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潘加红 于 2016-5-24 16:43 编辑
读诗笔记------解读里尔克的《严重的时刻》
对于里尔克的诗歌解读甚多,见解各异不一而足。本文想就文本手法思想层面作一点个人化的分析。这也是我读诗学诗研诗的目的之一。
诗题是个修饰短句,时刻被严重修饰。严重和重要的区别程度上不同,前者是量化到重要阶段的即将质变的瞬间。可见这一时刻是非常态的。既然是严重的时刻,那么诗人截取的生活片段也具有了严重性和概括性。
大题旨的作品很容易抽象,接近哲学的边缘。诗人偏偏从普通的生活下刀,切下了喜怒哀乐死这几个重要的人生片段。如果撤掉一些修饰偏正关系,那么就是我们日常的毫无诗意的印迹。有人在远方哭,有人在远方笑,有人在远方走,有人在世上死去,这些语言描述就是诗家讲的“遮蔽”。惯常的忽视近乎于零,无数个零组成了生活的琐碎和芸芸众生。
但诗人就是在平常生活里寻找亮光的人,他们沙里淘金的本领造就了大师,并区别与小匠。我们说艺术就是语言的,然而语言分有效和无效。诗人在无效的语言上加了修正:此刻有人在世界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后面两句是对第一句的限定,或者模糊化,伤心落泪是哭的主要原因,而无缘无故,去掉了悲伤的链条。第三句更断开了我们惯常的常理。
我们说语言的先锋离不开结构,结构是构成诗意从常态转换为诗意的终效手段之一。诗歌的第一节并没有最大的预期,而四节复沓式结构的伏吟,形成了我们震撼而又无法言说的痛感。它是贴近的又是遥远的,一种找不到理由的悲伤,已经达到佛家的为众生而悲的大境禅境。
我们的疑问就此产生:在遥远的世上,某个人为你哭,笑,行走,死亡降临,是神灵?上帝?从宗教的角度,似乎可解,但和死亡有悖。宗教是一种心灵皈依的恒点。我们把诗歌描述对象确定为主体和客体。一个和主体相互感应甚至互化的是一种什么关联?我们阅读产生障碍的原因之一,就是没有从惯常里“突围”。而突围是诗人必备的品质。如果从常理我们无法把无缘无故和喜怒哀乐联系起来,把两个毫无确定的物点链接。如果从不相关至相关找到那个心里隐藏的连接点,诗意解读就成为可能。
毫无疑问诗人把我们带到了一种哲学语境。如果以”物我一小天”,“一物一太极”这些层面思考,把芸芸众生都有相似的宿命,世间的“道”乃是终极之“道”,那么我们就会有了相同的悲怆和认知。里尔克在这首诗里,拓宽了“我”的受力,是一种“大我”具有佛陀悲悯情怀的众生代言。痛世人之痛,笑世人之乐,而“无缘无故”是把生命延伸到宿命和道的层面,一种抵达大境的语境就具备了旷达的思想,而语言,结构,思想便成就了一首杰作的永恒和光辉。
严重的时刻/里尔克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
无缘无故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
无缘无故在夜间笑
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
无缘无故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
无缘无故在世上死
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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