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菊
文/鲁橹
秋来以后，小月沟流水干枯，野菊花风铃一样喊醒沟沟坎坎。
小月沟的女人菊花，红砖青瓦的三间小舍，离小竹林近，青绿的竹叶总拽她的手。
屋前屋后的土堆子上，菊花正收齐秋天的阳光，它们黄灿灿的腰身，晶晶亮的眼神，它们抖抖擞的模样啊，把菊花的小舍照俊了。
近挨着菊的田土，此时棉已吐蕊，早花生进了谷仓，黄豆还在晨露中打听秋分的消息。
——日子总该是要来的，只是慢一点吧，作物们珍惜的时光，离泥土近，心才安宁。
菊花的小孩上了高中。爱人去了城里。她守着三口的农田，围着红砖青瓦的农舍，一日不歇地干着农活。
她的心里是亮堂的，有盼头的：当屋前屋后的菊抽出白蕊的时候，麻雀就该停留在她的屋坪，完全不顾她的驱赶，有时候累了，她就不赶了，她知道这些喂熟了的麻雀也知道饱足，也知道感恩——
如果不是这样，它们何以在清晨轻扣她的窗户，像喊着她的名字，当晨光洒在东边的屋檐上，它们齐刷刷地排成一溜站在电线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它们怕寂寞的菊花会忧伤。
菊花一刻不停的忙了：她去菜园子里摘下萝卜樱子，用开水焯好，挂在晾衣绳上，晒干以后，这就是梅干菜了，同腊肉一起蒸，就是过年的大桌上一道美味；
她去土里刨红薯，红皮的薯躲在泥土的窝里，顽皮的缩着身子。菊花要不断弯腰，不断蹲跪，它们才肯露出头，像撒娇的孩子，滚了一身泥；
她去收割完的水田撒红花籽，来年的三月，南方大片大片的红花草会像云毯一样绵延，那是菊花们播撒的，这些乡村的好女人，善良和勤劳的好女人，不离开泥土的好女人，她们就是农业的守护者，农村的守护者。
秋菊葳蕤。野菊花带着白色的斗笠成捆成捆的挤满小月沟，它们活泼泼的唱歌，扭腰，它们喊上房前屋后的菊，它们喊上干农活的菊——
秋光葳蕤。中秋的月儿就要升起，我们举办一场搭台戏吧，就在小月沟里，每个人都上台，每朵花都在台上，绽放最美的自己。
——2015年9月18日星期五于北京废园
|
发表于 2015-9-18 11:27
收藏
分享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