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雪
浮扬在窗子的前面,不曾离去;
像来回转动的眼白,但它破碎,在玻璃上,落满泪水。
这雪是为清明回来的,父亲的影子在窗外,母亲看不到;
她说:窗子是呼吸的,窗子是房子的眼睛。
雨夹雪
记忆里,多是先雨后雪;
阳历四月,北方枯的苍白,岭上的坟茔,像潜伏的豹子,纸幡是扬起的尾巴。
雨和雪落在豹子的身上,落在跪拜人的心上;
祷告,烧起一朵隔世的烟火,认领自家的亲人上香台。
树上的雪是一束祭花,广阔的祭奠从融化开始;
行踪里的雪踪,深刻的到来,雪里掺杂的必是那滴滴的缅怀——掀起白的波浪。
听雪
听雪,在夜里,在房子中,窗子前,在床上,在餐桌旁,在无序的徘徊里;
雪声是曲节拍,平静中的轻响,是云儿回来的消息,是那么多人眼泪里的哀婉;
月亮的羽毛编织的花环,轻轻着陆,为时光的祭奠,此时听出雪的纯度。
雪上石碑
石碑,沉默的门,门上的名字在闪耀;
雪展开广阔的白,灰黑的碑写着黑色的字,在雪的颜色里渡;
碑是雪上哀伤的建筑,比雪中的身影更为凝重,移动的身影寻找自己的家谱;
外面的人,站立或跪伏,都在承载清明——那种感念而即将暗下去的光——所承载的雪。
清明
为一个节日做好铺垫,把眼睛潜入水中,透视我的清明。
怀念填充的干渴,回忆,在心间,看不见的翅膀,从水花中起飞。
眼神中蓄满另一层波纹,截断的浪花流水,半盏月光,一瓣杏花,百滴苦雨,千束云幡,酿出清明时节的万钱泪——顺着48年的光阴,一滴一滴,滑向膝下,把理石板砸出一束青梅。
几代亲人围拢着坐成石碑,离别——沿着来时的路线,回到“清明难得清”的人间,没有留下言语,一步而为阴阳两界。
这一切,随着节日的飞灰,淡薄的清明,渺小到心的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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