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堇•王彦明•张建新•芦苇岸论方文竹散文诗
◆三色堇(陕西):被他忧伤的美意缠绕的夜不能寐
一位优秀的作家,能在各种文本中行走自如的并不多见,而能在各类文本中制造精彩华章的更是少数,方文竹就是这样一位值得让人期待的作家。
他的散文诗的诗性浓郁,清晰。思想与情感,了悟与率性由内而外恣意地渗透,意味渐浓。
默坐静思,你时常会被他舒畅的文字所打动,所牵绊。会被他浪漫的回响,忧伤的美意,肝肠淋漓之抒怀所缠绕的夜不能寐。他时常用一种哲思般的静默之美来弹奏内心,这正是迎合了他提出的“难度写作”。他对所有的文字倾注了热情,无论是血性的阐释,还是明朗的意绪。
他抓住那些沛然的生命敢于冒险,用内敛,成熟,温暖的色调,纯洁的气质,以自己的视觉让文字散发出应有的光芒。他赢得的不仅仅是灵魂的触角,更是一位作家优秀的品格。
◆王彦明(天津):他的国
文体既非问题,又是问题。恰似男女,有着区别的,才显出不同。散文诗面临着奇怪的窘境,误会是不免的,这来自于大众期许和写作者自身的妥协。乡下人将聋哑人混同于傻子,是很奇怪的,更为奇怪的是他们自己也这么认同。
早些年的散文诗偏于绵软,千篇一律,看不清写作者的面目。
也只有这几年稍有变化。在一次年度的诗歌总结中,我专门谈及散文诗,并在这一板块里谈及方文竹的散文诗写作。我看重他的探索精神。
文体又不是问题,因为文体也不过是容器,我们装入的东西才是最为重要的。张枣谈及鲁迅的散文诗,曾将其散文诗指认为中国现代诗的源头。我们姑且不去谈论他的观点是否牵强,仅就文体的价值去谈,散文诗其实可以承载太多内容。
方文竹的散文诗,在今天的中国一样可以承载很多内容。
方文竹说,他力图超越“实际生活如何”,而是达到“应当生活如何”。——诗人具备的前瞻性、引领性和先知特点,在他的野心里是清晰的。而他的写作本身,也摒弃了温吞的伪抒情,抵达情感的内部。写作本身所要抵达的高地,似乎很多时候就容纳世界,世界被内化为自我的一部分,写作向下,向自我行进。
方文竹的散文诗从不避讳生活冰冷的一面,当然相应的,他迫切追求的是炽烈的热爱,只是他的面孔显得严肃了一些。当然从内容到写法的拓展,是方文竹逐步寻求的方向。《刀的故事》《杜甫诗〈春望〉的另类轶事》和《寻人启事》这类作品,可以看出方文竹的决心,他始终在散文诗的边界试验,他就是要刺入文体的细部与内部。
作为一个诗人、作家,方文竹行走在各类文体之间,他的刀子总是犀利而性感。寻找内在的紧张感,情节的戏剧感,是方文竹在散文诗切入的一些方向。这些借来的武器,在交叉运用中,更显活力。我认为有这样一两样武器,就足以制敌,但是他的野心从不曾懈怠。
“冒险是一种有趣的事儿”,缺少了这样的精神,写作往往会死在路上,或者抵达的只能是死胡同。写作的秘密就是探寻一种可能与深入未知。他的作品在精神上,有这样的追求,在气质很内容上也不乏热烈的情感。
坐拥千乘之国,方文竹的胸怀就面向了广阔的原野和巍峨的高山,以及咆哮的大海……他临风而立,他的天涯就是咫尺,他的自我就是世界。
◆张建新(安徽):祛“美”存真
方文竹是属于那种有“野心”的诗人,这种“野心”促使他“喜新厌旧”,促使他深入到人迹罕至的幽深密林里去探索。
关于散文诗这一文体的普遍认识是它应该有着音乐、节奏、语言和结构之美,这一认识催生了大量华美的散文诗篇,其中很大一部分在我看来是华而不实,虚空,无根,甚至略显陈腐,就像众人之手纷纷去擦拭一座古老的瓷器,它已经被擦得够亮了,再擦也发不出更加明亮的不同的光泽,其发出的光泽也显得不接地气,在反复地擦拭中愈显苍白。
我想,方文竹对此当是了然于胸的,因此,他选择了变革,甚至相反的道路:祛“美”存真。对传统散文诗的“标准”他慎用甚至弃用,在用文字对存在进行某种粗砺的还原。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拓展散文诗这一文体的新领域。
方文竹的散文诗表达的不是某种词语与词语之间的相互美容术(很多散文诗是这样),他的散文诗是作为一种功能存在,一种引思,以平常的甚至粗砺文字将你引入某个场所,在那里,作为引路人的语言撤离了,你就是那个需要作出回答和判断的主体。比如在《看到磨盘,我就一阵紧张》这首散文诗里,你需要回答磨盘是什么,在《弯曲的人》这首散文诗里,你需要回答弯曲从何而来,在《花朵》这首散文诗里,你要接受并思考一朵不一样的花朵等。
在祛“美”存真的同时,方文竹对散文诗的形式也进行了变革,形式不拘,可以是问答,可以是推理,如《刀的故事》,他的想像也很吊诡,如《杜甫诗〈春望〉的另类轶事》中“种花养鸟的人在夜半赶走了母狼”、“ 坤土戴起了烟囱帽,像顾城,更多的诗人则是光头佬”等。
说是变革也好,说是对一种惯常审美的挑战也好,任何文学作品都要有自己的根基或发端,方文竹的散文诗紧扣的是现实生活的当下性这一根基,这使他的散文诗让人感到既疏离又亲近,既陌生又熟悉,既无厘头又有深意,因此,方文竹的探索对当代散文诗的拓展是有着积极意义的。
◆芦苇岸(浙江):探入生活与诗学意义
一直以来,在表现自然,关注风物上,散文诗可谓强势突进,但在抵近现实层面明显滞后,而方文竹的散文诗在探入生活方面却表现出极强的介入性,在他的笔下,心灵自信和表达自信同步展开,高扬于文字背后的人文主义精神夯实了他作为一面旗帜的底气,在散文诗难度写作这条路上,他提供的情怀参考,显在并具有深远的诗学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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