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晖
一
轰鸣的游轮上，谁的兴奋被惊呼弹响？
谁的目光一次次定格，又一次次被灼伤？
谁的胸口疼痛，如同遭到一记刺拳的重击？
千仞绝壁，临水而立——
一具具悬棺，镶嵌于悬崖洞穴，悬挂于峭壁的木桩之上。
不坠，不朽。豪放，婉约，凄美。
一千年。二千年。在老鹰凄鸣、江风呜咽的梵唱里，悬成一块块无字的墓碑，演绎一场场招魂的仪式。
二
僰人。古老 的民族。神秘的部落。
拒绝泥土、大火的温情和厚爱，坚守着“生不落地，死不入土”的信仰。
是谁收起与日月与水土与鱼叉有关的记忆，将卑微的生命托付给木质的居所？
是谁将高贵的灵魂托举于云天，让生命的恋歌回荡在山水之间？
僰人啦，是谁抛下一道道玄幻的方程让今人一直在求解——
那千钧的沉重，如何像一片树叶飘向悬崖和洞穴? 可有阿拉伯飞毯和阿凡达似的魔力相助？
南方多雨多潮，岩石也禁不住岁月的纠缠。赤裸高悬的棺木，如何抵挡风化的肆虐而千年如初？
三
僰人，逐水而居。刀耕，火种。捕鱼，狩猎。
喊一段山歌哟，生命的欢愉，花蕊般狂放。
喝一碗烈酒啊，转世的悲伤，云雾般缠绵。
那神圣的尊严，深植于血脉。不屈的血性，开满生命的航程。
一次次高举生命的图腾，把邪恶和仇视唾弃于地。在强权的围剿和追杀里，僰人且战，且退，把生命的大义，书写于天空，昭示在悬崖之上。
四
一柱亡族灭种的硝烟，在历史的天空写意悲壮。
四百年前，火药和土炮，为虎作伥，宣泄着大明王朝的疯狂。
僰人的血肉和戈矛，在火光中横飞。飞射的箭矢，如蝗虫般坠落。
从此，一个叫僰人的民族，它的喉管被紧紧勒住，再也发不出声音。
从此，他们躺进悬棺，躺进岩画、传说和发黄的史书，躺进我们深深的怀念。
五
千年的悬棺。千年的遥望。
在老去的时光里，不老的是一抹情怀。
在长江宽广母性的怀抱，在江声涛韵激荡的绝壁之上，
那一具具悬棺，停歇成一只只悲剧的乌鸦，一次次召唤我们，回眸历史的苍凉，抚摸岁月的沧桑。
三峡万年石
锯开的长江年轮。曝光的三峡档案。
一块万年石，在经历“审丑”之后，从江底请进公园。
真是一块丑得奇怪的石头：
面部，坑坑洼洼；肢体，残缺不全；胸腔，被岁月的利箭洞穿；甚至，全身找不到一块平面。
纹理和伤痕叙述着这样的经历：
在长长的黑暗里，洪水啃噬着你的身体，地震无数次碾
过你的梦幻，你依然默默监测、拷贝着江水与地壳的秘密••••••
沧桑和内涵，终于让你成为明星：
明媚的阳光下，一双双目光解读着你。
一些美的追求者，在镜头下靠在了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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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19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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