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秋
月亮时缺时圆挂在天空多少年了？安静很久的井水今夜忽然吵闹，无端地碰撞井壁，今夜路过老井上空的月亮，并没有解释。磨亮井沿，摇醒熟睡中的井水，晃开波纹，是月亮不愿再见你时，使你清晰地看见它行走天涯，风吹日晒苍老中的面孔。因为旧年这轮月亮来过，曾怀抱弱水，在古井的深处小住。这是什么地方？水声起伏，如此吵闹的声音，是不是月亮地，有群小畜追着远去的月亮乱拍月光散开的声响？今夜井中涌起的月光，淹没的不仅仅是黑暗中的荒原。中秋，一个危险的夜晚，井边居住的一群藤蔓分外恐怖，曲来卷去的，拽住自己，青一下又青一下地翻过井沿，沿途不时传来它们蠕动时的声响和时而停顿时的寂静。渐行渐远的藤蔓，逃走前夕，它没时间告诉我，我是坐在一圆的井上？还是坐在屋里？月到中秋，月光落下，四野波光粼粼，我身处何处并不重要，居住中的地址，已然随着四围漫开的月光、浮起、飘远，今夜哪里落脚，没必要问了吧。已经逃远的藤蔓，目的地并没有预先告诉我，落脚荒原任何角落，也无人寻找它们；即使浪迹荒原的藤蔓说自己喜悦时，为荒原横生一身的青，或者累了时候染荒原一身的黄，它们的青葱以及枯萎的行为，对我无关紧要。比如千里之外，有人喊我：喂，亲爱，你好！我们的身体，今夜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予理睬。难道相隔千山万水，这喊声听得到？连自己都认为这是撒谎。同住在一个月亮下，谎言，对你、对过路人、不亚于再次设下埋葬人的陷阱，葬了他人的同时也会葬了自己的。落下升起、圆与缺的月亮，也不会因你的伤感和快乐、真诚与虚伪，改变自己路过山山水水、时而阴晦时而明亮的真实面目。中秋的夜晚，窗外月光明媚，窗内空无一人。心中空荡荡的时候，我就是想说实话，可是千寻万寻，仍然没有寻到供自己落脚时选择说实话的山山水水。今夜，谁也不要寻我喊我，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噤声，不要打扰了，目前我要弄明白，今夜翻过井沿的藤蔓，是远去荒原，搂紧荒原中的月色，藤藤蔓蔓爬上天空；还是说它急匆匆的赶路，逃出月亮地，潜入远山的某处黑暗山谷，终止自己流浪的日子更为实在。虽然我无力拽回爬远的藤蔓回头寻找月光曾经覆盖中的一口空荡荡的井，听听远去荒原的藤蔓落根月光深处的声音也是好的。
2014年宁国青龙湖 |
发表于 2014-9-4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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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9-7 19: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