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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品评与探讨:余秀华为何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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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 15:5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严家威 于 2015-3-6 00:14 编辑

余秀华诗选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经过墓园》
如同星子在黄昏,一闪。在墓园里走动,被点燃的我
秘密在身体里不断扩大,抓不住的火
风,曳曳而来,轻一点捧住火,重一点就熄灭我

他们与我隔土相望。站在时间前列的人
先替我沉眠,替我把半截人世含进土里
所以我磕磕绊绊,在这座墓园外剃去肉,流去血

然而每一次,我都会被击中
想在不停的耳语里找到尖利的责备
只有风,在空了的酒瓶口呼啸似的呼啸

直到夜色来临,最近的墓碑也被掩埋
我突然空空荡荡的身体
仿佛不能被万有引力吸住

《井台》
许多井散落在地里,你若有醉意
就无从寻觅。
哪一口枯了,风声四起
哪一口丰盈,拍一拍就溢出蜜

而井台,蛊惑里的善良和敌意
让日子一砖一砖扣得紧密
漏风,漏雨无非一种象征意义

汲水的人消逝于水的自身
大地饥渴

红衣的女子用乳房一遍遍
搽去井台上的几粒鸟粪
整个胸堂,都弥漫云的回音

《梦见雪》
梦见八千里雪。从我的省到你的省,从我的绣布
到你客居的小旅馆
这虚张声势的白 。
一个废弃的矿场掩埋得更深,深入遗忘的暗河
一具荒草间的马骨被扬起
天空是深不见底的窟窿
你三碗烈酒,把肉身里的白压住
厌倦这人生粉扬的事态,你一笔插进陈年恩仇
徒步向南
此刻我有多个分身,一个在梦里看你飘动
一个在梦里的梦里随你飘动
还有一个,耐心地把这飘动按住

《致雷平阳》
我以诗人的身份向你致敬,以农民的身份和你握手
他年,我流离失所,我就抵挡一辈子的清白沽酒一壶
邀你对酌
为只为,一只狗在你心头吠过秋风
为只为,牧羊的时候,你的孤独,对峙,和解和贪图
为只为,一条河弯弯曲曲,只有你清楚他的去向
为只为,一个老诗人离去,你在异乡的佛像前长跪,泣不成声

多少年来,人若问我在哪里
我只能回答他:活着。我没有写过诗歌,你也一样
一辈子,我们会遇见多少写诗的人,但是我不相信他们就是诗人
而你是。
冷冷地看着一条狗死去的你是
从容地面对落日西下的你是
当你长歌当哭,为一个无法回来的灵魂。你是

是又如何?
你依然心怀怜悯,独自西行
我不过是向你致敬以后,各自营生
但是我还是想再一次向你致敬,仅为一个让我在他文字里流泪
心莲盛开的人
仅为一个甘愿掏出心肺,以血供字的人

《那些秘密突然端庄》
关于你的生日,爱人,如同苹果的一个秘密
这个唯一的日子,你依旧打开秋风,波澜不惊
我的叙述一次次被打断,词汇干涩,眼泪盲目而不确切
把命运交给夜风,也就交给了你
日子还悠长呢,说到绝望有多少矫情
哦,你曾经给过我最薄最小的翅膀
嗯,我就飞成一只蜜蜂吧,多累,或死在路上
也是一肚子甜蜜
我想象你点燃的烛火。但是恳请你省略我的想象
我已经远远落在第一现场后面
我看见的是横店村过于明媚的阳光,和落在伤口边的菊花
这些,羞于为礼
原谅我又一次无端停顿。你不会意外
那么,一口气吹熄所有的蜡烛
我的忧伤,绝望,愤怒加上一个词汇就成为美
摇晃着。这一天突然地端庄

《打谷场的麦子》

五月看准了地方,从天空垂直打下
做了许久的梦坠下云端
落在生存的金黄里

父亲又翻了一遍麦子
——内心的潮湿必须对准阳光
这样的麦子才配得上一冬不发霉
翻完以后,他掐起一粒麦子
用心一咬
便流出了一地月光

如果在这一打谷场的麦子里游一次泳
一定会洗掉身上的细枝末节
和抒情里所有的形容词
怕只怕我并不坚硬的骨头
承受不起这样的金黄色

《我们在这样的夜色里去向不明》
1.
这样真好,如同在深山里拨琴
听见的是些石头,枯叶。水也不大流了
欲断未断
后来,人也索然无味,不洗,不道晚安
惆怅睡去

月色照不照,深渊继续深着
我说时光的潭里,下沉的途中我们应该有
一些恐惧
我说的是应该。这与已经到来,未曾到来的
没有关联

夜色一次次降临,没有倦意
我们怎么对峙,都会蜷曲起来
阿乐,这与拥抱的姿势不同,相同的只是
一点可有可无的情绪
而我们从来没有道过晚安

2.
我一旦安静,就被套上枷锁与时间拔河
如果我不饿就会很使力
如果我没有吃晚饭,我就赖在地上
任由它拖着我
如一只不吠的狗

结果是一样的,让人欢喜,也忧愁
哦,对于另外的人也许不一样
他们在火车上去另外的地方
背另外的台词
一不小心,一语成菅

而你,一个小城市的戏子,主持人
泥鳅一般困在汉江边
困就是成全
一个人不应该把江湖之气全部收入
看一个城市的目光

3.
动荡的生活和生命是不会褪色的
我的向往
阿乐,我们都在犯罪
我在村庄里被植物照耀
你在城市里被霓虹驱赶

我们害怕失踪,把自己的黑匣子紧紧抱住
哪怕死,也是在自己的
血管里
我对我的热情和你的冷漠都失去了
耐心

活与不活真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只是我们明白无误地存在了好多年
真是不可原谅
你咳吧咳吧
只是不要吐出浓痰

4.
唉,我一直改不了洁癖
受不了爱的人在我面前挖鼻屎,吐痰
可是一个农民的尸体被挖出来
我不停呕吐
却还想触摸

不停涌来的死亡,我轻飘飘的
当然我不会去抓你,阿乐
你的存在不是让我去抓
而是让我拿起刀子就知道
如何去剔

但是还是算了吧
谁都会越来越轻,何况是你
写到这里,突然无语
你睡你的,我坐我的
春天八千里

◆你在钟祥,我在横店

在地理上,我从属于你,如一片叶
卷曲在你的袖口上
你醉酒的时候,我就有跌坠的危险
更多的时候,两种方言以汉水为界
冷暖自知

想象你走过的路线,一定有些出入
以莫愁湖为中心,你一反一正就绕过冬天
没有水源的莫愁湖如果干枯
湖底会有横店的地图,如一只蝴蝶
而淤泥里的女子,是多么容易叫人忽略

此刻,我写下这些
总是责怪自己学不会飘过钟祥街头那些女子的
妩媚

◆不是这样的

爱你的方式已经被人重复,你熟悉了三月
我急于给,而拿不出
贫穷的女人越来越不能理直气壮
只是对着你吸烟的姿势出神
你的眼神如火光,一闪而过

多少年后,你是我想捧在手心里疼的人
你每根烟吸到一半,我都左右为难
怕你吐出了忧郁,消亡了健康
而又舍不得叫你掐灭

写到这里,各自远离了浪漫
爱你,如何成了如此世俗的事情?
假如担心是不动声色的浪漫
我还是,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 渺小

不仅仅是我,亲爱的,也包括你
出了那条街,你就得反复介绍自己了
可是这并不影响我如此爱你,情绪满满

那个无人知道的横店村,那个一生忧伤的小女人
她的手里也有单薄的春天
她也有一个城堡,有玫瑰和飞来的蝴蝶

而你,有温柔的日子
有酒馆里的小过场,黄昏的美

而如果没有这些文字,这些苍茫的呼唤
那么
就让我坐在你对面,或无聊
或织一件毛衣


◆今年你54岁

整个黄昏,它停留在木桌左边,一团红,悬而未决
一些没有清扫干净的烟灰,风痕已浅
折射反射里,不要再问光源留在七月的喧哗
在九月里做个贼的人怀揣酿酒的秘方,小炉火已经点燃
词牌的开头,你已经打起了瞌睡,它停留在木桌的左边
64卦的“归”里,动爻认定了摇摆的弧度,一团红,沉睡不够深
哦,有多少猜疑,它的内心有云经过的坑
风啸,抵及门口,短于月色
多少黄昏,它停留在无人的房子,一团红,在暗自反复

悬空

余秀华



怎样的一次意外你才能抵达我
才肯把一朵野百合覆盖在我的伤口上
秋天的菊花有多宽广,黑夜就有多宽广
我用力捂紧嘴唇,不让冷字出口


我们在假设的命题里已经无路可退
-------怎样的来生你才能接纳我呢
来生怎样的黎明才配得上我盛开


哥哥,我见你出怡春楼
那个给你一夜欢愉的女子多幸福
我急切地从你身后拔我的一根肋骨
鲜血和夜色翻滚
我也忘记了来时路


哥哥,你的一丛烟灰弹落在广场的菊花上
那朵尖声叫喊的花儿多幸福
我也试图独自去开,供奉你的名和影
却在四分之一处
跌落,不敢喊疼


哥哥,你从来不肯信一次我的美
枉我点了那么多红蜡烛
枉我一次次把嘴唇涂红





《残疾人余秀华》



1.
说出身体的残缺如牙齿说牙痛一样多余
我在互联网上流浪:写诗,聊天,调戏不同的男人
不到关键时刻就拒绝想起自己
谁不合时宜地流露真情
我的盾牌就会高高举起
这样的日子其实阳光灿烂
我的存在似乎真的不坏
2.
呆在农村,模仿一只蜗牛接近秋天
光阴在身体里静无波澜
幻想杀人放火的事情就眼睛放光
或在风高月黑时跟一个男人私奔
户口簿掉进黄河
我们找不到身份,仰天大笑
3.
不知道能不能活出负负得正
我计算着哪一个正常人活得不如我
他背影里的整数能不能抵过我手一抖的余数
农闲的时候适合死亡
有人的一生经不起一次检点
我左手压住右手,不让它抖
4.
有些悲伤,走着走着就丢了
有些爱情忘着忘着更像爱情了
我把我的固执归罪于残疾
我在人群中呼喊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把我的妄想归罪于残疾
爱情还像爱情吗
5.
没有理想地活了这么多年
没有理想的明天还有多少个
日子在小康的虚拟路径
看惯了罪恶
趁没有罪恶的时候干爽地活着
不说:阿门,或:阿弥陀佛
6.
生病的时候规规矩矩地病着
死亡的时候规规矩矩地去死
秋天盛大
何处不能安身?
秋天盛大
管它何处不能安身
7.
余秀华是一个影子的名字
余秀华是一个名字的影子
三个字无厘头的组合
让一些罪恶有家可归
让委屈,误会,憎恨,一些不良分子
有家可归

丨再见,2014丨

  像在他乡的一次拥抱:再见,我的2014
  像在他乡的最后告别:再见,我的2014

  我迟钝,多情,总是被人群落在后面
  他们挥手的时候,我以为还有可以浪费的时辰

  我以为还有许多可以浪费的时辰
  2014如一棵朴素的水杉,落满喜鹊和阳光

  告别一棵树,告别许多人,我们再无法遇见
  愿苍天保佑你平安

  而我是否会回到故乡
  ——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怀揣下一个春天

  下一个春天啊,为时不远
  下一个春天,再没有可亲的姐姐遇见

  但是我谢谢那些深深伤害我的人们
  也谢谢我自己:为每一次遇见不变的纯真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阳光好的院子里,
  麻雀扑腾细微而金黄的响声
  枯萎的月季花叶子也是好的
  时光有序。
  而生活总是给好的一面给人看
  另外的一面,是要爱的
  我会遇见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
  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国
  是我能够听见星座之间对话的庙堂、
  而我在这里,在这样的时辰里
  世界把山水荡漾给我看
  它有多大的秘密,就打开多大的天空
  这个时候,我被秘密击中
  流着泪,但是守口如瓶


唯独我,不是



  唯有这一种渺小能把我摧毁,
  唯有这样的疼
  不能叫喊
  抱膝于午夜,听窗外的凋零之声:
  不仅仅是蔷薇的
  还有夜的本身,还有整个银河系
  一个宇宙
  ——我不知道向谁呼救
  生命的豁口:很久不至的潮汐一落千丈
  许多夜晚,我是这样过来的:把花朵撕碎
  ——我怀疑我的爱,每一次都让人粉身碎骨
  我怀疑我先天的缺陷:这摧毁的本性
  无论如何,我依旧无法和他对称
  我相信他和别人的都是爱情
  唯独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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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楼主| 发表于 2015-3-6 00:15 | 只看该作者

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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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发表于 2015-2-26 22:52 | 只看该作者
严家威 发表于 2015-2-26 22:52
是的。。新春愉快!

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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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楼主| 发表于 2015-2-26 22:52 | 只看该作者
风果子 发表于 2015-2-26 22:50
没事。自己安安静静的就好~~哈哈,严老师好

是的。。新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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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发表于 2015-2-26 22:50 | 只看该作者
严家威 发表于 2015-2-26 22:49
有时突然不安静了

没事。自己安安静静的就好~~哈哈,严老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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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楼主| 发表于 2015-2-26 22:49 | 只看该作者
风果子 发表于 2015-2-26 22:44
还是喜欢安静的氛围

有时突然不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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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发表于 2015-2-26 22:44 | 只看该作者
还是喜欢安静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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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楼主| 发表于 2015-2-10 20:48 | 只看该作者
余秀华成“仙”记:公众舆论的再生产
网友评论(201)2015.2.6 第122期 作者:马小盐

导语:爆红网络的余秀华最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并且来北京进行宣传,各路媒体继续蜂拥而至、抢夺话题。“余秀华”这个名字已经占领大众视线很久了,估计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评论人马小盐认为这一连串的评论、访谈、进作协、出版等等,都是公众舆论的再生产,作协、女权主义者、媒体与大众分别充当了生产力。这种再生产所制造出来的不过是虚幻的神话,是对诗歌的一场“错爱”,最多部分地改善了余秀华的现实生活。而今后的余秀华会怎样,不得而知。

余秀华诗歌事件持续至今,已经成为了一个事件,一个公众舆论无休无止的再生产事件。如果说“脑瘫诗人”的称谓,仅仅出于媒介为了吸引公众,而特意制造出来的眼球词汇,之后一连串的评论、访谈、进作协、出版等等,则属于公众舆论的再生产。
鲍德里亚早就说过,后现代社会是一个超真实的社会。这个社会里,符号与真实早已离异,能指与所指早已丧失了合法的辩证关系。符号只与符号交换,就如同性只与同性相爱。这种符号的自我生产、自我增值、自我膨胀,便是公众舆论的再生产。当公众舆论进入了再生产,便会制造出一种神话、一种仙境、一种魔幻。
这么多年,我们看到,公众舆论的仙境之中,曾经生产出来过各种各样的神仙。譬如所谓的国学大师文怀沙,如果没有学者李辉的冲冠一怒为偶像,这位国学大师估计会在大众面前一直舌灿莲花、金身完美;再譬如“文学大师”木心,懂文学的都知道木心算不上大师,最多是一位具有民国韵味的丰神俊朗的男作家,但大众认可舆论推销给他们的大师饼干。再譬如被誉为“中国的迪金森”的余秀华,熟悉中西诗歌史的人明白,迪金森与余秀华有着极大的区别。前者是二十世纪现代主义诗歌的先驱之一(原创型诗人),后者则在学习现代主义诗歌,且尚未摆脱模仿期(模仿型诗人)。但仙境就是仙境,仙境需要夸张、魔幻、仙女棒,更需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宏伟气魄。这让我深度怀疑,这么多年,诗歌之所以没有在大众处获得热爱,是因为中国公众舆论大跃进式的诗意语言,篡夺了诗人们的光荣职业。
这场公众舆论的再生产之中,湖北钟祥市作协是马克思所言的第一生产力。众所周知,我国作协是一个奇怪的名利吸纳器。当一位作家,在作协外获得了巨大的名声,作协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收编。抄袭犯郭敬明被收编进作协便是有趣的一例。这说明作协不是一个庇护作家合法创作权的团体,而是一个依靠名声来判定作家身份的官僚机制。
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各地方作协宛若患了名声癫痫症,开始成立各种各样的“文学军团”。我们只要在互联网上搜索一下,便会搜到只有作协才能产生出来的诸如此类的官方用语:“湖北文学军团”、“温州文学军团”、“长春文学军团”等等“XX文学军团”。“军团”是一个军事化用语,而真正具有独立人格的作家明白,文学偏偏是一个人的事业。我们姑且不谈“文学军团”的集体性与“文学作品”的孤独性之间的荒谬的背离,只探究一下这些所谓的“文学军团”的敌人是谁、他们将向谁而战的问题:周边的省份?诺贝尔文学奖?或者二者皆有?“军团”两个字,让我们看到,各省会作协的作家们,正组成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国家、国际文学奖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发。吸收余秀华这样一位在舆论上已有名气的作家进入作协,对湖北钟祥市作协而言,既可算本地区一大文学收获,又可为想象中的各种文学奖战役添加了一员干将。
余秀华诗歌事件公众舆论再生产的第二生产力是女权主义者。为余秀华辩护的女权主义者认为,一位男性诗人探讨“脑瘫诗人”的诗歌美学,是男权话语在作梗。女权主义者自诞生以来,大抵分化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温和女权主义者,一种是激进女权主义者。温和女权主义者是不咬人的女权主义,激进女权主义者则是咬人的女权主义,这种主义专以咬人为职业。你谈论广场舞扰民,她们说这是男权话语。你谈论公民素质,她们说这是男权话语。你谈论诗歌美学,她们说这也是男权话语。与咬人的女权主义,你根本无法进入理性的逻辑对话。因为她们在谈论一切话题之前,早已迫害狂一般竖立了一个无处不在的敌人:男人。也早已预设了所有的逻辑前提:男权话语。
余秀华诗歌事件公众舆论再生产的第三生产力,则是与媒体一直互动的大众。大众声调铿锵地宣称,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在热爱诗歌,而非“脑瘫”、“农妇”、“性话语”吸引了他们。据我所知,2014年10月1日坠楼身亡、疑为自杀的诗人许立志,便没有受到大众如此持续强烈的关注度。许立志的诗作,比余秀华一点也不逊色,为何没有引起大众如此强烈的关注度,是不是因为他既没有高呼性话语“睡你”,更非“脑瘫诗人”?现实生活里,我曾遇到过这样的一位。在余秀华最火的那两天,他推荐我读一读余秀华:一个女的,脑残还写诗,真厉害!我相信,这样的受众不少,对他们而言,“脑瘫”就是“脑残”,就是脑死亡。三十年来,中国文坛最美的收获,是诗歌,而非小说,这是文学界的共识。然而,大众追捧最为热烈的,则多是小说。北岛、舒婷、海子这些所谓的大众诗人,是上世纪八十年昙花一现的文艺复兴,馈赠给尚有文学情结的大众的礼物。之后的诗歌,诸如张枣,诸如多多,诸如蓝蓝,写得再美,亦无法从消费社会中的大众那里获得更多的青睐。消费社会的大众,若要消费诗歌,那也酷爱的是汪国真、席慕蓉。这次消费余秀华,无非是一场错爱,一场由“脑瘫”符号引发至诗歌的错爱。
公众舆论再生产之后的余秀华,还是余秀华吗?余秀华还会再写出未曾出名前具有生命冲击力的诗歌吗?一位优秀的诗人,最终在公众舆论中羽化成蝶,还是因捧杀毁掉所有的上升空间?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我们只知道,现在余秀华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个戴着“脑瘫”、“农妇”、“婚姻不幸”、“女权”等等标签的诗人。且这所有的标签,都珍珠一般的排列在诗歌之名的前沿。但这又有什么呢?欢迎来到公共舆论的大仙境,来看各位大神仙。至少这场舆论打造的仙境,部分地改善了余秀华的现实生活。在我看来,这是这场诗歌与大众鱼水一家亲的虚幻神话,唯一的馈赠,也可能是最后的馈赠。
马小盐,小说家,文化批评家,现在《延河》杂志任职。
《洞见》为凤凰文化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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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楼主| 发表于 2015-2-10 20:48 | 只看该作者
余秀华成“仙”记:公众舆论的再生产
网友评论(201)2015.2.6 第122期 作者:马小盐

导语:爆红网络的余秀华最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并且来北京进行宣传,各路媒体继续蜂拥而至、抢夺话题。“余秀华”这个名字已经占领大众视线很久了,估计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评论人马小盐认为这一连串的评论、访谈、进作协、出版等等,都是公众舆论的再生产,作协、女权主义者、媒体与大众分别充当了生产力。这种再生产所制造出来的不过是虚幻的神话,是对诗歌的一场“错爱”,最多部分地改善了余秀华的现实生活。而今后的余秀华会怎样,不得而知。

余秀华诗歌事件持续至今,已经成为了一个事件,一个公众舆论无休无止的再生产事件。如果说“脑瘫诗人”的称谓,仅仅出于媒介为了吸引公众,而特意制造出来的眼球词汇,之后一连串的评论、访谈、进作协、出版等等,则属于公众舆论的再生产。
鲍德里亚早就说过,后现代社会是一个超真实的社会。这个社会里,符号与真实早已离异,能指与所指早已丧失了合法的辩证关系。符号只与符号交换,就如同性只与同性相爱。这种符号的自我生产、自我增值、自我膨胀,便是公众舆论的再生产。当公众舆论进入了再生产,便会制造出一种神话、一种仙境、一种魔幻。
这么多年,我们看到,公众舆论的仙境之中,曾经生产出来过各种各样的神仙。譬如所谓的国学大师文怀沙,如果没有学者李辉的冲冠一怒为偶像,这位国学大师估计会在大众面前一直舌灿莲花、金身完美;再譬如“文学大师”木心,懂文学的都知道木心算不上大师,最多是一位具有民国韵味的丰神俊朗的男作家,但大众认可舆论推销给他们的大师饼干。再譬如被誉为“中国的迪金森”的余秀华,熟悉中西诗歌史的人明白,迪金森与余秀华有着极大的区别。前者是二十世纪现代主义诗歌的先驱之一(原创型诗人),后者则在学习现代主义诗歌,且尚未摆脱模仿期(模仿型诗人)。但仙境就是仙境,仙境需要夸张、魔幻、仙女棒,更需要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宏伟气魄。这让我深度怀疑,这么多年,诗歌之所以没有在大众处获得热爱,是因为中国公众舆论大跃进式的诗意语言,篡夺了诗人们的光荣职业。
这场公众舆论的再生产之中,湖北钟祥市作协是马克思所言的第一生产力。众所周知,我国作协是一个奇怪的名利吸纳器。当一位作家,在作协外获得了巨大的名声,作协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收编。抄袭犯郭敬明被收编进作协便是有趣的一例。这说明作协不是一个庇护作家合法创作权的团体,而是一个依靠名声来判定作家身份的官僚机制。
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各地方作协宛若患了名声癫痫症,开始成立各种各样的“文学军团”。我们只要在互联网上搜索一下,便会搜到只有作协才能产生出来的诸如此类的官方用语:“湖北文学军团”、“温州文学军团”、“长春文学军团”等等“XX文学军团”。“军团”是一个军事化用语,而真正具有独立人格的作家明白,文学偏偏是一个人的事业。我们姑且不谈“文学军团”的集体性与“文学作品”的孤独性之间的荒谬的背离,只探究一下这些所谓的“文学军团”的敌人是谁、他们将向谁而战的问题:周边的省份?诺贝尔文学奖?或者二者皆有?“军团”两个字,让我们看到,各省会作协的作家们,正组成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国家、国际文学奖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发。吸收余秀华这样一位在舆论上已有名气的作家进入作协,对湖北钟祥市作协而言,既可算本地区一大文学收获,又可为想象中的各种文学奖战役添加了一员干将。
余秀华诗歌事件公众舆论再生产的第二生产力是女权主义者。为余秀华辩护的女权主义者认为,一位男性诗人探讨“脑瘫诗人”的诗歌美学,是男权话语在作梗。女权主义者自诞生以来,大抵分化为两种类型:一种是温和女权主义者,一种是激进女权主义者。温和女权主义者是不咬人的女权主义,激进女权主义者则是咬人的女权主义,这种主义专以咬人为职业。你谈论广场舞扰民,她们说这是男权话语。你谈论公民素质,她们说这是男权话语。你谈论诗歌美学,她们说这也是男权话语。与咬人的女权主义,你根本无法进入理性的逻辑对话。因为她们在谈论一切话题之前,早已迫害狂一般竖立了一个无处不在的敌人:男人。也早已预设了所有的逻辑前提:男权话语。
余秀华诗歌事件公众舆论再生产的第三生产力,则是与媒体一直互动的大众。大众声调铿锵地宣称,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在热爱诗歌,而非“脑瘫”、“农妇”、“性话语”吸引了他们。据我所知,2014年10月1日坠楼身亡、疑为自杀的诗人许立志,便没有受到大众如此持续强烈的关注度。许立志的诗作,比余秀华一点也不逊色,为何没有引起大众如此强烈的关注度,是不是因为他既没有高呼性话语“睡你”,更非“脑瘫诗人”?现实生活里,我曾遇到过这样的一位。在余秀华最火的那两天,他推荐我读一读余秀华:一个女的,脑残还写诗,真厉害!我相信,这样的受众不少,对他们而言,“脑瘫”就是“脑残”,就是脑死亡。三十年来,中国文坛最美的收获,是诗歌,而非小说,这是文学界的共识。然而,大众追捧最为热烈的,则多是小说。北岛、舒婷、海子这些所谓的大众诗人,是上世纪八十年昙花一现的文艺复兴,馈赠给尚有文学情结的大众的礼物。之后的诗歌,诸如张枣,诸如多多,诸如蓝蓝,写得再美,亦无法从消费社会中的大众那里获得更多的青睐。消费社会的大众,若要消费诗歌,那也酷爱的是汪国真、席慕蓉。这次消费余秀华,无非是一场错爱,一场由“脑瘫”符号引发至诗歌的错爱。
公众舆论再生产之后的余秀华,还是余秀华吗?余秀华还会再写出未曾出名前具有生命冲击力的诗歌吗?一位优秀的诗人,最终在公众舆论中羽化成蝶,还是因捧杀毁掉所有的上升空间?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我们只知道,现在余秀华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个戴着“脑瘫”、“农妇”、“婚姻不幸”、“女权”等等标签的诗人。且这所有的标签,都珍珠一般的排列在诗歌之名的前沿。但这又有什么呢?欢迎来到公共舆论的大仙境,来看各位大神仙。至少这场舆论打造的仙境,部分地改善了余秀华的现实生活。在我看来,这是这场诗歌与大众鱼水一家亲的虚幻神话,唯一的馈赠,也可能是最后的馈赠。
马小盐,小说家,文化批评家,现在《延河》杂志任职。
《洞见》为凤凰文化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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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2-10 20:46 | 只看该作者
新媒体 余秀华 好歌曲:诗歌的黄金时代又回来了吗
2015年02月10日 09:39
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石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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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4日,83岁的阿多尼斯在上海民生美术馆举办了他的朗读会和拼贴画展。这是第七期“诗歌来到美术馆”,也是读者人数最多的一次,450名读者挤满了现场,找不到座位的读者干脆席地而坐,连过道也站满了人。 (诗歌来到美术馆供图/图)

诗歌跟大众已经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了。

诗歌一旦成为大众的热闹,十次有九次是嘲笑的对象。“下半身”、“梨花体”、“羊羔体”、“忠秧体”……诗人喷洒着唾沫,大众笑出了眼泪。

行动不便的湖北农村诗人余秀华让这一切发生逆转。余秀华是《诗刊》惹的祸,更是微信惹的祸。

微信公号和APP让原本需要移步现场的读诗活动,变成了起床后、临睡前的习惯行动,就像睡前刷牙。

《给孩子的诗》半年内印刷12次,总量超过15万册,仍比不上配套推出的手机应用——下载超过40万次,每日产生的读诗音频过千条。

当代诗也被公然传唱。专辑《诗遇上歌》热卖,销量仅次于李宇春、张靓颖的歌曲。

诗歌的黄金时代又回来了吗?

感谢新媒体

彭丽媛和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一起朗读的《丑小鸭》,是“为你读诗”推送614期以来,最独特的一次。

2014年4月,玛格丽特访华之前,“为你读诗”团队去找丹麦大使馆,谈论“读诗”设想。“我们一邀请,他们就表示了兴趣。”“为你读诗”总策划张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整个过程半个月,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费心力。”此后很多天里,他们把大量的精力放在了具体细节和沟通中。《丑小鸭》的“女王读诗”版,最终只在两个平台播放,“为你读诗”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好运气并不常有。APEC会议期间,张炫也曾竭力想邀请奥巴马来读诗,可惜美国总统在华的七天行程中,没有一次文化活动。

“为你读诗”拥有一百多万粉丝。这个账号的特别之处,在于每天推送一首名人读诗——李彦宏读叶芝的《当你老了》、陈建斌读曹操的《短歌行》、李健读《当一切入睡》……614期,几乎每篇的阅读量都在10万以上。

大多数订了这个账号的人不知道的是,“为你读诗”的创办者,并非诗歌机构,而是一家文化公司。这个名叫尚客私享家的公司,常年以文化艺术为媒介,为高端社交提供各式文化平台。公司荣誉理事包括主持人陈鲁豫和IDG资本创始合伙人熊晓鸽。至于“为你读诗”的负责人张炫,尽管此前也算半个诗歌爱好者,但主职工作其实是策划各种文化活动。

说起来,“为你读诗”的前身也与奥巴马有关。2009年5月,奥巴马上任半年后,把诗人们请进白宫里,办了一场“白宫音乐诗会”。“尚客私享家”团队受到启发,开辟了“音乐诗会”项目。“为你读诗”微信号的策划,最早便诞生在2013年3月的一次音乐诗会上。

那一回,姜昆、吕思清等一众嘉宾们举着酒杯谈诗。“要是每个人都愿意谈诗多好”……大伙儿越说越兴奋,姜昆趁着酒热,足足背了半个小时的诗。

2013年,微信公共账号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受。张炫和同事们决定把这个策划架构在微信上。在微信群和朋友圈试了三个月,朋友陆续来电:“今天怎么还没发诗呢?”整个团队觉得这事成了。

“为你读诗”的核心是“名人读诗”,李彦宏、吕思清、陈鲁豫是第一批为大众读诗的人。

2013年6月1日“为你读诗”正式上线时,张炫曾考虑过让《鲁豫有约》来宣传。强烈的愿望最终被压制住了,原因之一是:这本该是一个淡定、从容的项目。

第一期发布时,只有几百个听众。淡定从容攒到一万粉丝,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那段时间非常难熬,许多身边的人不太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等“为你读诗”的面貌逐渐清楚的时候,团队也渐渐从两个人发展到了四五个人,直到现在的十几个人。一些读过诗的嘉宾找回来:“我能不能再读一首?”

为名人们找诗是最难的一件事。尤其是推送过六百多个晚上后,大家耳熟能详的诗也就越来越少了。名人们自己也会挑,要掘地三尺找到跟自己调性最相符的那首诗,找不到,便绝不将就。比如李彦宏,读叶芝的《当你老了》,跨过余光中译文、冰心译文、屠岸译文、杨牧译文,最终让他相中的,却是“小牌”许多的李立玮翻译的。

读者也开始发来自己的读诗,张炫不得不和团队对读诗制式进行了规定。现在,每周有两次,“为你读诗”会推送普通人的读诗。2015年初,有个听众给后台留言,说父亲病危,父亲是个特别喜欢写诗的人,希望能在“为你读诗”上,为父亲读一首诗。编辑们大受感动,为此连夜加班赶制。

读者来自五湖四海、各行各业。“许多人以为我们的读者都是专业人士,或者诗歌爱好者,其实不是,专业人士只占了一部分。”张炫对南方周末记者介绍。

在“为你读诗”的推送中,最受欢迎的都是情感直白的诗歌。比如“想想你花就开了”“再说一遍你爱我”“和你相会在日落时分”。2014年末,编辑部推送了朱自清的《匆匆》,标题却是《致即将逝去的2014年》。这条微信极受欢迎。

“诗歌短小,对很多人来讲,微信上的碎片化阅读习惯,反而促成了他们对诗歌的亲近。”张炫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在朋友圈,大家也特别热爱心灵鸡汤。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诗歌某种程度上也起着一点心灵鸡汤的作用。”

“如果没有微信,就不会产生‘读睡’这样诗歌公号。微信公号一天只能发一次,所以你要珍视这一次机会。我不需要你全部的注意力,只需要你睡觉前几分钟的注意力就可以了。”“读首诗再睡觉”的创始人范致行现在能够很严谨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而他做这个公号的起源,仅仅是因为这个IT青年认识了一个热爱诗歌的女孩,他们相处了几个小时,女孩后来远嫁美国,“为心爱的人读首诗”,是范致行情场失意后的“无可奈何”。

“读睡”早在2014年11月就介绍了余秀华的诗《你没有看见我被遮蔽的部分》,达到近七万的阅读量。阅读量最多的是狄兰·托马斯那首因《星际穿越》上映而风行的《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阅读量超过21.6万)和李元胜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阅读量超过16.3万)。

“从诗的选取、推荐语的撰写、版面的制作,微信大标题、关键词、页面底端引导转发的一句话,以及声优与诗的匹配度,一切细致环节都很有讲究。很像传统媒体的制作方式,有专业的分工。”“读睡”主编流马对南方周末记者说,“读首诗再睡觉”抚慰了那些孤单的人。



2015年黄礼孩的广州新年诗会在广州大剧院(如图)举办,跟2014年的诗会一样,部分经费由广州图书馆提供,有三千多人来参加了诗会。 (蔡战/图)

《诗刊》惹的祸

诗歌的这些热闹,无论如何迈不开《诗刊》和《诗刊》微信号。

2014年12月份,诗刊微信在与10个微信公号的互推中收获了1万个粉丝,增幅50%。此后余秀华爆红,媒体报道提到《诗刊》,很多人顺藤摸瓜找到《诗刊》公号,现在,《诗刊》的粉丝已经4万4千条。

“微信把诗歌的基础扩大了,这就相当于电影院线建好了。而余秀华就是一个临界点:相当于以前的电影,从来不能突破亿元,突然有一部突破了,这部之后,过亿就变得容易了。”《诗刊》副主编李少君对诗歌触网的前景很乐观。

李少君主编《天涯》杂志时,曾跟朋友一路开车在江苏浙江等地闲逛,很多草根诗人:杨键、江非、雷平阳,都是这期间遇上的。他给这些工农底层的诗人开研讨会,隆重推出作品,篇幅都不小于现在的余秀华。

但是直到2014年9月下半月刊《诗刊》,包括非诗歌读者在内的更多人,才知道这本杂志的存在。这是余秀华第一次在《诗刊》上发表诗歌,一共9首。她的这次亮相,成了此后她被热议的主要起因。

余秀华的诗歌发表在“双子星座”栏目,这主要是推年轻诗人的,除了9首诗歌,还配上了余秀华自己的创作谈、编辑刘年的推荐,以及余秀华的照片、简介。

诗歌圈内还是引起了注意,“因为刘年写的评论比较激动,让人比较注意这组诗,应该说看过的都还是有些印象,有些反应还比较激动。”李少君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还有一个原因是,“《诗刊》的微信公众号在诗歌文学杂志里面算是最火的之一,很多媒体记者都订了这个公众号。这个公号开了差不多有一年,有5万订户。”

不少人来找李少君反映,他们读了余秀华后很激动。李少君把余秀华称为“草根诗人”,也收到了读者反对:诗人本来就是精神贵族,何来草根?

更多关于余秀华的争论,则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预期。

《诗刊》惹的这种祸上个世纪就开始了,曾掀起过更惊心的篇章。

1976年中国作协的《诗刊》复刊,成为当代诗歌的重要阵地。1979年,它发表了北岛的《回答》和舒婷的《致橡树》,这两位原本遭到官方抵制的朦胧诗主将的亮相,意味着朦胧诗由地下转而被官方承认。

1980年第4期,“新人新作小辑”栏目发表了15位青年作者的诗。同年,《诗刊》主办首届青春诗会,邀请了舒婷、顾城等17位青年诗人参加。在接下来的1980年10月号《诗刊》上,“青春诗会专号”发表,朦胧诗进入鼎盛期。

伴随而来的是关于朦胧派和朦胧诗的争论愈演愈烈。朦胧诗的标签,原本就是批判者封的,他们认为这些诗晦涩古怪,不成体统,鼓吹者则赞赏这批新诗人,不拘一格,达到了“新的美学原则的高度”。

评论家徐敬亚的描述更富诗意:“1980年代的朦胧诗,被我称为‘中国的第一根火柴’,北岛当年的诗,我称之为‘整个天空都布满了他的翅膀’。”

诗人何三坡听说,当年“朦胧诗”代表人物芒克到玉渊潭搞诗歌朗诵,人山人海,大人、小孩只能爬在大树枝丫才能看见仰慕的诗人。

朦胧派还是很快走向衰落。1986年,梁小斌写了《诗人的崩溃》,宣告朦胧诗的最终解体。也有人认为,朦胧诗解体事实上还要更早。

当代诗歌则以民间和半地下的姿态在全国范围内继续蓬勃。当时有媒体报道:“1986年,全国两千多家诗社和十倍百倍于此数字的自谓诗人,以成千上万的诗集诗报、诗刊与传统实行着断裂……至1986年7月,全国已出的非正式打印诗集达905种,不定期的打印诗刊70种,非正式发行的铅印诗刊和诗报22种。”

《诗刊》的“青春诗会”仍在继续发挥影响。于坚、翟永明、韩东、西川、欧阳江河这些日后在中国诗坛占据重要地位的诗人出现在1986年的第6届和1987年的第7届“青春诗会”上。2003年,雷平阳参加了第19届青春诗会。

1990年代,民刊占据中国诗歌的半壁江山,达到顶峰。“平均每省都有20家左右。”诗人黄礼孩估计。他1999年创办民刊《诗歌与人》坚持至今。他在朋友圈中读到余秀华的诗歌,还是感到惊喜:“她的诗歌写得自我,思维会拐弯,焕发出生命的热情。”

诗歌的局面显然已经颠覆。“1980年代,诗人是从上而下的启蒙,北岛、芒克也是工人,但跟现在的工人不一样,他们是高干高知出身。当代诗歌借助网络及BBS、博客、微博、微信等自媒体和新媒体的力量,进入了全民写诗的时代,也就是诗歌的‘草根性’时代,人人都可自由地表达,任性地写诗。”李少君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诗歌朗诵会已成公共生活的一部分。2013年12月21日晚,公共空间诗歌迎新朗诵会在武汉洪山广场地铁站内举行。 (CFP/图)

“太高深的我唱不了”

彝族歌手莫西子诗参加了2014年的“诗家歌”。同一年,他凭《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获得“中国好歌曲”的亚军。这首歌改编自诗人俞心樵的同名诗歌。

莫西子诗本来就爱诗,不管去哪儿,他都在包里揣本书。诗歌短小、简单,自然是最适合的读物。他喜欢简单的朦胧诗。“太高深的我不懂,就像山猪吃不了细糠。”认识俞心樵后,莫西子诗那些喷薄欲出却找不到合适语汇的感悟找到了共鸣。正是因此,他把《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谱成了歌。

同样被“中国好歌曲”唱火了的诗歌,还有歌手刘胡轶改编自木心的《从前慢》。

2014年底,独立音乐人程璧制作了专辑《诗遇上歌》,为谷川俊太郎、北岛、西川的诗歌谱曲吟唱。

此前,程璧的第一个谱曲作品,取词于自己写的一首小诗《晴日共剪窗》:“庭前花木满,院外小径芳,四时常相往,晴日共剪窗。”那是在2010年前后,在北大读书的程璧刚学习谱曲。后来,李白的《静夜思》也被程璧写成歌,跟《晴日共剪窗》一起收进同名专辑,2012年底发行。

当时程璧已移居日本,在设计师原研哉的工作室工作。她看到许多日本作曲家为“国民诗人”谷川俊太郎的诗作谱曲。谷川俊太郎写过许多歌词,像宫崎骏动画《哈尔的移动城堡》中的片尾曲《世界的约定》。国内,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的专辑《C大调的城》也已发行,整张专辑都在唱顾城的诗,这让程璧萌生了做一张诗歌专辑的念头。

同样旅居东京的诗人田原,引荐了北岛、西川与程璧认识。几个人坐下来聊天,北岛给这张专辑命名:诗遇上歌。专辑最后收录了北岛的《一切》、西川的《夜鸟》、谷川俊太郎的《春的临终》、土耳其诗人塔朗吉的《火车》等。

《春的临终》是程璧在谷川俊太郎家里读到的,当时谷川已经80岁了。在那首30岁时所写的旧作中,诗人反复地吟唱“我把活着喜欢过了”,讲的是死亡的事。

专辑完成后,程璧在单向街图书馆做了一个内部试听会。诗人们被请到现场,西川在听到北岛的《一切》时落了泪。

定位小众的《诗遇上歌》,一度在京东商城冲上女歌手专辑销量前三,前面两位是李宇春、张靓颖。

这些年,诗歌朗诵会形形色色,在大部分人类并不关心的地方,诗人们不缺观众。海南大学曾经批了5万元,让诗人徐敬亚办校园内的诗歌朗诵。后来,这5万元变成了十次名为《诗歌月读》的大型朗诵会,在礼堂里,沙滩上,咖啡馆……

黄礼孩从2005年开始设办“诗歌与人-诗人奖”,在艺术空间、私人会馆,乃至广州的文物保护单位陈家祠进行诗歌朗诵会,每回都能来300人以上。2014年在广州图书馆进行的“光芒涌入”新年朗诵会,有两千人参加。外国诗人、港澳诗人、艺术家来到现场。许多农民工站在外围,一直看到活动结束。

2012年开始,上海民生美术馆定期举办“诗歌来到美术馆”活动,阿多尼斯、谷川俊太郎、杰曼·卓根布鲁特、亚当·福尔兹、翟永明、欧阳江河等诗人,都曾是活动的座上宾。

诗人大仙2012年把摇滚乐、民谣音乐和诗歌牵扯到一起,举办了一年一度的“中国诗家歌”朗诵会。过去几届“诗家歌”里,歌手叶蓓、谢天笑、马条、邵夷贝、二手玫瑰,诗人翟永明、西川、俞心樵都曾是座上宾。2012年首届“诗家歌”卖了七万元票房。因为票房好,2014年的嘉宾出场费也涨到了当年的三倍。

民间大有诗人在

2013年,诗人杨炼从工农的诗作中获得一份“深刻的感动”。这些诗歌来自国际华文诗歌奖的论坛。有八万多首诗参与了评选,其中有相当多的工农作品。杨炼1988年离开中国,在外漂流多年,回国多半是和家人或老朋友聚会,很少有机会走进中国当代生活的深处。担任国际华文诗歌奖评审委员会主任评委,杨炼重新听到“大地深处的声音”。

“国际华文诗歌奖”让杨炼认识了打工诗人郭金牛。郭金牛告诉杨炼,两亿多农民工里面,有两千万人在写作。杨炼认为:“已经有了一个非常伟大的基数。”

“国际华文诗歌奖”的“第一部诗集奖”颁给了郭金牛,杨炼为其作序。诗集名叫《纸上还乡》,杨炼的序言叫《乡关何处》。

47岁的安徽淮南诗人老井,做了将近30年矿工。老井19岁开始写诗,那时他是建筑工地的临时工。对老井来说,写诗跟打牌、喝酒、运动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打发时间。这个业余爱好,每天要工作九个多小时的老井坚持了28年。

在纪录片《我的诗篇》中,打工诗人邬霞说:我就像墙角缝里的花一样,被石头压着,但我也要拼命地挤出来。

“打工诗人”是一个并不周全的概念。黄礼孩说:“应该说所有的诗人都是民间诗人,因为很少见到拿工资、专门写作的诗人。广东有一些警察诗人和打工诗人,平时各自履行工作,写作是夜深人静之时。”

黄礼孩个人的诗歌光荣岁月,是2006年诗歌《谁跑得比闪电还快》被收入由武汉大学编的“21世纪高等学校通识教育系列教材”,“能与余光中、北岛和海子等诗人的诗作一起入选《大学语文》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在世俗生活中十分失败,没豪车豪宅没存款,每天坐地铁上下班。”黄礼孩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也有一些诗人,即便在世俗生活也是成功者。评论家徐敬亚注意到:“中国诗人也能赚钱。诗人是天然的广告词拥有者。他们整理商业元素的能力一点也不比挑选诗句的能力差。出版业、广告业、影视业,甚至房地产……诗人们已经具有了把职业与诗分开的本事。”

每年,诗刊社会从全国选出15个青年诗人参会,并为他们配备5个成名诗人做指导老师。青年诗人李宏伟参加了2014年诗刊社的青春诗会。他在这次诗会上最难忘的经历是一天晚上的清谈。诗刊社编辑刘年提议大家找个地方待,七八个年轻人找到一间KTV包间,没有唱歌,大谈诗歌观念、欣赏的诗人,吵得不可开交。“中国只要有几个诗人在一起,诗歌观就分为学院派、民间派的区分”。但在那个晚上,没有一个被认为是学院派写作的人会认这个头,大多诗人强调自己是“民间写作”,或者“日常生活写作”。

[责任编辑:徐鹏远]标签:诗歌 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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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2-10 11:49 | 只看该作者
    “秀华诗”,诗里诗外如何读                                          
                                             万吉良 《 中国青年报 》( 2015年02月02日   02 版)
    近期,无论是网络还是手机上都在疯传一个人的名字与她的诗,她真人叫余秀华,有人称她为“脑瘫诗人”,也有人称她为“农民诗人”。尽管引发诗内诗外阵阵涟漪效应,且褒奖不一,但终归这次激荡网海的不再是什么桃色新闻、黄段子之类。

    首先,坐不住的是那些想一夜成名者,总感觉她要么是上天的眷顾,要么是“被诗神拍过肩膀”,要么是她的脑瘫残疾与生活命运让人怜悯。

    走进诗内,谈诗说诗,诗界那些大师也是评说不一:有诗人将她称为中国的艾米丽·迪金森,也有诗人认为她“把苦难煲成了鸡汤”。更有趣的是,有诗人称她的诗“兼具深度和灵气”,有诗人称她的诗“写得并不好,没有艺术高度”。其实,“秀华诗”引涟漪,如果跳出诗外看,更易让人读懂。

    诗坛争得不可开交,大可不必“坐山观虎斗”。文无定式,诗歌也一样,诗人们千万莫笑话我这个门外汉,就像有人不会唱歌但并不等于不会欣赏音乐一样。如果把诗歌的好坏,只定格在那几个诗人的看法上,那诗坛的繁荣注定难以长远。

    细心品读余秀华的诗作,我以为完全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其结构有跳跃性,语言率真,诗意书写着痛与爱。哪怕她的个别诗作,由于身处生活的煎熬,显得有点太直白,但还是可以读出她对外面世界与真情世界的向往。

    对余秀华而言,她希望人们只是把她当一个女人、农民、诗人来看待,但就社会而言,爱她的诗,多少有点关注她身体的残疾,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在这个世俗的社会,却因为她的诗,能让人们升腾起一种向善的力量,那还真的要道一声“谢谢她”。

    也许宽容余秀华的诗作,诗里诗外读懂她并不难,难的是如何通过读她的诗找到自我。相比余秀华的生活境遇,不知有多少人住着高楼大厦,吃着山珍海味,却还不满足,总埋怨这个社会给予自己的还太少。何况是余秀华,她把诗歌当拐杖,不能不说是一种对生活的姿态。

    当然,读余秀华的诗,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她骨子里也有性格的自我,但丝毫不影响人们通过去读她的诗,再身临其境去读懂她,并以此找到自我,让自己也坚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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