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的人,对牛有感情。
对于一面鼓,真舍不得。把牛的内脏掏空-----
那是些星星月亮,月亮星星,细碎的日子啊。真不愿,屈指悉数。
一棵草,一棵草,一洼地,一个山头。
牛吃白草,犁地,牛吃苜蓿,驮水。
牛,是我一手抓养大的孩子啊------
比方你:小时候:上学,吃奶;长大了:盖房,娶媳妇,生孩子。
一根一根地在拆我的肋骨啊。
---------我的儿。
干脆,拿我的皮囊做鼓,用我的腿骨做鼓槌。
儿啊,你千番万次地敲问,我是个不中用的人。
天空这么低。这会儿,不知道能不能平心静气?我知道,你的脾气爆。
日月一天天地过,我就像一棵,干山秃岭上的老树:开不了花,结不了果。
此刻,我蜷缩在黄昏里,就一面破鼓。
不能给你太多,把牛赶去城里卖吧。最好卖给庄稼人。
那些亮霍霍的牛刀,最好收了去。那些挥刀向牛的动作,是在剜我的心。
你看,这一道川的沙打旺,还有洼岭上的紫苜蓿。
我不想抱怨谁。日子过得太清苦了,或多或少,需要一些声响做点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