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看山望水 于 2015-4-26 09:24 编辑
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评批木郎的“自辩”
突破性禁区思潮和倾向似有“先锋”姿态,本质上却是文学与当下社会的直接对接,未曾辨析过滤的随波逐流艺术观,不折不扣的媚俗路线。而媚俗是致命的,必然产生堕落的文艺。
以往评论中,我曾发表过诗没有题材禁忌的观点,然而仅仅是题材范畴的话语,同时也强调艺术的平衡力,主张“度”的拿捏和把握。忌讳和回避性题材和词语入是故作高雅,而过于直露的性描写也有宣淫之嫌,使得诗文呈下流之态,忽左忽右都会让写作从艺术的平衡木上掉下去,扣分,乃至出局。评论即裁判,在性这个高难题材处理——难度系数较高的套路上考量作者的艺术平衡力,从而对文本的写作优劣进行评判,是评论的要旨。
作者炮制某种偏狭观念维护文本的写作不足也是常事,也是评论要郭清的方面。如果说“颓废主义”在文艺创作中能成立,也不等同于“婊子主义”(所谓颓荡),文学中颓废派早已有之,乃是思想的消沉,情绪的低落,对现实和未来的绝望,绝非木郎“辩护”中所言的文本宣性的合理性所能概括。木郎对本人的批评非常“失望”,似应针对辩护文说明以上两个对文本和观念的看法,以飨读者。
“不是我没文化,词汇量低,当喜悦、兴奋、伤悲、怜悯、落寞、愤怒、绝望、低沉、 平静、无助、失望、满足、激动、疼痛、舒适、欣慰、温暖、寒冷、恐惧、沮丧、苦逼、忧愁、尴尬、困惑、疲劳、热情、冷漠、消极、厌世、思念、支持、抵触……这些情绪都可以用一个‘操’字来表达的时候我干嘛要和你说那么多?”
这辩词恰恰是自证不足,即颓废有诸多内涵,绝非一性了之。闻一多的《死水》当属典型的颓废诗,戴望舒的《雨巷》也有颓丧的情绪,这是文艺上的颓废思情,而非人性上的放纵,道德上的堕落。性于诗的看点实在不足一道,如同黄色小说的诱惑力,对应粗鄙的趣味。而实在说来,我们的诗人恰恰在趣味不高,而大胆地与粗俗下流趣味对应,似乎藏“勇”与众,示“胆”于民,却被趣味较为丰富和高雅的文艺读者拒绝和抵制,造成了诗阅读的没落,诗人口碑不佳。这本是值得认真反思的事情。我曾在文章中指出我们的文学存在两个非常极端的走向:媚上和媚俗,以往媚上,如今媚俗,似乎总找不到文学的本位,缺乏作家个我的定位,让整个文学景观呈现倾倒和迷失之态,堪忧境况。本质上说是创作功利性过强所致。应该说,在多媒体时代,以性为文字添加魅力,实在可怜,文字魅力恰在另一端:真正的高迈和深潜。
对文学创作的反思,并非单单批评某个作者的写作,而是以个案剖析揭示当前文学创作的误区,以提供严肃对话。
在整个社会趣味滑坡之际,我更深的忧虑是文化人的堕落;我本期求这少部分承担者用划出火星的枪头去抵挡下滑的车轮,从而有其特定的存在价值和意义,让绝望的视野中有一脉精神风景线的存在。孰料这些有文化的人更加油滑地投入现实,兴风作浪,推波助澜,令人懊丧。
我太了解我们作者的心思,以各种哗众取宠的策略意图引发争议,推上被告席,甚至被官方封杀策略现实自身之重。焦虑如果是个人的,就是一种名利的挣扎、打拼上的不择手段。
在进入被告席之前,我需要传递一个概念:什么是SM?李银河是这么定义的:“它是一种将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性活动,或者说是一种通过痛感获得快感的性活动。必须加以说明的是,所谓痛感有两个内涵,其一是肉体痛苦(如鞭打导致的痛感),其二是精神的痛苦(如统治与服从关系中的羞辱所导致的痛苦感觉)。如果对他人施加痛苦可以导致自身的性唤起,那就属于施虐倾向范畴;如果接受痛苦可以导致自身的性唤起,那就属于受虐倾向范畴。虐恋关系中最主要的内容是统治与屈从关系和导致心理与肉体痛苦的行为。虐恋活动中最常见的两种形式是鞭打和捆绑。”《中国梦》试图阐述的就是这种“虐恋关系”。
不能不说作者没文化,引用了学者李银河的观点。这种辩护非常有文化,可也只能有文化才能如此这般流氓。李银河以性解放、性自由的主张向传统道德宣战,为虐恋辩护,为教授换妻辩护,然而她只是个学者意义的存在,并没有“厉行”自己的主张。学术好比工业酒精,只是个基础研究,并非可以直接饮用。她本人就自证了这种区别。拿来为宣性的粗俗辩护毫无意义。正如木郎本人应该不会“厉行”李银河主张一样,自然也做不到“诗歌理论即生活理论”。文艺的功用不是来推广学术,而是兼顾审美和教化两个功能,前卫又后卫,开拓又守成。如若说这种“颓荡主义”是先锋,恐怕笑笑生的《金瓶梅》早先锋过了,也可以再引申论证:若说再大胆直露些写性就是先锋,网络上的黄色小说早超越《金瓶梅》了。文艺手法上的高低和尺度的把握永远考验作家诗人的才华。无所顾忌的写作,无异于无所承担,写作不是比谁胆儿大够狠,同盗贼路数有别。我们当下诗坛“比胆斗狠”的写作在我看来是种艺术上无能的体现,更是缺乏现实和文化承担的反映。
福柯曾经指出,一切人类社会和文化都是从人的身体出发,人的身体和性的历史,就是人类社会和文化的历史缩影,身体和性是人之为人的奥秘所在。他认为,任何思想和精神方面的审美活动,都离不开身体、感官和性的方面的审美感受及其反应。事实上,并不存在纯粹的生物学意义的身体和性的快感,在身体、欲望及性的关系中,性占据了中心地位。福柯甚至把性当成权力关系的一个特别浓缩的关键点。当我们厘清这层关系,对淫诗的审美也许就不会出现道德绑架的偏执了。
木郎的辩护词中引用了福柯这段话,挺有文化。好在里面还有“审美”一词,否则真可以做所有黄色小说和视频电影的通用辩护词了。——而我谈的恰恰是审美,而非性保守。你能因此将床搬到街头广场去提供公共“审美”么?你又如何界定你的写作与黄色文艺的界限?波德莱尔写性爱,却没有用“抽插”这样的词,他有文艺的方式,审美的方式;劳伦斯写性爱,他细腻地描述心理活动,亦非用个“呻吟”了事。我且问你这是先锋还是粗鄙?是艺术无能还是粗俗宣性?这种写作能提供什么“审美”,难道你的审美观就是生理快感?某个思潮观点的硬块要化成血肉丰满的艺术汁水需要一个艺术创作的过程,而非直接搬用的笨拙。在这个意义上说,偏颇比无知更糟糕。读书有文化,这只是写作的某个优势,某种资源,并非简单搬用的便当。读过这类观点的人何其多,谁人曾如此孟浪地翻版成文本,且用来为无底线写作辩护。也就我们这样的“诗人”。
斯蒂文斯曾经说过:“诗歌是语言之欢,它常常是对表象各元素的揭示;诗歌试图捕捉的是生活,它必须是非理性的;诗歌只会显现给天真的人,诗歌也是学者的艺术;诗歌寻找那不可言说的事物,加强了对现实的感受,阐说一个人与他世界之间的关系;诗歌找出了人与事实的关系,又不断地要求一种新的关系;诗歌的目的是使生活本身完整,是为人的幸福作贡献;诗歌的理论就是生活的理论。”
我且追问:斯蒂文森这样说过,他如此这般写过么?!幸福等同于“性福”么?!当内心干瘪得只剩下性,还能谈“生活本身的完整”么?你能把街头车上露骨性爱的学生的行为也说成“天真”表现么?在楼下几个商店女人的聊天中也不曾听闻如此露骨的用词,能在这里看到限度吧?学者能学得毫无底线么?我倒是真看到些色鬼般的学者,也见识过歌厅聚会中人见人躲猪手四处乱摸的文艺范儿,都是毫无社会道德观念和自我约束的个体存在方式,在此可以引用辩护文中引用的话语,真可谓“性占据了中心地位”。在本人批评这种文化人失德状况的诗《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中,我曾写过“书读成了名利欲奔波的细腿\四处招摇的尾巴”,“丧钟为谁而鸣的责问\也咣当一声砸在文场。”事实上,也只有我们这个诗场如此混乱,粗俗写作成风,诡辩盛行,让人皱眉。给我们诗人反复引用的外域诗人学者那里情形并非如此糟糕。学东西要学好,不要学来堕落,更不要乱用。当西方出现“上帝死了”一说,转而反思传统意图建设人本基础的文化时,我们这里却可以看到没“神”管束与谴责任意放纵的颓废堕落。我们庸俗的学界总会把读和学弄成这样,弄成灵魂迷失的路标。
在这个被集权携裹和道德绑架的诗的国度,我本身就是一首“淫诗”。我承认,我有罪。我的罪名是“颓荡主义”。
首先我想说,拉杂的几个断章取义引用拼凑不出什么“主义”,在整个世界哲学文艺思潮中这些都早已表述过,拿来也了无新意;同样,粗俗写作缺憾也算不得什么“独创”,早有人玩过。突破“集权挟裹与道德绑架”只是个跷跷板说法,走入另一种极端的矫枉过正诡辩术。你有权力宣传各种言论,写作发布“淫诗”文本,也必然面对各种意见和批评。而性题材实在是个人人都具备的资源,没什么资源优势可言,不如在艺术表现方式上向上提升,而不是将波德莱尔等人可能认为太缺乏艺术性而丢弃纸篓里的低劣写作当路线。
那么,什么是颓荡主义呢?颓是生活的负姿态,荡是语言的裸体。颓荡从皮肉骨开始,但不终止于皮肉骨。颓荡是一个巨大的隐喻,也可能不是。
我得承认一点,有文化的人写作上比没文化或者文化少的作者更多考虑。比如性与当下敏感话题的结合,就既有抢眼球一面又有承担社会批判的严肃性,就可以做出俗艳又有力的沙拉。只是按这个路数投机取巧的写作太多了,比拼才艺很火爆,“臭味相投的一小撮”,“忠实地记录做爱”。这大概是木郎等人从黄色小说中借鉴来的“诗看点”(何不直接做个男优更“忠实肉体”)。且“质言之”,颓荡主义就是:“要!我要!我还要!操!我操!操操操!”——堕落如此,也恐怕难示于妻女母嫂吧,只是朝“外”(社会和他人那里)抛垃圾分行。何为无承担么?何为良知不存?“自辩”倒说得明白。贩毒者当然也会坚决反对儿女家人吸食享用,只是强调他人需要,以“负姿态”赚钱养家过好日子,也会找来“人人为自己上帝为大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等中西“理论”。“皮肉骨首先解放,然后才有思想的解放。思想解放,才有诗的解放。”若妓女和鸭子发表文化宣言,大抵也如就此罢!
读过不少外国诗人的诗文,有思想也有艺术尺度。不像我们一些诗人两无或者说两缺。但这并不妨碍想名利心的膨胀,前面文章中我曾感慨,我们的诗人为出名疯了。
当然,我很佩服这样一个借力策略:批评造成的聚焦。我们的诗人真真不缺小聪明,谙熟成名道道。敲这篇批驳文字过程中我一直忍不住想笑:那个写诗的无赖或许也在笑。
2015.4.25
(春起转到户外活动,敲字会大量减少,且尽量少写不讨人喜欢批评文字。更阳光更健康更生活化。答应的评和序会尽量抽空完成,之后专心整理个人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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