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诗人:弗雷德里克• 米斯特拉尔

瑟瑟鲑

１９０４
〔法国〕
弗雷德里克• 米斯特拉尔

“表彰他诗作的新颖的独
创性和真正的灵感，忠实地反
映了自然景色及其人民的乡土
感情；还有他作为普罗旺斯语
言学家的重大成就。”
——获奖评语

瑟瑟鲑

B评析C
《米瑞伊》是米斯特拉尔以毕业精力所发掘与振兴的以
古老的奥克族语言为代表的普罗旺斯地方文化的第一部作
品。它根据地方传说，创作成一种极其优美动人的长篇叙事
诗。评论界认为，它所以从普罗旺斯地区到整个法国文坛乃
至在世界上产生巨大影响，是由于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因素
——强烈的、独特的地方色彩。
古往今来文学作品中，为殉情而死的少男少女不计其
数，《米瑞伊》的故事似乎并无独到之处，更无出人意料之外、
令人震魂慑魄的地方，但它仍深深地打动了人、吸引了人。其
秘密正在于，米瑞伊是普罗旺斯的。她是普罗旺斯乡野上的
小爱神，她的“目光如露珠”，“双眼如两只未熟透的水蜜
桃”，“乌黑的秀发梳着长长的发辫”，一个典型的南部法国的
普罗旺斯姑娘形象。他一边采桑一边歌唱，“淘气，活泼，快
乐”，桑树间飘荡着她的歌声。田边小路留有她的足迹。她羞
涩，如通常的乡间姑娘，无意中碰到小伙子文桑的手，便
“迅速把手抽出”，并为“无名的兴奋轻颤”。她大胆，她敢于
主动邀请文桑帮助她采桑，而且坦诚地表白：“我的心再也藏
它不住！我爱上了你！”她执著，对父母她公开宣告：“我发
誓与他（文桑）比翼成双，我把灵魂已献给了这个人。”当她
遇到难于逾越的障碍时，她一往无前地走上了朝圣者的路，
她的朝圣是爱的朝圣。在那遍地沙砾的朝圣之路上，永远可
以看到她匆匆而去的倩影。
在塑造米瑞伊这个美丽、纯朴的普罗旺斯姑娘的典型形
象时，诗人融入了普罗旺斯丰富文化与历史内涵。长诗以爱
情为主线贯串了许多普罗旺斯民间故事、历史传说，例如编
筐老人安瓦兹唱的普罗旺斯勇士抗击英国佬入侵的悲怆的
海战歌；少女们缫丝时，塔文婆婆讲的不能以貌取人的民间
故事；三位圣女给米瑞伊讲她们自身的故事。诗人向人们展
示了整个普罗旺斯的山川景物、风土人情、宗教习俗与各种
农家生活的场景。例如普罗旺斯小伙子文桑的装束：“头戴红
帽，插根可爱的鸡毛”；牧羊人雅乐向米瑞伊求爱的信物，用
的是精致的黄杨木杯；关于三圣玛利的崇拜与传说，等等。这
部长诗简直是全面介绍普罗旺斯地方文化的百科全书。
这部长诗具有史诗的规模与牧歌的情调。在诗的卷首，
诗人称自己是荷马“谦卑的学生”，他深受荷马史诗的影响，
不过他的主人公不是荷马史诗中的英雄，而是普罗旺斯农家
女与流浪匠人。长诗具有“荷马式”的单纯，语言质朴然而
想象瑰丽，情节简单然而蕴含丰富，结构明晰然而枝节横生，
优美动人的比喻、富有生活气息的方言俚语俯拾皆是，诗中
根据地方民间传说描写的巫女神迹、圣母显灵等，使作品富
有传奇色彩，它以淳朴的古风，浪漫的诗情，散溢着强烈的
艺术魅力。

瑟瑟鲑

B诗选C（长诗选译）

米瑞伊
②
就给拉马丁
我将《米瑞伊》——
它是我的心，我的灵魂，
我青春岁月的花朵，
③
科罗
的葡萄和绿叶
——献给一个农夫。
米斯特拉尔
④
１８５９．９．８　美兰尼
①
贝纳多特（１７６３—１８４４），拿破仑手下一员大将，１８１８年成为
瑞典及挪威国王。
拉马丁（１７９０—１８６９）法国诗人。
②
科罗，法国南部区域。
③
④
美兰尼，位于法国罗纳河河口。
１　忘忧树村

我——荷马的谦卑的学生
歌唱一位普罗旺斯姑娘，
对她青春的爱恋，
越过科罗，奔向海洋。
她的前额映照着青春，
尽管并无
黄金的冠冕或大马士革的轻袍。
我愿歌颂她的荣耀，
如同女王，
以我们卑微的语言。
因为这是为你们歌唱，
科罗的农人和牧人呀！
罗纳河之滨、杨柳岸旁，
渗水陋室里住着
编筐老人安瓦兹，和
他的儿子文桑。
他们手提筐篮，漫游四方，
阅尽人间冷暖凄凉，
歌颂着普罗旺斯的英雄。
文桑虽然未满１６岁，但
已是魁梧的青年，
褐色的双颊，
一如长着累累果实的
黧黑的小麦和
酿酒的黑葡萄，
受姑娘们青睐。
米瑞伊正值１５岁，在
芳维耶的蔚蓝的海岸，
起伏的山丘，
科罗的原野，
没有什么比她更美！
明媚的阳光孕育，
清新纯朴，
天仙般的脸颊
有两个小酒窝。
她的目光如露珠，能
消除所有的苦痛。
星光也不如她柔和、清纯，
乌黑的秀发梳着长长的发辫，
圆圆的双眼
如两只未熟透的水蜜桃。
淘气、活泼、快乐，
呵，像清水般的澄澈，
令人心醉的秀色，
你可一饮而尽……
她最爱听文桑娓娓道来，
她对妈妈说：
“这编篮的男孩长得真棒，
歌儿唱得真动听，
故事说得我心花怒放！”

２　采　集
唱啊！唱啊！
一边采桑一边把歌唱。
可爱的蚕儿已入眠，
爱唱歌的姑娘采桑忙。
五月的清晨，天空多晴朗，
蜜蜂飞舞，原野飘香。
米瑞伊正在树上采桑，
她的耳环就像两颗红樱桃。
文桑走在小径上，
头戴红帽，插根可爱的鸡毛。
他拿了根木棒，把
水蛇和卵石赶得到处跑。
“喂，文桑，
你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
“我要去编筐，
我要去流浪，
不编筐没有饭吃，
不流浪心里发慌！”
“我要你帮我采桑！”
文桑从苜蓿地里轻巧一跃，
像只松鼠跳到树上。他说：
“我的妹妹长得美，
米瑞伊你比我妹妹还漂亮！
你好像一朵水仙花，
那么纯洁，那么芬芳！”
两个漂亮的孩子，
躲进茂密的树间。
他们在纯洁的岁月，
品尝着无瑕的初恋。
山顶的雾渐渐散尽，
年轻真是美妙的事情！
他们把桑叶放进篓里，
忙乱中，女孩纤细的手指
碰到男孩被阳光炙褐的手，
顿时他们的脸颊绽开爱情的花朵。
他们的心为无名的兴奋轻颤，
女孩迅速把手抽出。
“怎么回事？有蜜蜂躲在桑叶里，
吓住了你的手？”文桑问。
“不知道，”她低下头低声答，
不再说话，两人又开始采集。
突然，他们身下的树干
“咔嚓”一声折断！
吓坏了的姑娘尖叫一声，急忙搂住
文桑的脖子；他们紧抱着
猛地翻了个跟头，
就像一对孪生儿，
从折断的树上掉到柔软的黑麦草中。
啊，四面八方的来风，
你把树梢轻轻地摇动，
对着年轻的情侣，且把欢快的呢喃
暂为减轻忍住！
狂风呀，吹得轻点！
给他们梦想的时间，
让他们至少能梦见幸福和甜蜜！
你呀，深深流淌的小溪，
慢慢地、慢慢地流！
请别在卵石间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别这么大声，因为两颗灵魂，
已在同一道火光中飞远，
恰似那飞出的蜂群……
让它们消逝在繁星满天的空中吧！
“没摔疼吧，米瑞伊？……
讨厌的小路，该死的树！”
“我没摔疼，没有！
有时哭泣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是别的痛苦在烦扰着我。
我的心再也藏它不住！
我爱上了你……”
“什么，你爱上了我！
米瑞伊，看在上帝的份上，
别拿我贫穷却幸福的一生开玩笑！
你是忘忧树庄园的王后，
一切向你低头……
我呢，瓦拉布莱克的柳匠，
米瑞伊，我只是个淘气包，一个庄稼汉！”
“啊，我的爱人是男爵
还是柳匠，这无关紧要，
只要他使我高兴！”她忙答道，
像打捆机一样滚烫。
“如果你不愿让我哀伤，
为什么呀为什么，文桑，
你穿着破衣也让我觉得这般英俊？”
“你没见你的拥抱
在我心中燃起了火焰？
因为，啊！如果你想知道，不怕把我，
背柳捆的穷小伙，
变成你嘲笑的对象，
那我也爱你，爱你，
我爱得发狂，恨不得一口把你吞没！
“我爱你，迷人的姑娘，
如果你说：我要星星！
没什么森林大海，没什么狂滔怒浪
刽子手、火与铁
能把我阻挡！
我将站在高高的山顶，
触碰天庭，摘下星星，挂在你脖子上。”

３　缫　丝
阿莎拉伊和维欧兰妮，
经常一起到忘忧树林。
爱情，这可怕的小淘气，
只爱捉弄人。
少女们响亮地笑着：
“喔！这片地上最美的姑娘，
会爱上赤足的文桑！”
在她们取笑的当儿，
一道斜视的目光，
逡巡在每个人的脸上。
“蠢娘们！”是塔文婆婆在骂人：
“就是上帝经过这儿，
你们也会取笑。
魔鬼会抓住你们！”
我们的小女主人，
变得更为神奇。
只要听到文桑的名字，
就会几分神秘、满心欢喜。
看哪，美人儿，
采桑的时光有多久？
共处的时光难忘怀？

４　求婚者
紫罗兰开花了，
成片成片地绽放在清新的草原上。
一队队求婚者，
行进在罗纳河之滨。
其中有三位追求者：
一位驯马、一位牧牛、一位牧羊，
都是一样的年轻英俊。
牧羊人雅乐先来到，
他的羊群在碎石路上散开，
多么壮观。
哦，我从没有见过一个少女，
像她的风度优雅和美丽。
“姑娘，难道你不愿接受我的礼品？”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米瑞伊。
“说真的，牧羊人，
你的礼品诱人眼。”
她好奇地看着精致的黄杨木杯，
——那是雅乐求爱的信物。
“可我有个心爱的人儿，
当他热情地看看我，
我便全身浸满幸福。”
驯马人韦航驱赶着百匹骏马，
马鬃如同沼泽的香蒲草，
随风起伏宛似波浪，
他向哈蒙老爹表示做女婿的愿望。
米瑞伊却对父亲说：“爸爸，难道你
要我如此年幼就远离？
你常说年轻人相爱要理智。”
索瓦牧场的牛乌黑、凶暴，
牧牛人乌利亚独自和牛群
度过暴雨风霜、严寒酷暑，
养成他牛般的体魄与个性。
“美人儿，如果你嫁到索瓦牧场，
那儿可以听到海涛声，
你从此无须再整天挤奶和奔忙。”
“我和我心爱的人同享一切，
不劳你费心安排我的巢。”
“美人儿，那么请你给我你的爱！”
“年轻人，除非水莲结出大葡萄！
除非赶牛的三叉戟长青藤，
除非这些山岭的石头不再坚硬，
我才会接受你的礼品！”

５　战　斗
愤怒使乌利亚疯狂，
他想拿三叉戟刺穿太阳。
在一个清凉的时刻，
他遇到了幸福的编篮匠。
“是你，婊子养的，迷上了米瑞伊，
她有什么漂亮，
长得活像臭鼬的模样！
他们刹时变成两头发疯的公牛，
刨动蹄子怒目相向，
头角发出撞击的回响。
像是半空中的狼牙棒，
乌利亚举起巨大的拳，
用力一击打倒了文桑。
他骂道：“算算你身上的青肿，小杂种。”
文桑突然站起来，怒发冲冠，
神奇的力量发自他的青春。
他向乌利亚击出致命的一拳，
把那野蛮的汉子打得摇摇晃晃，
大汗仿佛冻结在他脸上。
他用三又戟向文桑猛地刺去，
发疯的公牛同时倒在血泊之中。

６　女　巫
啊，多可怕！
鲜血已把芳草地染红。
文桑的衬衣碎成破布条，
他的前胸被刺开了大洞！
幸亏三个从市场回来的赶猪汉，
他们用三件大衣做成担架，
把文桑抬到忘忧树村。
米瑞伊正在园里忙碌，
腰间篮里装满菜蔬。
听到这件不幸的事，
大滴泪珠立即沾湿她的胸脯。
文桑认出少女温柔的手，
发出呻吟：“怜悯我吧，
为我祈祷，我需要上帝作伴。”
女巫用脚趾划了三次十字，
混乱的话语奔闸而出，
撞在神奇的洞穴大门。
“不错，他会痊愈，我相信……
我看见一些卵石，
有人爬上荆棘丛生的丘陵，
额上带着大滴的血迹！
“神圣的彩虹！
无尽、永恒、宽阔！
明媚的阳光照耀，
我看见了一片新天地。
女孩子们在欢快地跳舞，
橄榄与各种水果四处垂挂，
农民们品尝着整桶的酒。”
在女巫的歌声中，
上帝显灵，出现了奇迹。
这幸福的一对，
按女巫指引的道路走去。
他们赶走死神，重见阳光，
高兴地互相拥抱，
都说这仿佛是梦。

瑟瑟鲑

说明：米斯特拉尔因年老体弱，未出席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
授奖仪式，也没有正式的书面答谢辞，他于１１月２３日用普
罗旺斯文写了一封感谢函，向瑞典学院转达感激之忱，信中
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能帮助我继续推动复兴普罗旺斯
语言——对此我已奉献了我的作品与生命——以及保存我
们一切优秀的民间传统的工作，而此项巨奖的全球性声誉则
更以一种无比的力量协助我们光大我们的普罗旺斯语言。”
信尾，米斯特拉尔以一种高贵的普罗旺斯姿势给贝纳多特大
①
将的孙子——瑞典—挪威国王寄上了一个血亲之吻
，说：”
由于我身为一个南法的普罗旺斯人，故而乐意从一个统治王
朝血管中流着些许贝阿恩一即普罗旺斯——血液的国家接
受此项殊荣。”

瑟瑟鲑

B颁奖辞C
今年瑞典学院特别考虑到两位作者，他们都值得获全额
诺贝尔文学奖。他们不仅在诗艺上臻至顶峰，并且在人生道
路上也是如此。他们一个７４岁（指米斯特拉尔），另一个则
年轻两岁（指埃切加赖）。因此学院认为不需要耗时讨论他们
的价值是否同等。虽然，他们各得一半奖金，但物质价值并
未减去这两位桂冠诗人的荣誉。
学院颁发其中之一的奖给诗人弗雷德里克• 米斯特拉
尔。他以乡野的方言来描绘普罗旺斯的美，他是第一个把这
种方言提升到文学语言层次的人。他的第一次尝试是首长
诗，诗名为《普罗旺斯》（１８５２），嗣后，他用了七年时间，创
作了使他建立了世界性声誉的《米瑞伊》（１８５９）。这首长诗
情节非常单纯，一个美丽迷人的农村姑娘，由于父亲反对，不
能同一个贫穷的小伙子缔结姻缘，她绝望地离家出走，前往
位于罗纳河三角洲、卡马格岛上供奉三圣玛利的教堂，以寻
求安慰。作者以迷人的方式描写年轻人的爱情，用巨匠的手
笔叙述米瑞伊如何通过科罗多石的平原。这部作品的价值并
不在于主题，或是它的想像力，而在于对整个普罗旺斯风光、
记忆、古老习俗及其居民日常生活的描绘，米斯特拉尔说他
只为牧人与庄稼汉歌唱，他用荷马式的单纯做到了，他实在
是荷马的私淑弟子，这首诗的韵律，美妙和谐，艺术性的组
合十分成功。这首诗从首次出现以来，便受到热烈的欢迎，拉
马丁看到这美妙诗作后，不禁写道：“一个伟大的诗人诞生
了！”
米斯特拉尔不仅是个叙事诗人，还是个伟大的抒情诗人。《米瑞伊》出版七年之后，米斯特拉尔出版了两部同等份
量的作品——诗集《日历》（１８６７），《黄金的岛屿》（１８７６），
它们并不比《米瑞伊》逊色。米斯特拉尔晚年的叙事诗《罗
纳河之歌》（１８９７）则更为深刻，它由一位６７岁的诗人写出，
仍充满生命力。他的作品犹如不朽的纪念碑，用以荣耀他们
所钟爱的普罗旺斯。
今年对他而言，是值得庆贺的一年。因为５０年前在圣埃
斯德尔节，米斯特拉尔与六位文学界友人建立了“普罗旺斯
诗人协会”，他们的目标在净化、并确立普罗旺斯语言的地
位。诗人的努力并未停止，这种努力体现在他的《新普罗旺
斯字典》（１８７９—１８８６）上。他花费了２０个年头的岁月，记
录了普罗旺斯方言的宝藏，并且为奥克语建立起不朽的纪念
碑。他赠给“普罗旺斯诗人协会”的箴言是：“太阳使我歌唱！”
事实上，他的诗把普罗旺斯的阳光播撒在许多国家，甚至在
北方诸国中，也给许多心灵带来了欢乐。在当代如此有影响
的诗人，世所罕见。
——瑞典学院常任秘书奥• 威尔森

瑟瑟鲑

B小传C
弗雷德里克• 米斯特拉尔（，１８３０．９．
Ｆｒé ｄé ｒｉｃＭｉｓｔｒａｌ
８—１９１４．３．２５）法国诗人，普罗旺斯语言复兴运动主要发
起者与组织者。生于法国南部罗纳河口省首府阿尔城东北梅
莱尼镇附近乡村一个富有的农场主家庭。１８４４年前后，他在
当地小学毕业后，就学于邻省沃克吕兹省阿维尼翁的罗耶尔
中学，受普罗旺斯奥克语专家、语言教师卢玛尼尔（１８１８—
１８９１）很大的影响。１８５１年，他进法国第六大学法律系，毕
业后放弃攻读硕士、博士的优厚条件与机会，专心致力于诗
歌创作。还在１８４８年就写下处女作《船帆》——它生前未能
发表，直到１９２７年才在《法兰西的回顾》杂志上发表。１８５２
年发表第一首长诗《普罗旺斯》。长诗表明，他深受濒于消亡
的普罗旺斯母语与古老文化、习俗的影响。
１８５４年，米斯特拉尔与他中学时代的导师卢玛尼尔、马
瑟等七名普罗旺斯的热心研究者，发起组织一个旨在复兴普
罗旺斯语言、文化的民间团体“普罗旺斯诗人协会”。他们发
掘１１到１３世纪法国南部与意大利北部行吟诗人所采用的
方言，以及当地的民间传说、神话故事、风土人情、语言历
史等资料，正是在大量、细致的调查研究的基础上，米斯特
拉尔化了八年时间，编纂成普罗旺斯奥克语百科辞典《新普
罗旺斯字典》。
米斯特拉尔的成名作及代表作——《米瑞伊》发表于
１８５９年。这部长篇叙事诗以诗人生活的时代与环境为背景，
描写了一对青年人的爱情悲剧，诗中倾注了诗人对家乡村民
的真挚的热爱之情。１８６３年，著名法国作曲家古诺将《米瑞
伊》改编成歌剧搬上舞台，著名诗人拉马丁称赞长诗是一部
庄严、朴素、富有激情的剧作。它被译成多种文字，在欧美
各国流行开来。
此后，米斯特拉尔推出各种形式的诗作多部：有英雄史
诗《卡朗达尔》（１８６６），诗集《日历》（１８６７），《黄金的岛
屿》（１８７６），以诗人中学时代生活为题材的浪漫诗《奈尔
达》（１８８４），悲剧诗剧《约拿皇后》（１８９０），诗人的另一部
代表作、长篇叙事诗《罗纳河之歌》（１８９７）。《罗纳河之歌》
以青年人爱情悲剧为题材，描写了一位罗曼蒂克的荷兰王子与一位贫苦的渡船工人的女儿的爱情遭遇，他们因遭风暴袭
击、游艇倾覆而双双殉情。它放改编成舞剧上演。诗人后期
诗作都收集在《金黄色的百合花》（１８７６，两卷集，最后编定
本出版于１８８９年）与《浪漫诗》（三卷集，出版于诗人去世
后的１９２６年到１９２９年）。
米斯特拉尔最后一项工程是在家乡阿尔城倡建普罗旺
斯人种学博物馆。他把自己的著作与所有研究成果、资料都
献给了这个博物馆。１９０６年，他出版了《我的一生——回忆
与故事》，书中总结了一生奋斗经历与对人类命运的思考。
１９１０年，他实现了中学时代的夙愿：将《圣经》译成普罗旺
斯文。１９１２年出版了最后一部叙事诗集《油橄榄的收获》。
为了表彰米斯特拉尔的创作成就，法兰西学院四次向他
颁奖，法国文学院授予他荣誉十字勋章。米斯特拉尔是第一
届诺贝尔文学奖的被提名人，他为自己的同胞苏利• 普吕多
姆荣夺首届桂冠而高兴，第二、第三届，他仍是被提名人。在
他获１９０４年诺贝尔文学奖似成定局时，出了件意外的事：
１９０４年９月出版的诗人的诗作译本，文笔拙劣，根本没有表
现出诗作的神韵，译者恰巧又是诺贝尔委员会的一位委员。
这对角逐这项权威性的文学巨奖产生不利影响。瑞典学院为
①
此开了个先例：让他与另一位作家
分享诺贝尔文学奖。米
斯特拉尔获奖后，将奖金全部捐赠给普罗旺斯人种学博物
馆，１９１４年３月２５日，这位普罗旺斯语言复兴运动的先驱
与卓越诗人走完了一生旅程，病逝于他无比热爱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