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以下的冰 ——自言自语(组诗) ★“想起你之后我就想哭” 和想起夜晚时的黑一样惊恐 冬天单薄的乌云遮不住瘦弱的身体 五音不全的嗓子被一艘偷渡的轮船 埂在两山之间,太阳升起 万物开始融化,一朵花漫长的睡梦里 曾两次出现的意象也开始融化,细雾 从失眠者的眼角中溢出 随着呼吸包围冷空气,一片 混沌的世界呈现出它本来的面目 人物臃肿,面目全非,血液凝固 零下十三度的心脏并没有结冰 落叶又一次接近死亡的颜色 几只蚂蚁冬眠,蝮蛇失去味觉 一场雨被掏空成你湿漉漉的眼睛 ★“这个时候我所向往的另一半是死亡” 天空飘着雨的精灵 洁白的死落到地上 没有火焰,没有腐烂的野草弥漫着 最后的寒冷和蛆虫的蠕动 雨伴随着千万根针 断断续续地缝补着我的眼睛 缝补着我眼前的伤口—— 一朵樱花凋落的羽翼 山茶花渗出的血的红色 一切在我眼前如此清晰 它们真实的存在,就像此时我 真实的存在,在这里,在一场细雨中 又突然想到了死亡,想到了一个诗人 和他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离开吧,去证明你的存在” ★“瞧,我们半透明的阴影” 看清楚,我是一片落叶凸出的叶脉 冬天从我的脊梁山碾过 我的双手伸向天空,企图攫取天空的灰色和一只鹭鸶掉落的羽毛 在和地面接触的一刹那 一片叶子是我锋利的刀 它剖开大地的腹部,开始清理我 阴暗的一面—— 一颗石头长出芒刺堵住我的去路 我在自己的迷宫里跌跌撞撞 在羊肠小道里跟另一个自己 捉迷藏,相互对望,换鞋子 调换身份然后去杀人放火 去摔酒瓶,把一只猫惊醒 ★“当我们重逢,我不能再 把你从众人中认出” 用温度计去测量你发烧的头颅 热血在冬天凝固,幻想支配着 一朵桃花提前盛开,干枯的野草 开始疯长,猛烈地燃烧 一个季节的愤怒与一滴露水 沉睡的一夜 我在一片花瓣上努力地平衡着自己 还有那夜一样黑的眼睛 在低头死死地盯着双脚的同时 留一些时间来辨认你的面孔 再一次温习你的名字 努力把自己再复制一遍—— 留出一只手去牵你的手 另一只手用于平衡 ★“爱,更多的时候是一种独语” 让仙人掌的刺刺痛自己,鲜血 是黑色的回忆 五色的石头,细小而又充满土地 暗淡的尸骸,尸骸恪守着时间的密文 在最后一天开始的时候 被黎明前的贝壳蒙住双眼 湍急的峡谷就在你的脚尖 退后就等于自首,为自己的盲目 举手投降,自尽无人掉泪 江水断绝,两岸的崖壁没有丝毫变化 水位依旧平静,你的尸体和一粒石头 毫无差别,露水死去的梦再次 化成露水欺骗冬日凝固成的泪 想你,我就再死一次 在一朵花里接近午夜迷乱的灯光 ★“一道闪电击中我敏感的神经” 山的那边是一家废弃的工厂 闪电从一粒火光里诞生 绵延的道路拖着逶迤的尾巴 沿着一条河流,泥沙俱下 河床被抬高,尸体暴露出时间沉淀的本色—— 水纹清晰,撕裂成一条条的闪电 游鱼是里面最灼热的部分 带着光和火去撞击岩石 浪花是谁的愤怒,细沙沉默 我的神经脆弱得像一只耳朵 蟋蟀在洞穴里翻了一个身 余音就乘着闪电把我劈成两半 我再一次诞生在一个寂静的夜里 ★“如果爱,你一定要表白” 世界是聋子,她看不见你的呻吟 风把语言撕裂,阳光再一次肢解 细节。破碎的玻璃折射出我苍白的 面孔。我在一阵透明的风里起舞 在一枚银杏叶上死死地抓住冬天的 温度和即将逝去的白裙子 红山茶含苞待放 树林里铺满了一地的松毛 一场婚礼在一棵树的年轮上进行 生锈的斧头冬眠,雀鸟的巢里落满了 天空的尘埃—— 遗弃一座空城,竹篮打水 从水中捞起月亮 在一朵腊梅淡黄色的花瓣里 开出洁白的心脏 ★“我不在摆脱,就获得了自由” 没有什么是我所拥有的,除了我 正在变得腐朽的身体—— 它也在远离我,以光的速度撞击黑洞 而它最终将被吞没 束缚,也是一种绝对的自由 在挣扎的时候,细小的骨头释放出 无限的疼痛,而你的喉咙 发痒、膨胀、蓄势待发 一个喷嚏打出几朵乌云 雷电紧随其后 一场雨在一阵婴儿的哭泣声中诞生 我闻声跑出去赶紧收拾晾在外面的 衣服,却忘记了打一把伞 保护自己赤裸的身体 作者简介: 李发荣,曾用笔名云梦泽、一叶,1988年10月16日出生于峨山彝族自治县塔甸镇一个叫瓦哨宗的地方,彝族,中共党员。从小喜欢诗歌,初中二年级参与创办“梦露”文学社,并开始进行诗歌创作;高中时在老师的指导下和同学创立“山月”诗社,并开始在《花季雨季》、《青涩年代》上发表诗歌。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在校期间与同学自发创立了“黑鸦”诗社,开始比较自觉的诗歌创作,作品散见于《华侨大学报》、《零透视》、《昕潮》、《宿管专刊》等报纸杂志,并曾在各种征文比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有自印散文集《那些平静的日子》、诗歌总集《时间的轨迹(上、下)》、自选诗集《银杏叶》。 一个时刻思考着理想和死亡的人,他的生活必定是和其他人有区别的!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低着头活着,要么抬起头颅,让太阳晒出盐,而他将毅然地选择后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