂时把孤独打断
岁月之上,火车驰过

这被乡愁扭成一团的思绪
终于,被地平线拉直
得多少吨位的孤独,才能一口气
把这根撕开的油条吃掉

从故乡到异乡,两条平行的铁轨
犹如地球上最长的等于号
我的孤独,最多只是上海火车站
与深圳火车站,喧嚣的和


蜜蜂,黄铜的子弹
它需要填满火药才能飞


黑夜是一朵黑玖瑰
蜜蜂,金色的躯体与沾着花香的翅膀呢
还有阳光的烈焰与风儿的轻抚呢
好像都已被内心收藏
蜜蜂,黄铜的子弹
它需要填满火药才能飞
才会留下爱情的伤
久治不愈。沉浸
在今晚,究竟是主动语态
还是被动语态,在扣动扳机之前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沉浸
是千万只蜜蜂在花团锦簇中
飞,还是睡眠
黑夜是一朵黑玖瑰
那么,白天呢
当然,不是一朵白玖瑰
而是一朵褪色的
黑玖瑰。就像蜜蜂像子弹
蝴蝶,像弹片
只有被击中的人
才知道杀伤力

秋天,每个人的头顶
都会有大雁飞过


第一次,是在挤公交
有人喊“老刘”
茫然四顾,没人理我
最近,在街边,公园,菜场,超市……
老是冷不丁地
听见有人叫——“老刘”
是谁呢?风摇着树枝
努了努嘴,可我什么都没看见
从“小刘”,到“老刘”
从春天,到秋天
老天给了足够的时间适应
而我只在照镜子时
看着头上初雪的白发,雍肿的眼黛
额头的褶子
才会记起自己,真的已年至半百
“老刘”——
又听见有人喊
我不回头,只管向前走
时不我待。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管它时光,叫的是我
不是我。秋天
每个人的头顶,都会有
大雁飞过。声声
雁鸣

南方的天气太热
东西容易馊


拉磨的驴,拉着两片磨盘
像时钟一样
在老家的豆腐坊里
画着圈。时光像一粒粒黄豆
磨下了浆,被母亲做成了
好吃的豆腐
只见母亲,用刀随手一划
豆腐,比四卯酉河的水还嫩
还有那白呼呼的豆腐花
麦草垛上的积雪
风一吹就化了。只有豆腐皮
相对要劲道一些,更像乡村的日子
有嚼头——
现在,我在深圳拉磨
拉着日月
南方的天气太热
东西容易馊
磨下的时光,不能存得太久
我打电话,向母亲讨教
做豆腐的手艺
母亲说,做豆腐太累
还不如乘热喝豆浆
我想想也对,这个年代
还是吃快餐比较方便
不需要太多琢磨

与时光跳一支探戈

一株芦苇,被另一株芦苇占据
在清晨,内心与灵魂
就像天空与大地
两个相敬如宾的词
相互接近
风,抱着一株芦苇
放倒,又扶起——
像跳探戈。天边的大海
转动蓝色的碟,浪花
涌向海堤,槐树
白成,一场雪的预言
丹顶鹤,在浅滩与水泽里
迈着猫步,一边歌唱一边觅食
露水,闪烁在草叶
这十万颗,液体的钻石
诱惑着我
一个没带枪的狩猎者
愿意,让故乡秋天的宁静埋葬
愿意,像一株芦苇被风抱住
放倒,再扶起
与时光跳一支探戈
一生,有惊无险

我不是诗人

“我是诗人”
有人总喜欢这样自诩
好像终于为自己找到了牌位
好像写诗,是件多了不起的事
好像只要把华丽的词藻
往纸上一堆,就得有人承认是彩虹
甚至,有人觉得写诗就是提纯美的精神
(就像提纯海洛因?)
我不是诗人,我没有那么多赞美
自娱自乐。不说人话
明明满肚子
男盗女娼,却偏要标榜冰清玉洁
我不是诗人,我不屑与把诗歌
凌驾于生活之上
凌驾于平凡之上的,所谓诗人为伍
这个世上诗人太多
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我已把生活写得一塌糊涂
我相信,不写诗
一定会活得比现在要好
我不是诗人
我写诗,只是想更认真地
对待人间烟火

英子,我就是那只蟋蟀

几场秋雨过后
树还是绿的,在深圳
街边好多叫不出名的花儿还在盛开
英子,老家灰堆上的南瓜花
是否,还在叫着我的名字
棉田里的棉花
是否,还开着黄花,白花,红花
好多种颜色的花
阳光好的日子
那些野蜂,还会在竹枝上
打情骂俏,旁若无人
昨夜,我梦见北方
万顷芦苇海浪似地扑来
那是你的思念吗
英子,你秋天手上的裂口子
布满清晨的霜水
嵌着发黑的草汁,纹路清晰
像是心上沉默的闪电
劳动与爱情的毛细血管
英子,我问你故乡还能远方多久
你说,月亮初一不圆
十五,定会圆
一只蟋蟀,在苏北叫一声
又在深圳叫一声
英子,我就是那只蟋蟀
窗台上,金色的南瓜
是我的宇宙飞船
屋后的麦草垛上,还有许多这样的
宇宙飞船

对于有些人来说,给予宠物的爱心
总是会超出对人类的怜悯


下梅林天桥上
一个截了双腿的男人
看了我一眼
我回头,在他的饭碗里丢下
一元硬币。
一对情侣,看了那个乞丐
与我一眼,抱着宠物狗笑着走了
那对情侣,是我出租屋对门的邻居
没说过话。只为宠物狗
在过道里屙屎撒尿
臭气熏天,向房东投诉过一次
最后,算是不了了之
对于有些人来说,给予宠物的爱心
总是会超出对人类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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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9-11 09:3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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