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葫芦快活自选集
(青花瓷)
该以怎样的酩酊
才追得上远去的蹄声得得
—个王朝水落日沉后
只留下你孤苦伶仃的
困守一方山水
孤獨是一种有颜色的疾病
比如蓝的天,比如白的云
而你的疼比她們更彻底
能从骨头里喊出云朵
喊出雨雾,喊出山水凄迷
喊出前世来不及绽开的花朵
涅盤的炉火裹住永不褪却的素颜
好没来由,要让人记着
什么是青色的花朵
什么是高贵和典雅
什么是马蹄得得的胎记
对着一尊青花瓷
你的目光要抚摸得足够久
才能听见她藏在空濛的山水下
若有若无的心跳
(石头,剪刀,布)
是与非之外,还有第三种道理。它们互相反对
制衡,或者叫拿住。时尚的说法叫做党外有党
没有谁无法无天。像生与死之余辟下缓冲地带
叫活着。不似这糟糕的人间,只用白天与黑夜
来看管。这次我们不说相生,不究渊源和来处
我们只论相克。甲是乙的苦主,兼任丙的冤家
或脆败,或完胜。这取决于各自一闪念的手感
咱们是熟悉的对头。省略棍棒,刀剑,及枪弹
不屑于硝烟的过招。用手语撕杀,置人于死地
为了把星星灌醉,我心甘情愿在你的五指山下
再压上几个五百年
.
(自由的月光属于任何人)
.
甚至落叶。甚至秋风
甚至一层又一层
叠起来的霜降
甚至把荷花开败
把蛙鼓吹息的小河汊
甚至旷野里收割后
一风吹十里的稻茬
甚至树洞里探出寸光
而谨小慎微的鼠目
甚至桥洞下绻缩着
弱少身板的无依者
自由的月光属于任何人
属于推窗而立的思乡者
属于晚归的炊烟以及
炊烟下呛咳的白发
属于从地铁口涌出来
而匆匆流淌的脚步声
属于把影子收回身体
而又茫然的下井作业者
一路向西的月光
追赶晨曦的月光
随意的自由的月光
每一个盛宴分享者
都拥有着属于各自的
蜜汁一样的月光
(在一杯茶里坐得久了)
相对于茶的顽固蜷曲
我有滚烫的屠刀霍霍
在一杯茶里坐得久了
春天慢慢浮出水面
开始一点一滴交出
姓氏。出身。年龄
某乡某寨山路几弯弯
细雨斜风后鸟鸣有与无
蝴蝶歇脚时烙下的体温
甚至于,素手轻捻时
那一丝情非得已的颤栗
最后,她完整交出自己
像一只鸟飞过天空
什么也沒有留下
(冰可乐)
那些潮湿总让人疑惑
是草尖上的露水还是
梦靥中的冷汗淋漓
狮子们早已放下执念
并担下诅咒和棒喝
回头是岸。岸就是
放下屠刀。放下
怀揣石头的去国者
身份不明的水鬼以及
芦苇。沙汀。堤岸
和滚滚东去的欲望
并在屈身容器中
消溶与生俱来的业力
以一头棕褐色长发
与尘世和解。愿意直面
一只粗暴大手的脱冕
哦。这世道。多么冷漠
多么令人齿冷舌寒
以及飞流直下的涩涩而抖
(一只鸟在深夜里鸣叫)
但我找不到流水源头
一只鸟在深夜里鸣叫
凄厉。尖锐。夹杂惊恐
丈八蛇矛刺破泼墨夜空
她是不是也有一个
被追杀而逃不脱的梦境
需要用一声力竭尖叫
来击退心有余悸的惶恐
离群索居的日子
一个拥抱多么珍贵
如果风把哀鸣捎至远山
是否会有一个心急如焚的人
不顾一切地风雨兼程
(趵突泉)
一锅沸油滚到妙处
多少追捧的目光
甘受煎与熬。飞蛾扑着火
谁人潜伏在历史的锅下
釜底抽薪。令一锅妙汤
始终缺丝火候。要开而不得
但他们在争论什么?
是早已盖棺的大道
还是小有情调的再回环?
三人成众。众口难调的人间
谁也作不了沸腾的主
沒有下文的论战
便宜的是尘与土的看客
是南来北往的鹤或雁
是穿堂而过的风和兩
是爬过山头来湊热闹的云
大道至简。至静。至空
喧闹不知疲倦的你们
何时能还回来一声
清洌泠峻的叮叮咚咚
(长城是谁蜕下的)
这一刻我不能用蜿蜒
来描绘这宠然之躯
施施然蜕脱之后
真身去了哪里
一块叠一块墙砖
像块块钙化的鳞片
见证着塞外之风
从刀子吹成丝绸
一棵小草从骨头缝
探出迟疑的头颅来
一个翻身的瞬间
人潮已汹涌而至
他们在这残躯上游荡
顿足。骚首弄姿。或探身
企图窥探一丝历史的走向
但见首不见尾的真容
岂是几下闪光可以捕捉
长城是谁蜕下的
我非好汉。也忍不住
有了大吼天下的冲动
(六月开在荷花的枝头 )
一些修辞深陷淤泥中
不能自拔。横向拔节
更像漏洞百出的病句
但她从不喊痛
从不屈从南风的刀刃
“来吧。左右是一刀”
“来吧。头颅早已备下”
蜻蜓掩饰不住惊讶
晃了晃麻木的四肢
六月开在荷花枝头
开在茫然渐瘦的湖水上
鸣蝉蹲在堤岸边
不敢下水。夕阳下
谁家船歌面色潮红
像醉态可掬的莲瓣
不胜凉风娇羞的摇啊摇
(前言不搭后语 )
___题红楼诗刊
有一种回忆叫相册
能重温往昔之欢娱
有一种定格叫书籍
可录刻灵光的波动
有一种食粮叫诗歌
如罂粟般妖艳荼蘼
有一种行走叫临屏
窗外是散发的月光
有一处圣地乌托邦
聚集群诗歌的圣徒
有一朵玫瑰叫红楼
是你我心灵的港湾
(游泳)
在水中,我是多余的
鹭鸶是多余的
鹭鸶背上金色的镀晖
也是多余的。群鱼惊散
它们都有各自的归巢
如果水草手臂再长点
可以搓洗垂柳的倒影
鸣蝉嚣张,落日恹恹
这么多水花聚在一起
不在乎多个突然闯入者
让人窘迫的无非是
狗刨。仰泳。踩水。深潜
多少自以为是的花招
在它的跨下不值一提
万物的容器以它的柔性
轻松化解诸多劈浪
下一个比喻恰如其份
水还是水,我是竹篮
鹭鸶也是。它背上
一闪一闪的镀晖也是
(二皮或者张常春)
___给诗人张二棍
这一次又有了新玩具:
二皮等于张常春
或者说,前者是后者的化身
狡兔双窟啊。天空中一朵云
又生出另一朵云来
无法厚此薄彼
手心手背,哪一块
都是娘的心头肉
问题在于,正宫或庶出
二党共存,谁说了算?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
炊烟垢面。镜子内外
谁的大同方言
更适合山西的胃口?
都说当娘的更疼满崽
二子当中,你更宠谁?
2011,5,15...
注:某次闲聊二棍说小时候他的外号
叫二皮。张常春当然是本名。于是有
了此文。至于你们熟知的二棍,那是
后来的事了。
(利器与钝物)
须有破开一切的勇气
和恃强凌弱的决心
才能为一柄利器正名
才能在饮鸠止渴中
体会撕裂的快感
作为反面,钝物沉寂
暗地里积攒力量
并在时间的磨盘中
不停地打磨圆滑世相
同时自己鼓励自己
“哼,闪电可以无数次
撕裂天空。但闪电
从未撕碎过天空”
(钟摆为什么停止舞蹈)
蝉蜕独存。鸣蝉去了哪里?
一塘死水泛不起半个波浪
甚至浮萍。蛇皮空悬枝丫
两三僧侣吆喝香火
但谁是饮水思源回头客?
锈迹斑斑百脉泉
像一株雷击后的败柳
兀自抱着焦体恍恍惚惚
淫雨菲菲。空气中弥漫着
烹饪失败的臭糊味
水中的檐角倒影
像是谁踟蹰不安的叹息
钟摆为什么停止舞蹈
有好事者言祸首是煤矿
风雨中的百脉泉
是否还能挟尸还魂?
再为大地奉上一曲
激情澎湃的交响乐
(必须为爱情写首诗)
必须为白云觅一角蓝天
必须为浪花占一处沙滩
必须为月光下的你
种下满垄的柳梢
春夜醺醺,和风习习
若以牵牛花的触手追随
是否能陪你把栏杆拍遍
如果月色不够通顺
可否以萤火虫的诺言来梳理
生活的法则是
为爱筑一个家
而爱情的法则是
为你的鬓角插朵花
你看那蜻蜓啊
都是一个驮一个
水中的鸳鸯花间的蝶
莫不是两两成双对
当我写下“亲爱的你,,,”
早己准备好宽宽的背
(超短裤系列)
(花)
别开。忍
笑出声的,无不
破绽百出
(鸟)
那一刻,她夹紧白云的裙裾
打扮成纸鸢的样子
滑翔
(虫)
唧唧复唧唧
阿妹窗下唧
(鱼)
某天起了长鳞的念头
就象一尾鱼有了上岸的心思
声声慢___(题清照馆汉白玉像)
要怎么慢,才能恰到好处的
慢到风里雨里去
要怎么慢,才能不动声色的
慢到石头里边去
要怎么慢,才能从石头里边
探出曼妙的身姿来
再也不必惶惶的寻寻觅觅
热闹如过江之鲫蜂拥而至
三杯两盏淡酒是用不上了
沒有那付几百年的好肠胃
任它晚来风也急雨也狂
早已是汉白玉般的云淡风轻
大道从来都是慢工出细活
永远的红灯才是伫立的王道
人前名,身后事
唯有那温良恭俭的含笑
才能把故国的栏杆拍遍
(隧道)
一眼能望到头的
是坦途。但肯定还有
更迷人的道路
比如曲径通幽,虎嗅蔷薇
或扭来扭去的蜗牛细吻痕
没事去 悬涯边站站
让风从两肋呼啸而过
让仇人一见就胆颤心惊
就譬如此刻的大青山
若有所思的,蹲在暮蔼里
怀里揣着意乱情迷的 灯火
山那边的世界有什 么?
柳暗抑或花明?
还是一望无际的离离原上草?
大青山的直肠不是摆设
但你首先得忍受住
突如其来的两眼一抹黑
天地玄黄,素心慌慌
下一刻,一群愚民就要新生
但并沒有“嗤啦”一下的腹泻声
开阔处,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但阴影早已经珠胎暗结
“嗯,嗯,咱们都是被大青山
拉出来的
(油条就粥赋)
下锅走一走,你才知道
做一个江湖客
得趟过多少滚烫的煎熬
守定锅边之人最是清楚
你急于膨胀的欲望
挥汗如雨的穷街陋巷
只有薄如蝉翼的稀粥
还在固执的看管着你
金黄色的腰身和口感
—苇渡江,堵悠悠之口
沉底的往事何须打捞
怎么回也回不去的从前
怎么辩也辩不明的清白
罢了,你深吸一口气
一头扎进某付饥肠
再不与人论长道短
(弹弓)
当我写下:弹弓。手心里
突然有了异样
仿佛有弓弦引而待发
而石子远未生成
弓叉间埋伏的瞄准
从少年一直走到中年
远景里纠缠的麻雀
依旧安然活奔
偶尔用跳跃,俯冲
提醒着惰性的遗忘
有时候,于梦境中突吼
'与民争食,其乐无穷'
一改叽叽喳喳的性情
它帝国的五脏清晰可辨
乡下也流传着
关于它的俗语
'麻雀抓不尽,傍屋一窝窝'
(两只老虎)
要做就做纸老虎。在一幅画里
要到更久的命
再不必理会那些巡山的猎枪
—个人太孤单。你最好
配上另一只。并把她的右耳
藏在一朵花的后边
允许你,未经同意
把我的尾巴放到树影里
春日澄明,午风醺醺
你可以指点着,对你的孩子说
这是屁股,那是皮
鼻子边边的花儿叫蔷薇
额头上的花纹读'王'字
然后用你的细嗓子
教会她唱'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真奇怪,,,'
(埋)
在一只蚯蚓眼里
'埋'等同于掘进
江山浩大,曲径悠悠
他更热衷于挥镐
在自我的宫殿
安享天年
雪不这么看
暴力的美学专家
更擅长奔袭和覆盖
反抗需要翅膀
而漫山遍野的野草
簇拥在雨水的腋下
这些春天的妖精
终于要到了
醉心的绿
(石磨)
谁的匠心如此鬼斧
让二片不可一世的石头
握手言欢。白日作梦
一到夜晚就唧唧歪歪
小口小口的吞咽月色
和鼓涨的黄豆。在—个少年
敌视的余光中
淌出乳汁般的口水泡沫
时光在一拐一圈的轮回中
悠长而颇费思量
生活的路就是围着嘴巴
不停的转圈
停顿会遭遇磕巴
'吃得起亏,打得了堆
推得起磨,撑得稳河'
谁的教诲像那两方山石
沉甸甸压住记忆的阵脚
(风吹麦浪)
有风就够了。还提什么
夜莺试嗓瑯山孤
月色寡淡。适宜嗽口
鸬鸪—声长一声短
从不提及夜的粘稠
河东河西,不过是
一个鱼跃翻了个身
兄弟齐心,滚浪涛天
端居旧宅的脚
借一个传递走遍天下
(明天)
困在夜的此岸
失眠者细数时间的沙漏
一滴—滴,缓缓地流
像窗外不知疲倦的雨
—直下一直下
'会有早起的人,顺手
摁下天空的摇控器'
喜欢憧憬的人
总能找到安慰的偏方
她在河的对岸
早已铺开
十万亩春色的嫁妆
数数者数到心焦
总是草原太阔,羊儿太多
(风吹动的是风)
风吹动的是风
树梢只是低了下头
躲闪横扫过来的腰刀
风吹动的是风
并未翻动历史的书签
琉璃的姑苏依旧沉睡
风吹动的是风
槐花香不是它送来的
槐花香是自己寻过来的
风吹动的是风
屋脊上谁走失的影子
把路过的钟声撞倒
风吹动的是风
阳澄湖只是皱了皱眉
看一枚月牙如何逃出湖心
(一花一庙宇)
那么多的朝圣者
蜜蜂。蝴蝶。戴面具的
甲壳虫。提灯笼的夜行者
听到风声的风
一朵花开了。一朵花亮出
自塑的金身和法器
观瞻者穿堂入室
她必须忍住慌张
咳嗽。赞叹之下的
面红耳赤。并小心的藏起
菩提秘道。从此
天堂之路不通捷径
盗猎者两手空空
她说停。每—片路过的风
都派到三钱清香
拜佛何须赴名刹
一朵花就是—座庙宇
(春夜雨呢哝)
--兼致呢哝
应该在路灯牵走黄昏之前
你就迈着三寸金莲来了
后来,我在屋里剁排骨
恶狠狠的响动也没吓走你
再后来,我吃酒,下箸
任风在门外饿的嗷嗷叫
你还在窗边轻言细语
当我被—支香烟点燃
你又越过电视广告声
用瓦当敲着潮曲
提醒着我的漠不关心
那么,你说
你曾打坐的那片云
是否也飘浮过我的家乡
惆怅是午夜藤蔓上的夜来香
有不请自来的潮涌波翻
在这个月亮花缺席的夜晚
你的呢哝是唯一的解毒剂
当然,你也可以这么想
月亮是地球腮边滑落的—粒泪
(月亮的背面)
月亮的背面
有一地神秘花
黑夜是黑色的精灵
磷光是逝者的背影
谁撒下幽冥的花瓣
飘香一代代白骨
.
月亮的背面
有流水的宴席
.
天主和人主轮流坐庄
蚂蚁的骨骼
刻着历史的标签
墓碑浮雕各自的家谱
文字拓着胜者的胎记
月亮的背面
有号哭的悲风
岛屿是陆地脱落的鳞片
羽毛是飞鸟的落发
西风挽不住残阳
菊花镶不住流年
落红托不起福祉
月亮的背面
还有些什么
.
月亮从不肯说
只让一个傻子
挥舞虚妄之斧
桂树是每夜的名片
哄了文明数千年
我就是我,中秋之夜
你的月饼
(21:08的孤独综合症)
21:08,对于这个动词
我是无辜的看客
言不由衷或模棱两可
都不是治世的良药
我需要的是一条道走到黑
不回头,也不东张西望
像一株白茶执著于早生华发
做春天的死敌
雨水是没来由的心血來潮
不商量,也不照本宣科
许多事物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
桃花憋不住了
青草憋不住了
连我窗外哑了—冬的小溪
也开口说话了
一开腔就是春天的流行语
心怀大海,身生壮阔
疲惫是经年累积的伤痕
翻过这一页,还有雷同的下一章
而我向往的春景无非是
道路没有遗忘脚步
花草沒有背叛怒放
(野草)
说着说着你就走神了
流水向下
你往高处伸腰
一不小心
就打翻了春天的蜜汁
墓碑的额头上
是你皱起的叹息
好日子那么多
你却把它过成了枯黄
像个挥霍无度的败家子
典当了最后一件长衫
而窗外的雨打芭蕉
奏起的依稀是春天的那阙旧曲
'行不得也,哥哥.....'
(你不曾去过的野狼谷)
起风了,夜还长
有许多留白需要开垦
子虚的野狼谷
磷光的种族不分贵贱
都曾啃食过
四季分明的半袖月明
静谧如影随行
蒿草高过细碎的摸索
孤立无援的野松
扶着凉风神情恍惚
恍惚的还有谷口之月
像一枚银扣
钉在双峰的私处
一块巨石扼守要冲
一夫当关的昭示着
每一处鬼斧
都是岁月精心的谋划
上帝和菩萨遗漏的旮旯
信奉反人间的荒凉
赤脚北风临高一鼓
呼啸的碎片如脱缰之水
沿着峡谷一路流淌
回声露珠般颤抖
自上而下的枯黄
是季节唯一的留白
野狼谷年事己高
再难觅一枚慌张的心跳
只有夜色浩荡,寂寥无边
茅草举着霜
(我多想活在你的梦中---清风颂)
我爱你不请自来的凉
也爱你一甩头灵巧的滑
生活那么辽阔
没有你,一切都是水深火热
静夜里众生熄掉喧哗
菩萨和耶稣关上倾听的玄门
只有你还迈着银色的小脚丫
从一枚枚落叶的肚腹上过
自己陪自己溜弯
作为一件人间的耐用品
时刻保持着高贵的清醒
三千里皎洁的月袍
是一用再用的提神剂
人到中年,世界已缩水至平方米
丢弃的爱那么多
唯独割舍不下你
我多想活在你的梦中
像一朵玫瑰举着十万针幸福的小刺
醉倒在自己的香里
(理发)
三钱旧时光,于十月的枝头凋零
作飘叶状,松手。尘埃纷纷落定
剃头挑子那头正热。雁过,毛拨下
飞翔的依旧是天空
那些随意滋生的乱糟糟枝蔓
在旁观者的剪下开始循规蹈矩
漠北,江南,黄金白银的海岸线
祖国的领土让出多占的山头
版图按新的坐标重新规划区域
楚河汉界的中分鸿沟被填平
取而代之是刚劲威武的板寸
操刀的兰花指,手艺让人疑惑
微翘的西北角,逸出几许叛逆来
仿佛颅生反骨。而东南地势低平
有凹塌之嫌。也罢
江山素有不平处。我本布衣
不想上谁的台面
只要兵不血刃,咱就阿弥陀佛
(墙面上睡着一颗钉)
只有你可以,在墙面上
一睡就是五年
青山依旧青山,明月还是明月
当初揍你的那些疤痕
还很新鲜。仿佛五年的时光
不曾有过.是不是揍过
才肯老实,才肯咬紧牙关
一条道走到黑
不输清风,不让流水
而你内心的那些山川,河流
以及长满炊烟长发的村庄
一次也没有从墙面上
露出尖来。像一块卵石守定河床
不惧闪电,不怕雷鸣
不惦记江山的美
有时和你说话
说到故乡,说到耕牛
说到越来越吃不起的猪肉
你总是轻蔑的翻着白眼
仿佛我是个叛徒
抛荒者,贪婪的刽子手
仿佛我的世界不是你的
仿佛我才是你的
最后一颗眼中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