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莫笑愚诗三首

莫笑愚

莫笑诗三首

作者：莫笑愚



关于自由

从天空洒下的光是自由的
从高处吹来的风是自由的
失去重力牵引的石头是自由的
无根的雪花扑向大地也是自由的

我天马行空的心是自由的
我风中飞扬的发是自由的
我闭上眼，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雨水和我都是自由的

但我看见一道无形的墙
理性之光无法穿透
假如世间真有绝对自由
它一定完美得没有任何缝隙
不带任何异质，包括光明、色彩、声音、和人的呼吸
包括能量、物质、暗能量、乃至暗物质
而整个宇宙就被黑暗充盈
什么都不复存在
包括空气和光
包括爱情、生命和自由的本体，甚至量子的平行宇宙
而我们面对的，将是
绝对的虚无，和无限膨胀的
绝对窒息

（2015-11-21）


霾在一夜之间散去

四散而逃，丢盔弃甲的
拿破仑铁甲兵团
在滑铁卢溃不成军

曾经多么辉煌而彪悍
雄踞一方，不可一世
整个世界无物存在，除了你

无物残存：一整座城，皇城根下的河
城里的老榆树、城墙、街道、满清的屋瓦，以及
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

万物向你跪拜
俯首称臣，山呼万岁
向你，伟大的不可一世的拿破仑

向你，伟大的不可一世的灰霾
无人配得上与你对决
无人。除了风，除了无形无骨无比柔然又无比坚硬的风

从高寒之地南来
在午夜偷袭
一场激战，痕迹全无

我错过了向拿破仑的遗体告别
但我在晨阳下迎向它
迎向它冷冽而切骨的抚摸

（2015-12-3）


来吧，来看我吧

来吧，来看我
悄悄来，潜水或仰泳都可以
你来，翻过唐古拉山脉
翻过天山山脉
穿过塔里木河和罗布泊
穿过橡树林、白桦林、坎儿井
悄悄来，来看我
骑行、走路都可以
只要大漠狼烟下的驼影
有你孤狼一样的长啸

你需要两手空空而来
不带猎枪，不带枪托，不带女儿的嫁妆
你需要放下你的信仰和经幡
放下千年的伤疤
让它在戈壁的风中结痂并愈合
在你启程之前
请沐浴、面向东方
在月圆之夜，像孤狼一样嚎叫
用你的丹田之气
说出你的爱，说出你的
宽广辽远的孤独

来吧，来看我
只要你愿意，潜水或仰泳都可以
你可以从西域来，从次大陆的天竺之国而来
从丝绸之路的另一端而来
但你不必手捧梵文，项带佛珠
只要你脸上有释迦牟尼的光
只要指尖有莲花盛开

来吧，来看我
我是如此好客之人
我已备好汉家的米酒、红绫包裹的炊烟
湘绣、苏绣、以及火塘和天井
楚汉的青砖灰瓦还在
屈子的天问还在，龙舟还在
我备好了粽子，用最新鲜的斑竹叶包裹
用柳毅井水烹煮
每一粒粽子都有妃子之泪
有我的希冀、心跳和呼吸

来吧，来看我吧
只要你愿意来
潜水或仰泳都可以
如果我不在，你不必敲门，更不必留言
推门进来，我的大门没锁
我的香案上有欢迎辞
有湘江的米酒、诗经、楚国的漆盘和编钟
有黄鹤楼的钟声、岳阳楼的烟波
君山毛尖就在岳州瓷瓮里
洞庭和洪湖之水在天井边的水缸里

来吧，来看我
悄悄地来，潜水或仰泳都可以
来我的棚屋小坐
来读我的诗歌
当你累了，弹一曲编钟之歌
吟一首楚辞、汉赋
做一回二十一世纪的李白或东坡
赤壁之战的回音还在
桃花源的东篱之菊还在
你来了，你在，我也在
在北国的某处，怀抱火炉
在庄子王国，与你隔江而歌

（2015-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