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自杀,这似乎是个哲学命题。史铁生说,“活着就是为了写作,写作是为了不至于自杀。”对于务实主义,听来有些恐怖与牵强,活着本意就是为了创造与享受。实质也道出史铁生对于人存在境况提出哲学思考与宗教人文关怀。的确,死比生要更能了解才能活下去。除了突发事件令人难以接受外,现实生存境况是最大普遍的因素。这其中有病理疼痛、物质贫困、社会时代伤害、个体价值观丧失,更深层内因乃欲望、虚空与审美挣扎,尤其是对于艺术生命气质的人,一旦因某种原因限制、剥夺了艺术创造的能力,他也就难以忍耐肉体的存在。再则是审美判断人格理想化,将死亡视为诗意与哲学形而上的反观,某种意义上具有艺术生命体他本身具有精神疾患的倾向,天赋指数越高,认知越深刻,对痛苦也越敏感,这是禀赋的本质。
法国思想家丹纳说,作家从出生至死,心中都刻着苦难和死亡的印象。川端康成在他充满波折多舛又毕生奉献文学创作至七十三岁高龄时选择了自杀,这是很有趣的现象同时也是睿智、幽默的选择,即便是艺术生命丧失也不屈从肉体自然老死,它既是对命运意志主宰的否定也是对现实的反讽,生命本身就背负时间的屈辱,在我看来,这是人生暮年最后华丽优雅的转身。当然,对于普遍生命我们不提倡自杀,除了对现实逃避懦弱的表现,也是不道德非理性的。
并不是说,自杀是艺术天赋心灵享有的特权,而本意是相对他们的谢幕更能震撼激荡世人对其艺术成就和人格魅力的承认、景仰,通常说,只有伟大深刻作品和人格灵魂的死亡才能震慑人类的情感,所以这并不是值得提倡的实验。因为正如叔本华认为究竟死亡会给人的生存以及事物本质的洞察力带来什幺样的变化所提出问题并期待答复的意识,也因死亡而毁灭了。
天赋本身赋予人实现最高道德理想使命,那些艺术生命过早选择死,(我们暂且不以道德世俗责任对他加以评判),实质上他就是葬送了上苍赋予他的才华担当。这种死除了给人们带来震惊、惋惜,倘若不是重大命运悲剧,就将受到质疑与谴责。尽管毫无意义,生命方式是个人的事,即便是对天赋承当能力另当别论,至少死后不能单以其选择的这种“死”方式值得后人模仿、称颂。因为就其选择的这种性质,除了人性的弱点,自私、愚蠢、幼稚,还能有什么?何况,文学艺术的本质及对现实世界呈现的意义,如果它不是拯救与引导,不是在破坏和毁灭的悲剧中重建新的精神秩序,那文学艺术对人类的价值意义还有什么。
(选自婧苓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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